考古
夕陽西下,天際被一片絢爛的紅雲籠罩,鳥兒的翅膀從天空劃過,發出一道尖銳的響聲。
密林中的蟬鳴還未止歇,一條新砍出來的小道邊上立着一塊“考古重地,閑人免進”的告示牌,散落一地的鐵鏟附近,跳動的篝火在一片土坡中升騰起來。
烤肉混合著孜然胡椒的香氣在燒烤架上滋滋滋的冒出誘人的油汁,一眾青年男男女女圍坐在篝火邊上,附近放置着一個巨大的蛋糕店紙盒,淡淡的奶油香氣從紙盒的縫隙中透露出來。
這八位年輕的學生,四男四女,分別是金大和南大考古系的學生,大三升大四的暑假跟着教授進行實習挖掘。
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岳沙市九雲店三十里處的荒山,十足十的荒無人煙之地,半年前,這附近發現了四具剛死不久的屍體,被附近的村民發現並及時報警。
警察來了之後發現死去的這四人竟是一夥盜墓賊,從而牽引出來一座被盜的巨型古墓,這古墓的主人據猜測是一位只在西南傳說中存在過的穎陽王,當時這座古墓的發現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八月,金大的教授孔吉和南大的教授聯合當地文物保護所帶隊來到這座古墓進行保護性挖掘。
“你們倆是七月九號生日,你是十三,他是二十一……真是太巧了,咱們八個人中居然有六個人都在七月生日!”
“一個個慶生太麻煩了,今天咱們一起過生日!”
“齊灝,你也是七月吧,就比我晚幾天。”
被喊的那名男生點了點頭,他確實是七月出生,七月十五,恰好是鬼門大開的那一天,俗稱鬼節。
“齊灝,給!”一個栗色捲髮的女生將手中的烤串遞給身前看書的男生,那串骨肉相連被烤的金黃酥香,嗆辣的香氣直衝鼻翼。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在火光的掩映中並不顯眼,女生的眉梢眼角帶着藏不住的笑意,目光專註的落在對面男生英俊的眉眼上。
男生一米八六的高個子,坐在簡易的小馬紮上,身上穿着普通的黑褲白襯衫,因為坐着的馬扎太矮了,他的腿只能曲折的往前伸,更顯得那雙腿修長筆直。
他的表情很冷硬,垂眸專註看手中的書,可那天生的微笑唇,從側面看去,總有一種似笑非笑看你的溫柔感覺。
“不用了。”那聲音淡淡的,卻很是好聽。
女生失落的垂下了肩膀。
“齊灝來吃好兄弟的烤串,專門為你烤的獨門秘串,小姐姐別在意啊,咱們家齊灝不吃辣,一點辣椒粉都不沾,當初咱們宿舍第一次聚會吃麻辣香鍋,他都要過水兩三遍才下肚……”此時一個咋咋呼呼的男生在齊灝身邊坐下,他的話音剛落,那邊燒烤的兩個妹子刷辣醬的手僵了一下。
旁邊一個戴棒球帽的男生注意到了這一幕,壓低了帽檐“切”了一聲。
燒烤不放辣,吃個寂寞?
咋咋呼呼的男生,也就是林良韞,他拖着自己的小馬扎更湊近到了齊灝身邊,十分怨念的看着對方那一張在火光中依舊眉目清俊的臉龐,心裏好一陣羨慕嫉妒恨。
他要是能有這張臉,何苦單身至今?
這一次出來,他們金大出了三男一女,那邊南大彷彿是湊對似的,恰好是三女一男,南大出名的美女多,這三個也都是小美女級的人物,林良韞本來還以為自己能有機會脫單,結果這三外校小美女的眼光是一致的。
就他咯。
林良韞在心裏祈禱好兄弟你可早點脫單啊,別耽誤了其他人姻緣,給我們一點機會行不行。
“哎哎,齊灝,你看那邊,那是研二的學姐,正好比我們大了三歲,叫向玉,聽說長得可漂亮了。”林良韞指了指遠處背着火光坐在樹底下的一個高挑女生,那女生戴着口罩,看不清具體面容,長發簡單的綁成了長馬尾。
“她好像是苗族人,還是她們那屆的校花,大二那年晚會穿了苗族服飾跳獨舞,把全場的人都驚呆了,我朋友發了張當時的照片給我,是真的漂亮,你看看。”林良韞打開相冊,調出一張照片遞到對方眼前。
齊灝頗為敷衍的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女生頭戴璀璨的銀飾,一笑明眸皓齒,美麗不凡。
林良韞張了張口,原本想跟對方討論美女,後來又想,跟這“齊臉盲”有什麼好討論的……別看對方長得帥,門門科目考第一,有名的自律男神,然而本人特臉盲,認識一周,天天睡隔壁舍友的臉都沒記清楚,還會認錯人。
差不多半個月才把舍友的臉記清楚。
林良韞自己多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小聲唏噓道:“學姐好看是好看,可惜幾個月前出了一場事故,說不出話了……”
林良韞又說了幾句,邊上人不吭聲,他也自覺沒趣,本想跟人開黑玩遊戲,結果這破地方信號時斷時連,一局下來,不是在掉線,就是在掉線的路上。
“艹,良韞你滾吧,有你在我們簡直是在給對面下鄉送溫暖。”
齊灝藉著跳躍的火光翻看着手中的書頁,不遠處烤肉架底下的炭火還在滋滋作響,他即便是坐在這裏不說話,也是人群里的閃光點。
“齊灝,吃這串吧,沒加辣。”又是一個妹子猶豫了半晌后,走過來遞上了一串精心挑選的烤羊肉。
林良韞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人,齊灝接了。
女生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加個微信吧。”
“沒有微信。”
女生臉一僵。
這年頭還有誰能沒有微信?拒絕之詞說得太不走心。
“加我吧,他的微信在我這,我幫他管着。”林良韞出聲,齊灝是真沒微信,連智能機都沒有,不愛用企鵝也不愛接電話,勉為其難留了一個老人機,班裏消息交作業,不是筆記本就是代發。
女生既驚且疑的加了林良韞的微信,以為這是什麼新鮮套路,難道這年頭微信還有代管的?
