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她拿酒杯遞給他,“你嘗嘗,果香四溢。”

他接過去,輕啜一口,咋舌,“沒有酒香,算不得酒。”

她不依,“怎麼不是?人家酒樓都說了的,葡萄美酒。”

他無奈,姑娘的口味清淡,同她爭辯葡萄酒是不是酒這樣幼稚的事情,有點浪費時間,她說是就是吧,哄着她開心了他也開心。

夾塊紅燒肉給她,他轉了話頭,“我還約了李葺,怕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她誒一聲,眼睛卻是瞅着雅間的門楣處,可不就是李侍郎員外么,正倚門痴痴望着唱曲兒的莫莫,醉了一樣。

馮玄暢順着她目光看過去,喚李葺,“人都來了,只看美人兒不是太好吧?”

李葺乜眼過來,斂了痴相,一甩袖子來了段戲腔,“哎呀,這不是那風流倜儻地馮家兒郎嘛,公子生的如此俊秀,讓李某人心神蕩漾吶!”

馮玄暢撿起桌子上的包子砸了過去……

允淑偷偷地笑。

李葺頭一歪,躲過了砸來的包子,邁着台步過來,湊在允淑旁邊端詳,又是一段戲腔,“小娘子如花似玉,好比那天仙下凡,可有好好報答恩人哪?”

允淑笑的打顫,“李侍郎風流蘊藉,京戲唱的爐火純青,好聽的緊,好聽的緊。”

她想,李侍郎同初見那天不太一樣,對大監大人的態度也很隨意,並不像宮裏諸人那麼拘謹。

李葺搬了椅子坐下來,望着滿桌佳肴感嘆,“我忙着春種秋收,你在這裏鋪張浪費,沒天理。”

馮玄暢不接他沒正經的話茬,開門見山,“李家姐兒你可查出線索沒有?”

允淑聽罷,亦是緊張的搓手看着李葺。

李葺咬一口豬耳絲,擺擺手,“線索沒有,查了幾天,只在驛館的小廝口中得知,李允善在官驛住過,說是落在教坊手裏頭一陣子,人被折磨的太狠了些,就再也探聽不到旁的了。”

允淑聽完長長嘆氣,眼裏蓄了層霧氣,“二姐姐怎麼這麼命苦,若再找不着,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

“這就活着沒意思了?也不至於找不着人就輕生,好賴人是指定活着,你說的那個手臂上有胎記的人,我倒是打聽到些事兒來。”

允淑擦一把眼淚,瞬間又有了些希望。

她問李葺,“是誰?”

李葺賣了個關子,“你們猜。”他提點道,“這個人跟馮兄你頗有淵源。”

馮玄暢理智的回他,“猜不出來。”

允淑急的直跺腳,“李大人,這是什麼輕鬆的事兒,還要我同你猜字謎嗎?”

李葺覺得這兩個人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實在無趣,指指馮玄暢,“所以我啊,實在太討厭你了,你只比常思那人好一點點而已。哼,這世上誰跟你有深仇大恨?除了高金剛那個陰陽人,就是現在的州牧,齊相國六姨娘所出庶子齊晟。”

馮玄暢蹙眉,“倒是巧了,言青和正查着相國府的案子。”

允淑聽的糊裏糊塗,“齊晟不是那個有名的酒色之徒?齊相國家裏最不成器的那個浪蕩公子?”

李葺喝口酒,“可不是?除了他還能有誰?仗着家大業大無惡不作,鬥雞走狗沒他最在行的,買官賣官這事,你以為高金剛隨便找個想做官的就能賣出去了?那得家裏有底子能兜了住,還得家裏有銀子肯往外掏才行。”

馮玄暢點點頭,“若是底下的小官,也到沒什麼,齊相國一個人就能給安置上,州牧是二品大員,那得有官家親自批紅,高金剛扶持官家即位,在官家跟前能說得上話,收了齊相國的銀子,促成了這樁事,凡事講個契機,馮家點兒背,剿匪被小人斷了糧草,我想定然是齊晟從中作梗,只是我一直找不到證據,雖說高金剛入獄,官家恢復了我的身份,可罪責都讓高金剛擔了,到底對齊晟沒任何威脅。”

李葺點頭,“只怕現在,最想讓高金剛死的不是你,是齊晟和齊相國,他們最怕這件事暴露。”

允淑扯着李葺的袖子,緊了眉,“李侍郎大人,這同我二姐姐又有什麼關係?”

李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關係大發了,你那二姐姐就是天生的紅顏禍水!”

她攥了小拳頭,“不許你這樣說我二姐姐!”

李葺別臉,“我問你,你記不記得在馮兄去提親之前,齊相國也替庶子去你家府上提過親?”

允淑愣怔,仔細想想,道:“這事兒我聽二姐姐提過一回,倒沒細說。”她思量着,“難不成那次,真的是齊相國替庶子去求親的?”

