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心
容凌唇瓣動了動,還沒想好虛假至極安慰的話,寧暮雪便撲上來,將她緊緊抱住。
“容凌,你真好。”寧暮雪一把環抱住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肩上,“你就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任憑她這樣將自己抱着,容凌唇角浮現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嗯,是嗎?”
“當然!”寧暮雪想也不想就拚命點頭,“最好的朋友。”
她個子比容凌高出半個頭,抱着抱着,寧暮雪已然忘記方才的不快,她用力聞了下容凌頭頂蓬鬆的黑髮:“容凌,你用的什麼洗髮水?好香啊。”
容凌被她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趁機後退幾步,從寧暮雪懷中掙脫出:“記不得了,你要的話我回去看看。”
“嗯。”寧暮雪點點頭,才想起自己來找她是幹嘛的,“對了,我要去食堂吃飯,一起去嗎?”
原來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容凌點點頭:“好。”
一走進食堂就能聞到熱騰騰的香味,參加節目的選手來自天南海北,甚至還有外籍選手,為了照顧每個人的胃口,節目組後勤可謂是盡心儘力,供應的菜式各色各樣,色香俱全,或清淡或麻辣,還有點心糕點。
只可惜幾乎所有練習生為了保持身材,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水煮一切,最多再加點高蛋白的肉類。
美食無人品嘗,真無異於明珠暗投,容凌站在櫃枱前,伸出纖長手指毫不客氣:“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麻煩再打一份豬肚雞湯。”
玻璃櫃後面打飯的阿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小姑娘,這麼多菜,你吃得下嗎?”
容凌微微低頭:“嗯,不夠我還會再來打的。”
在位列仙班之前,她還只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妖,常常行走在凡間,為的只是一口好吃的美食。
妖與仙的生命都是漫長的,除了修鍊並沒有其他事可以做,於是吃便成了容凌唯一的樂趣。
眼下有現成的珍饈美味擺在眼前,豈有棄之不理的道理。
端着幾乎有些發沉的餐盤,容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正要動筷子之時,前面落下一道人影,寧暮雪道:“原來你在這兒啊,我到處找了好久。”
“嗯。”容凌喝了口熱湯,“快吃吧,不然一會兒菜就冷了。”
“放心,我吃飯快得很。”寧暮雪絲毫沒有察覺她這是不想跟自己說話,“哇,你這水煮魚片我可以嘗嘗嗎?”
容凌心知作為朋友,自己沒有理由拒絕,只得眼皮都不抬一下:“好。”
寧暮雪嘗過一片魚,又將目光移到旁邊那盤糖醋排骨上。
興許是她垂涎欲滴的目光太過叫人難以忽視,容凌將盤子往前推了推:“想吃就吃,不用客氣。”
“容凌你真好!”寧暮雪不知道是第幾回說這句話,眉開眼笑,用手指頭比了下,“我只吃一點點,一點點就行……”
說完,她又哀怨地看了容凌一眼。
唉,怎麼同樣都是吃飯,容凌就不怕胖呢。
對於她的怨念,容凌渾然不覺,正慢條斯理地喝湯,又陡然聽見寧暮雪驚訝的聲音:“容凌,你看!”
容凌循着她望的方向看去,見到隔着餐廳的玻璃門外,好幾個防晒帽和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站姐,正舉着相機咔咔拍照。
“她們是在拍我嗎?”寧暮雪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問,眼睛瞪得像銅鈴,“我居然也有粉絲了?!”
容凌看了一眼:“應該是你。”
不得不承認,畢竟寧暮雪實力雖然不怎麼樣,但實打實地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五官精緻得像是捏出來的,不做表情時,純真中又帶着幾分冰雕玉砌的疏離,叫人覺得忽近忽遠。
容凌腦海中猛地想起上輩子她演反派的那部古裝劇火爆后,便有人評論:“寧暮雪有一張天真得近乎邪惡的臉。”
什麼狗屁不通的評論,偏偏還有那麼多粉絲附和,容凌眉頭一皺,嘴裏嚼到一半的雞肉變得索然無味。
對面寧暮雪正樂不可支,遠遠地沖站姐打招呼,不停比心。
一會兒是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心,一會兒又將雙手放到頭頂比心,轉眼又是食指和大拇指疊在一起比了個小心心。
容凌強忍着沒翻白眼,誰知寧暮雪又突發奇想,右手彎曲比出半個心的形狀,對着容凌:“容凌,我們一起來比個心吧。”
……
容凌一口回絕:“不來。”
“來嘛來嘛。”寧暮雪不依不饒,嘟起下巴,軟着嗓音撒嬌道,“你就配合我一下嘛~一下就好。”
光說不夠,餐桌下她的腳尖也勾上容凌的小腿輕輕搖晃。
容凌實在被纏得不耐煩,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伸出自己左手,也彎成半個心的形狀。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寧暮雪便急不可待將她那一半心靠攏,兩隻手輕輕碰撞,形成一個完整的愛心。
咔擦咔擦的拍照聲此起彼伏響起,玻璃外的站姐齊齊驚呼:“哇哦~”
這一對她們先嗑為敬!
.