所加的賬號ID只有兩個字母“qh”,頭像倒是齊灝本人的證件照,不管這賬號是不是舍友批皮的馬甲號,女生點開了對方的頭像大圖,右鍵保存。
一般的大學生都喜歡玩手機打遊戲,齊灝卻是其中的另類,他來自滇西一個窮困的山區,來學校後日常極其規律,晨起跑步,上課,去食堂,傍晚打兩個小時籃球,洗完澡之後泡讀書館到十點半回來睡覺。
三年如一日。
有這麼一尊佛在宿舍里,男神學霸的光輝照耀在其他五個人身上,就連信奉“不逃課的大學是不完美的”的林良韞,都莫名其妙的擠進了班裏前三。
他們宿舍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學霸宿舍,宿舍里還有校草。
齊灝在班上人緣很好,對同學能幫忙就幫忙,問他要重點就給划重點,給複習資料也從不藏私,偶爾有時候還會一本正經的說冷笑話,笑點成迷。
此時只有齊灝和另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在翻書,那個女生家境不好,在幫老師檢查樣稿,賺點生活費。
見幾個女孩都圍着那人團團轉,旁邊戴棒球帽的男生岳卓豫嗤笑了一聲,將自己手腕上某奢侈品牌剛出的名表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露出腳下上萬的aj鞋,心中憤憤不平,心想這年頭的女生真是沒眼光,對方不過就是一個山溝溝里來的鳳凰男。
“學考古不好就業,累,幸苦,一身土還不說,賺不到幾個錢。”
“我是家裏條件好,學這個就是情懷。”
“咱們挖掘條件太艱苦了,就咱路過的那村子,都沒通自來水。”
“來看看,這邊信號都沒有,手機就是一塊廢鐵。”
“齊灝,據說你家那邊的村子也很遠吧,上學要走四五個小時?你們村有電嗎?”岳卓豫摘下帽子,露出當下潮流的一撮劉海,他聲音里的不善和揶揄讓周圍的人都噤了聲。
齊灝頭都沒抬,懶得搭理他。
岳卓豫以為對方是自慚形穢,頓時優越感上來了,“你能考這分數,當初就該去學計算機金融法學之類的,畢業賺錢多啊,改善家境。”
“你看這些研究古籍有什麼用,不如去考個CPA。”
齊灝終於放下手中的書,給了他一個眼神,淡淡道:“岳卓豫,從大一到現在,沒有一科上70,大一掛了三門,大二掛了四門,有時間關心我考證,不如自己多看看書,免得重修又沒考過,畢業證都沒有。”
齊灝擔任過學習委員,對班裏每一位同學的成績都記得一清二楚。
“你!”岳卓豫氣得臉都紅了。
林良韞在旁邊差點要笑死,這廝還想在外校女生面前裝蒜,倒數第一教第一學做人?
他毫不留情揭對方的短:“你這情懷學考古,咋科科低分飄呢?如果不是何老師給了你61,你還得掛一科,你的學位證已經沒有了,爭取別把畢業證弄丟。”
臨時搭建的可拆除房子邊,一個中年男人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猩紅的火光在夜色的忽明忽暗。
“這一次怎麼帶這麼多學生?”抱着紙箱的助理走到正在抽煙的教授身邊。
“只是在外圍挖掘,沒有危險性,讓他們來長長見識,這些小兔崽子總是念叨着要下墓下墓,這可不是難得的好機會……”
“現在的年輕人都小說電視看太多了。”
助理感嘆了一聲,打開房門,抱着手中的紙箱進了屋子,打開燈,他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見了。
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中年男人左手夾着煙,右手接電話。
“我要的東西都帶來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低悶渾濁的聲音,機械感十足,是開了變聲器的效果。
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中年男人抬起頭,從那篝火邊的學生身上一一看過去,玻璃鏡片上跳動的紅色火光阻擋了陰鷙的眼睛。
“放心,祭品都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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