李葺哼聲,“你父親當時可硬氣了,說什麼人家毫無建樹,李家的女兒絕不嫁個紈絝,說瞧上的是馮州牧家的公子。”他憤憤,“好個瞧上的是馮州牧的公子,一句話害了我馮兄全家一百多口人命啊。”

他頓了頓,盯着允淑,“要不是你長得好看,又這麼小,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也好為我馮兄出氣。”他做勢要去錘允淑的頭。

允淑抱着頭閉了眼,“我不知道,這事兒我全然不知道。”

馮玄暢拉住李葺,“算了,她還小。這些事你從哪裏打聽出來的?”

“這簡單,皇莊裏有個農戶,家裏有個遠房親戚,是他太姑奶奶叔侄女的兒媳婦的娘家弟弟,正巧在節度使府上做個長隨小廝,節度使府被抄后,就去了一家棋局以洗棋子為生,我去把人找着了,請人喝了趟茶。”

馮玄暢想,這曲曲繞繞的關係,也就只有李葺能梳理清楚。

“長隨小廝?”允淑睜了眼,“是阿笙,他還活着呢?”

“丫頭,這都是你們李家害的,你以後給我馮兄當牛做馬也贖不了罪。”李葺嘆氣,“好好的男兒郎啊,根兒都沒了。說正經的,往後他沒子嗣你要負全責,最好能給他生一個。”

允淑耳朵一紅,嘀咕着“那不是要給大監大人帶綠帽子才行?”

她琢磨着,李葺同馮玄暢關係一定沒明面上那麼好,不然怎麼總想坑大監大人呢。

她覺得哪裏不太對,一想,不是說的這事兒,在問她二姐姐的下落呢。

說起馮家的冤枉都是李家的錯,欠着人命案子,她就沒了底氣,小聲試探道:“那,黑衣人倒是誰?李大人您還沒說清楚。”

“是齊晟。長樂坊的六/博/彩里搖骰子的時候,我瞧見他擼起袖子的,正如你說的,從這到這,天生的一塊紅色胎記。”李葺說完,點點頭,“我確然沒有看走眼,敢拿馮兄的子嗣擔保。”

馮玄暢瞪他。

允淑垂頭喪氣的,“他又沒有子嗣叫你做來擔保。那怎麼辦?你查不到二姐姐的下落來,我還是找不到她。”

馮玄暢叫他們氣的不輕,說話就說話,總拿他子嗣來說叫什麼事兒?鬱悶的自己喝酒,完全把自己當個旁聽,半句話都沒再說。

李葺說,“這事兒你不能急,高金剛的案子還吊著呢,若是他們想堵住高金剛的嘴,總得有謀划。這兩日我累了,話本子都沒時間寫,為了你們跑斷了腿操碎了心,我得同莫莫吃兩日的酒,再回莊子裏好好理理話本子,等有動靜再說往後的事兒。”

他自顧提了酒壺去請莫莫,兩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允淑說,“李大人同莫莫是老相好么?看着特別熟絡。”

馮玄暢嗯一聲,“常年廝混在一起。”

允淑惆悵,“他若真喜歡莫莫姑娘,何不娶回去?留在酒樓賣唱,也不是什麼好活計。”

他說,青綺門是長安城最大的酒樓,什麼消息都能打聽到,若是娶回家,他還怎麼廣交天下?

允淑默了一陣兒,心裏明白了,莫莫是李葺的相好不假,卻也是倒賣消息的線子。

馮玄暢探手過來,在她嘴唇上一點,“在宮裏一步一個規矩,怎麼出了宮,吃個飯嘴上還粘飯粒子?”

她沒注意,叫他一說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在意,把飯粒彈掉,問她,“吃好了么?瞧着外頭雨晴了,咱們隨意走走,晚上去看花燈。”

她連連點頭,“左右是告了一天的假,權當出來散心了,走吧。”

從酒樓出來,往北,是條花街,花街柳巷鶯鶯燕燕。

進了巷子,他才恍然想起走錯了路,便拉起了允淑的小手,一路護着。

醉花樓的姑娘們在二樓憑欄招手,“官人,進來快活呀。”

允淑聽着那些露骨的酥軟詞兒,抬頭問他,“是話冊子上寫的供爺們兒尋樂的地方么?入之銷魂蝕骨,出之魂縈夢牽的那個?”

他皺眉,問她看的什麼話冊子?

她實誠道:“子修先生的夜回話蓬。”

馮玄暢替她擋開個醉酒的員外郎,在心裏狠狠記上了李葺一回,囑咐允淑道:“子修的那種話本子,你以後不可再看了。”

她問,“為什麼?”

他扶額,“李葺寫的東西,你覺得很靠譜嗎?”

她搖頭,恍然,“子修先生竟就是李侍郎嗎?”

他黑着臉想,除了那個不正經的人會寫這些香艷話冊子,旁人誰幹的出這種不入流的事兒來?喜歡掌印吉祥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掌印吉祥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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