吃過飯根本沒空休息,又有匆忙趕到新的表演房間,到了驗收主題曲練習成果的時間。
練習生們上上下下圍坐成一圈,中間空出一片表演場地,對面坐着四位導師負責打分,將根據她們的表現決定每一位選手各自的特長。
說起來只是主題曲,卻被要求邊唱邊跳,難度極大,沒有人願意第一個上場表演,生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好,練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陷入膠着。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羅雯雯一拍大腿:“我先來吧。”
“好。”眾人滿懷期待地鼓掌。
音樂響起,羅雯雯動作標準地擺起姿勢,從開始到結束,她的動作乾脆凌厲,始終踩在拍子上,唱出的歌聲也是從頭穩到尾。
幾位導師互相對視一眼,帶着肯定點點頭。
羅雯雯,外觀條件九分,vocal水平八分,dance滿分,只要公司和選手個人不作妖,妥妥的出道水平。
“好。”負責聲樂的導師李玥點點頭,面上帶着溫和的笑,“那下一個誰來?”
有羅雯雯打頭陣,其他學員也躍躍欲試。
“要不然這樣……”另外又有導師開口,帶着玩笑的口吻,“羅雯雯,你來決定下一個誰表演好不好?”
“啊?!”都知道這是為了綜藝效果,台下學員配合地做出驚訝的表情,有人捂住嘴,有人瞪大眼。
羅雯雯沒有推辭,在眾人掃視一圈,目光落到正黏着容凌,坐在她旁邊的寧暮雪身上:“我選寧暮雪。”
這下,大家眼中的意味深長不是演出來的了。
短短几日的相處和初舞台留下的印象,所有人都知道寧暮雪的水平有多低,羅雯雯偏偏要選她,不是刻意針對還能是什麼?
而身處旋渦中心的寧暮雪,自參加比賽以來,每天睡不好吃不好,還從早練到晚,這會兒抱住軟綿綿的容凌,就像是抱住了一個人形的抱枕,上下眼皮打着架正昏昏欲睡,冷不丁聽見自己的名字,如夢初醒,還愣着不知作何反應。
所有的目光和鏡頭都落在她身上,連帶着容凌也被拍進去。
容凌深吸了口氣,低聲道:“該你上台表演了。”
“啊?”寧暮雪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可是我……”
她好像都忘了上午學的那些東西了。
容凌隱隱有些頭疼,不假思索地舉起手:“老師,寧暮雪她現在有些不舒服嗎,我可以代替她先來嗎?”
剛醒來的寧暮雪雙頰帶着紅暈,看起來倒真有些不適,更何況沒人會懷疑容凌是在撒謊,顧欒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你來吧。”
得到允許后,容凌用小得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看好我是怎麼跳的,這一次別忘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起身從座位上走到舞台中央。
寧暮雪原本漆黑的眸子驀地發出亮光,追隨着她的身影。
音樂播放前,容凌雙手叉腰,腳分開與肩相齊做好姿勢,伴隨着前奏一點一點響起,原本低垂着頭的她猛地抬起頭,垂在肩前的黑直長發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晃,襯得容凌巴掌大的精緻小臉散發出白玉般的光芒。
正對她坐着的導師李玥挑眉,與身旁的顧欒對視一眼,僅憑抬頭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容凌的氣勢就完全不是其他練習生能夠比擬的。
就好像她並非只是參加一場考核,而是在聚光燈下,進行專屬於自己的表演。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舞蹈動作,容凌完美地展現了遊刃有餘這個詞,無論是唱還是跳,每一次旋轉,每一次躍起,都像是練習過數千萬遍,標準得不能更標準之餘,完美融入了她自己的風格。
沒有歡快雀躍的少女風,只有大殺四方的乾脆果斷。
並非迎風舒展枝丫的花,卻是浴火而歸的枯木逢春。
明明是給所有人跳的主題曲,在容凌表演時,這支舞好像就專門為她設計,舞台的燈光也只為她一人而亮,其他所有人都成了陪襯和虛影。
在選秀節目裏想成功,要的就是脫穎而出,要的就是比別人亮眼,顯然容凌贏得毫無懸念。
即便她只是第二個上台表演的,後面還有近百位選手沒有表演,所有導師心中的第一名卻已經不約而同地確定。
在此之前,節目組對容凌的定位是第一vocal,而現在他們才發現,她就像一顆來自遙遠光年外的未知恆星,有更多的光芒值得被發覺。
在所有人都驚嘆於容凌氣場全開的表演時,只有寧暮雪知道,這是她專門表演給自己看的,是為了教會自己。
儘管她在舞台中間美得連頭髮絲都在發光,而自己只是躲在角落裏的一隻廢柴。
寧暮雪的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填滿,滿得不容一絲間隙,更容不下旁的,唇角不自覺上翹,雙手捧着臉頰痴痴望向容凌,眼眸彎成月牙。
一曲結束,容凌微微喘着氣,目光泠泠直視前方。
“容凌。”顧欒出聲打斷掌聲與歡呼,神色有幾分玩味,“這支舞你真的只練了三天嗎?”
他的嗓音彷彿帶着與生俱來的磁性,一開口,整個表演廳便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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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高亮提醒,容凌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復仇機器,不存在給男配加戲的意思。感謝在2020-07-1521:56:19~2020-07-1714:1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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