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雪湖賞景
聽着閣樓頂端處，傳來的譏諷話語。
顧辰生也不知自己究竟該作何表態，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往日裏這些對自己露出柔和笑容的眾人，此刻竟是能說出這般惡毒的言語。
他甚至聽到閣頂處，某些家族長輩對自家孩童的勸導，言語間皆是百年笑談亦或是廢物云云，似乎僅是提起他的名字，就會耽誤自家孩子的前程一般。
“原來，這幫傢伙竟是如此現實嗎？如此惡毒的言語集中在一個區區十歲的孩童身上，他們怎能這般自然的說出口...”顧辰生握緊拳頭，早已被凍裂的嬌嫩皮膚，被他的這一舉動再次撕裂，點點鮮血順着他的手背淌落，滴在袖袍上，最後又滴在雪地里。
顧辰生低着頭，看着腳邊的雪和雪上那猶如梅花的血點，嘲諷地笑了笑，低聲道:“可我又能如何呢？”
觀星閣的大門依舊沒有打開，那兩名執事即便看到這幕心中有所憐憫，但也絕對不會冒着丟失差務的風險放他進去。
閣樓頂的那群人，似乎是看夠了笑話，自覺對着一根不能反擊的木樁提不起興趣后，紛紛關窗繼續他們今日的課業。
畢竟有了窗外那位百年笑談當做例子，是否該刻苦修鍊，已然不用多說。
顧辰生調整好心中的情緒，抬起頭朝着那兩名執事拱拱手，語氣平靜地說道:“二位職責在身，辰生本不該叨擾，只是昨日引星，我的一件物品落在舊袍服之中，既然辰生不能進閣，可否請二人代勞前去幫忙取出。”
看着眼前這名少年，只是瞬息之間便能收斂情緒，那兩名執事的心裏，突然升起股難以言明的寒意，因此對於這件依舊有些逾越地要求，二人一時間竟然沒有拒絕，回過神后，他們竟是羞愧的發現，自己居然已經點頭應下了。
“如此，多謝了。”顧辰生再次一禮。
兩名執事相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異色，最終還是先前出聲勸解的那名執事，躬身說道:“顧少爺，我二人也只是奉命在此地看守而已，至於閣內，怕是...怕是也無法進入，抱歉了。”
“這樣啊...”顧辰生點點頭，便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一眼觀星閣懸挂的牌匾后，轉身走進了那片厚厚的雪幕之中。
瞧得這個小小身影越行越遠，那兩名執事也是微微嘆息，隨即重新站在觀星閣大門的兩側。
漫無目的胡亂走着，顧辰生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城內湖中心的一個小亭子旁，瞧得風雪似乎有些越下越大的趨勢，回過神來的他，趕忙走進亭中準備避雪。
“真是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啊。”輕輕拍落身上的雪，顧辰生有些莫名地感慨着。
“哦？老朽冬湖賞雪，沒想到還能遇到你這奇怪少年，如此年歲，老朽倒想多嘴問上一句，你的情在何處？夢又醒了幾分啊。”
突如其來的話語聲，使得顧辰生心中一驚，由於來時過於匆忙，他竟是沒有注意到，原先亭中的帷幕里，竟是有人在此飲茶賞雪。
顧辰生連忙拱手，歉意道:“老前輩好雅興，是小子無禮了，只是這風雪太大，還望老前輩不要怪罪，容小子在此地休息片刻。”
“哈哈哈...”聞言，亭中的老人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有些戲謔的問道:“你這小傢伙說話真有意思，這亭子又不是老朽蓋的，你要休息那便休息，問我作甚？”
“那晚輩便不客氣了。”剛剛經歷由天才變為廢柴的打擊，縱使顧辰生自控能力了得，但也絕對沒心情與這位偶遇的老者過於攀談。
既然對方並不介意自己入亭躲雪，那顧辰生也就直接掀開帷幕，邁步走了進去。
尋得一個石凳坐下，顧辰生雙手拖着下巴，就這樣拄在亭欄杆上，看着湖上的落雪，發起了呆。
在這樣的天氣下，整個龍息城的街道也沒有多少行人，入目可見滿是潔白一片，如此雪景，也終於讓得顧辰生的心情變得平靜起來。
突然，一根翠綠的柳條插入了這幅雪景之中，握着這根柳條的主人，似乎生怕顧辰生將她無視，有意把柳條在他眼前反覆搖晃。
顧辰生回過神來，看向身後。
一個身穿紅衣，容貌可人的小女童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她的頭上扎着兩個衝天辮，一左一右十分勻稱，在那上面還掛有兩個金色的小鈴鐺，微微搖晃之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女童瞧得顧辰生扭頭，也不害怕，被凍的有些發紅地小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小哥哥，你長得真好看哩。”
“呃...”顧辰生聞言一怔，有些獃獃的撓了撓頭，很顯然對於這種情況，他也着實沒有經驗，片刻后囔囔地回應道:“你也是。”
“哈哈哈...”一旁的老人再次發出爽朗地笑聲，對着女童和顧辰生說道:“乖孫女那邊太冷，來爺爺這，還有你這小傢伙也過來喝杯茶吧。”
“嗯，多謝。”顧辰生也不矯情，他的身體確實被這徹骨的寒冷，凍的有些難忍。
“哈哈哈...你這小傢伙還真不客氣。”老人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玉杯，輕輕一推將其送到顧辰生眼前。
顧辰生雙手捧起玉杯，一股溫純的暖流順着他的手掌遊走全身，驅散了不少寒意，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亭中心似乎真的沒有冷風吹進。
“老朽問你，這般風雪天氣，你這小娃娃不在家待着，出來閑逛作甚？”
聽得白髮老翁問話，顧辰生先將手中的玉杯放在桌上，而後十分禮貌的回道:“屋內同樣寒冷，這才出來散心，沒想到能從老前輩這討杯熱茶。”
“哦？你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娃娃，不過老朽看你這身裝束，家中可不像用不起碳爐啊。”
“也許昨日還能用得起，今天嘛...”顧辰生頓了一下，有些不知該怎樣講述自己的遭遇。
“呵呵，有趣有趣，好久沒遇到你這麼有趣的小娃娃了，跟你聊天，竟是絲毫覺查不出你只有10歲。”老人輕撫鬍鬚，開始認真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小小少年。
對於老人有這種一口道破自己年紀的本事，顧辰生沒有絲毫的意外，他輕輕抿了一口熱茶。
能在這種天氣下，可以不藉助外物，就將茶水維持在這種溫度的老人，僅是道破他的年紀又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不過顧辰生也沒想着，萍水相逢的一個高人，就能解決他體內經脈的問題，那可是整個大陸頂尖強者也無法破解的難題。
看着那個一直好奇盯着他的小姑娘，顧辰生露出一個微笑。
小姑娘也回了一個笑容，她拽了拽老人的衣袖，低聲道:“爺爺，我也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