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招贅的獨女
楚雲梨往旁邊避了下,準備上樓。
溫慧卻擋在她面前,不依不饒,“吳公子要是退親,對你對他都不好,你為何要退?”
楚雲梨指着額頭上的拆了紗布還有些紅腫的額頭,“他為了別的女人一把就把我推成這樣,首先對女人動手的男人我不要。再有就是,今日他為了別的女人能推我,他日難保他不會為了別的女人害我,我這個人惜命,可不敢和他成親。”
溫慧啞口無言,楚雲梨看向邊上的夥計。
夥計瞬間瞭然,笑吟吟對着溫慧一引,“溫姑娘,您房間中的飯菜已經備好。”
溫慧冷哼一聲,“沒了吳公子,我看你還能找個什麼樣的人?”
在她眼中,這世上就一個吳銘最好。楚雲梨懶得搭理她,要是和她糾纏下去,飯該吃不成了,也影響心情。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周明萱是這裏的常客,只要沒客滿,基本上她常去的包間都留着的。
很快,茶水點心飯菜都上了桌,楚雲梨愉快的開吃,邊上春雨也拿了些到旁邊的小桌上吃,人人平等什麼的,在這啟國是不存在的,她也不強求了。
其實酒樓的飯菜和周府廚子做的大部分飯菜都差不多,不過酒樓的燒雞卻是周府做不出的,楚雲梨嘗過之後,吩咐春雨,“買只燒雞給我爹送過去。”
恰在此時,門被敲響,春雨過去打開,門外站着吳銘,一身青色長衫,手中一把摺扇,嘴角噙一抹溫柔的笑意,“明萱,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語氣裏帶着無奈的笑意,說話間就要踏進門來。
楚雲梨抬手,止住他的動作,看向春雨,“喚夥計過來,怎麼吃個飯還有人過來打擾?”
春雨沒動,因為這話分明就是說給吳銘聽的,再要進來,就會讓人趕他出去了。
吳銘本就是翩翩公子,聞言面色難看,眼神里閃過難堪之色,強忍了下去,“明萱,事情都過去好多天,你怎麼還生我氣?要不然你揍我一頓消氣?”
楚雲梨上下打量他,有點心動,手也有點痒痒。
“吳公子。”驚喜的女聲在門外響起,不用說都知道是那位溫姑娘了。
吳銘回身,面上神情不露,欠身溫和一禮,“溫姑娘也來用膳?”
溫慧笑吟吟上前,看着他的眼睛裏亮晶晶的,“是啊,就是這麼巧。”
吳銘不着痕迹的小退了一步。
他這動作落入楚雲梨眼中,她笑着對春雨眨眨眼,“關門。”
春雨這個丫頭和周明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定下婚約時,吳銘的名聲在那,她也挺為自家姑娘高興,但是兩個月相處下來,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她身為丫鬟,對人的情緒很是敏感,這吳銘看似溫和,其實是看不起她們的,就是對着周明萱,也隱隱不耐煩,只是沒那麼明顯。
所以,春雨不喜歡這吳銘,這幾日主子似乎厭惡了他,她心裏其實挺高興,此時聽到主子吩咐,她毫不猶豫起身抬手就要關門。
眼看着吳銘伸手過來攔,她微微一頓,之後狠狠關上。
這番動作落入楚雲梨眼中,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吳銘的痛呼聲傳了進來。
有手夾着,門自然是關不成了。春雨一臉焦急,“呀,對不住,看到我關門,吳公子你怎麼還伸手過來?”
三言兩語既道了歉,還把罪責推到了吳銘身上。
吳銘手痛,心裏也煩躁起來,“我有事情找你們家姑娘。”
外頭溫慧已經一臉焦急的讓夥計去請大夫了,她離吳銘最近,想要伸手去碰又不敢,急得團團轉,對着春雨一通臭罵,“你這丫頭,做事情毛毛躁躁,吳公子這寫字的手要是真傷了,殺了你也賠不起。”
這番話楚雲梨不愛聽了,再怎麼樣犯錯,春雨也是她的丫頭,輪不到溫慧訓斥。“溫姑娘好大的氣性,吳公子身為苦主還沒說話呢,你倒是幫他不平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
楚雲梨意味深長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溫慧在她的目光中紅了臉垂下了頭,才繼續不甚誠心地道,“吳公子,對不住你了,不過春雨做事向來妥帖,你怎麼就伸手過來了呢?”
吳銘則有些着急,顧不上和她爭辯,“我有事情和你商議。”
他們這邊的動靜挺大,今日歡喜鎮有集,酒樓中也是生意最好的時候,這麼一會兒,好多人已經過來圍觀了。
吳銘皺皺眉,補充道,“是關於我們之間的親事。”
潛意思大概還是想單獨和她談。
楚雲梨可沒這興緻,已經退親了,她可沒心情和他黏黏糊糊的,坦然道,“婚事已退,我們之間再無干係,事無不可對人言,且男女有別,吳公子有話直說就是。”
眾人圍了過來議論紛紛,吳銘覺得有些難堪,不過有些事情是必須說的,這幾日三南村中好多人都在向他們母子討債,尤其是吳母一推再推之後,本來覺得他們能還上銀子還能穩住的幾家也坐不住了,當初說好了等周姑娘進門就還銀子,如今婚事不成,就憑着吳母瘦弱的身子和吳銘那隻能拿筆的手,等到猴年馬月去。事關銀子,這時候吳銘讀書人的身份也不夠用了,都言再不還銀子,就要去找鎮長評理去。
他要參加縣試,讀書人名聲最是要緊,自然不能鬧出這些不好聽的話的,於是只得來找周明萱。剛好今日有集,他是知道她一些習慣的,想找到人也簡單。
本想着她可能對他還有幾分情意,畢竟當初非君不嫁時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事情或許並沒有那麼糟,但是如今看來……這女人分明就是要在眾人面前給他難堪!
既然如此,也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周姑娘,我們之間婚事已退,婚書都已奉還,為何不見周府退與我吳家當日送去的各種聘禮,這不合規矩。”
這事情楚雲梨還真不知道,邊上春雨低聲道,“奴婢聽說了,老爺跟李媒婆說,那些是給姑娘受傷的賠禮了。”
楚雲梨恍然,能夠讓吳銘不高興,她就高興了,當下指着額頭,“那是我的藥費,還是吳公子覺得讓我受傷之後不用賠償,說起來您似乎還沒跟我致歉?難道讀書人學的就是這些道理?”
吳銘面色慎重起來,周府不願意退還聘禮,道理也勉強站得住,周父那邊他是不抱希望的。本以為平日裏大方的楚雲梨會不在乎這些銀子,又是這麼多人面前被他質問,興許惱怒之下會鬆口還他,只要一鬆口,以周府在歡喜鎮上的地位和周父寵她的架勢,這銀子應該能拿到手。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非他不嫁的周明萱短短日子裏就視他如陌路人。
他心念幾轉,緩和了面色,“我對不起你是真,致歉也是應該的,只是那些銀子對周府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我吳家卻是好大一筆銀子,我家中貧困,母親供我讀書辛苦……”
周圍聽的人頗覺有理,頻頻點頭。
楚雲梨卻寸步不讓,“既然你承認是你讓我受傷,還問我要銀子?沒道理你家中貧困就不用賠償,你銀子要緊,我這額頭不要緊?要是磕傻了,誰賠我爹一個女兒?”
她說得也有道理。
周圍的人不好插話,只低聲議論紛紛。
“你就知道個銀子!”溫慧看不下去了,憤憤道,“感情呢,當初你那麼喜歡吳公子,逼得你爹和他定親,如今為了點銀子鬧成這樣,日後回想起來,你就不會後悔?”
“不後悔!”楚雲梨語氣認真,看着烏泱泱堵着門口的眾人,正色道,“他害我受傷,我哪怕對他再多感情,也早已磨滅,婚書已退,吳公子害我受傷也已經補償,日後我與他,再不相干!”
再不相干幾個字出口,楚雲梨只覺得心間驟然一松,渾身輕鬆許多,想來原身也是想說這話的。
溫慧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喜色。這麼多人可都聽到了她這番話,日後想要回頭怕是不能了。
這麼多人鬧哄哄的,還好先前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且給周父的燒雞已經裝好了,楚雲梨乾脆起身向眾人道別下了樓。
出了酒樓大門,那邊有幾個身着布衣的婦人看到她下來,似乎在低聲說話。
楚雲梨覺得有些不對,酒樓這邊,等閑的村中的婦人一般不會過來。她也沒在意,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離開,動蕩間帘子露出縫隙,剛好看到吳銘從酒樓中走出,而那幾個婦人圍了過去。
她恍然大悟,上輩子周明萱進門后,還幫吳家還債來着,這些婦人眼熟得很,分明是追債的,不放心還追到了鎮上酒樓,頓時她心情就更好了。
周家的胭脂鋪離酒樓很近,掌柜看到是她,笑吟吟迎了上來,“姑娘來了,方才老爺還跟表姑娘問起您呢。”
沈秋妍跑這邊來了?
“她人呢?”楚雲梨隨口問道。
掌柜笑吟吟接過春雨手中的食盒,引着她進門,“老爺讓人送她回去了,還說讓她最近別出門,好好備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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