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所謂巧合

20·所謂巧合

徐子修見到吳珣和陸詷也非常詫異:“怎麼是你們?”

“你們之前見過?”寧伯好奇地問道。

“之前我和小詷去賭坊的時候碰見了他和另外兩個書生。”吳珣一五一十道,隨後問徐子修,“誒,你朋友呢?”

寧伯:“……”信息量過於大了,所以他以為很可能會在市井吃虧的琉璃瓦下長大的小太子不僅會逛青樓還會逛賭坊了?還帶着太子妃一起?!

徐子修紅着臉趕緊擺手:“我、我我我我們是被坑的!”

“被誰坑的?”

一道略顯冷淡的聲音從徐子修的身後傳來,徐子修一轉身就看見了陸詷,轉頭又看了看吳珣,一拍手:“你倆果真是一對。”

吳珣搔了搔下頜,有些面熱,不過他故意沒有澄清什麼,一對挺好的,別管徐子修理解的一對是什麼,反正他跟小詷就是一對。

陸詷也沒有回應,他之前在茶鋪在徐子修面前說他倆是兄弟也是有意為之,如果徐子修最後考中了進士,那他們還會以另一種身份相遇,提早知道太多對誰都沒有好處。

徐子修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也閉口不言了。面對着三個不善於交際的人,寧伯揉了揉眉心:“少爺少俠,還有這位徐公子,幾位不妨去花廳坐着敘舊,老奴給各位沏個茶。”

一行人入了花廳,寧伯給眾人沏了上好的香片:“幾位邊喝邊聊,這七月的京城又燥又熱,喝點茶解解暑。”

吳珣聽見“解暑”二字又想起了那間茶舍:“徐兄,你那兩位朋友呢?”

徐子修臉上出現了不忿的神色,脖子一梗便道:“我與他們二人才不是朋友。”

吳珣眨眨眼,果真如同小詷所說,讀書人心眼就是多,換做是江湖人如果不是朋友,別說一桌喝茶了,沒把你桌子給掀翻便是知理的了。

陸詷對此也頗有疑問:“你既然淪落破廟借宿,為何不去空竹山莊?”

徐子修臉上又升騰起另一種憤怒,憤怒中還帶着一絲屈辱,他抬頭看向陸詷和吳珣,一拱手:“徐某人幾次與二位相逢也是緣分,二位在賭坊對在下伸以援手,又贈以請柬,大雨之中又給了徐某暫避之處,種種恩情徐某銘諸心腑。若二位不嫌棄,徐某也願意據實相告。”

“你說吧,要是有什麼我們能幫忙也能幫一幫。”吳珣關切地說道。

徐子修心中也是一熱,他從小自立慣了,原本已經打定主意打碎牙和血吞了,但乍見陸詷和吳珣,忍不住也想傾訴一番,屢屢落難都碰上這二位大概真是上天的緣分吧。

“若是二位不嫌煩,徐某便從頭說起。”徐子修也不再客套,喝了一口香茗潤了潤嗓子,“我與林飛章和馬嘉瑞確實從前不認識,我們是在進京趕考的路上相識的。不瞞二位,我自幼失怙,母親把我拉扯到大,母親的娘家在當地還算殷實,但因舅舅總想母親改嫁,母親好強便不願再受娘家接濟。父親當年在朝為官,過世后朝廷給了一筆撫恤的銀兩再加上母親的繡花本領才將我撫育至今。母親一直教導我要勤奮好學,行端坐正,萬萬不可辱沒門風,趕考的盤纏也是母親和鄉里湊的。”

提及母親徐子修的眼眶有些微紅,但很快他就將情緒壓了下去:“識得這二人後,我們三人結伴而行。起初我見林兄和馬兄確實文采斐揚,對二人也頗有欣賞之意。但路途中發生諸多事宜,我便不願與這二人為伍。”徐子修嘆了一口氣,神色頗為懊惱,“此事也怪我,若我拒絕得強硬些,恐怕也不會淪落於此。”

吳珣和陸詷聽着徐子修的敘述才知道,原來林飛章和馬嘉瑞才是好友,二人家境都頗為殷實,花起錢來大手大腳,而之所以三人有百花樓一行,也是因為林飛章和馬嘉瑞聽見其他書生提起過,便強行拉着徐子修過去,結果百花樓根本不是聽琴的地方,雖然徐子修提前離席但也丟進去了半副盤纏。

“百花樓之後我便與他們斷了往來,但是盤算着手中的錢實在是熬不到科舉過後,於是便想着將自己所做的書畫賣了賺些銀錢。沒想到在市集的時候又遇見了他們二人,那時剛有一個客人打算付錢,結果他倆一唱一和說這字哪裏哪裏寫得不好,把那個客人趕走了,也攪合了我的生意。”

“太過分了吧。”吳珣原本正拿了兩個核桃把玩,聽到此處時,“咔嚓”一聲將核桃捏個粉碎,“當時就應該好好教訓這兩個人的!”等反應過來,吳珣才發現手中的核桃皮和核桃仁全都化作了粉末,已經吃不了,吳珣有些心疼,“還浪費了我倆核桃。”

徐子修脊背突然綳直了,那個核桃他剛剛也開過,可不是那種薄皮的核桃,更何況核桃捏碎容易,一息之間將核桃化為粉末可比登天還難啊,這這這這位吳少俠當真是真人不露相。

喝了口茶壓壓驚,徐子修鎮定了下來,娘親說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吳少俠這樣的俠士也肯定不會對自己下手的,正想接着講,就看見陸詷將吳珣滿是核桃粉的那隻手牽了過去,拿着一張手帕細細地將他掌心的粉全部給擦掉了。

徐子修:“……”嗝,本來肚子挺餓的,怎麼突然間就飽了?

“你接著說啊。”手被擦乾淨的吳珣嘴角噙着一抹甜絲絲的笑,催促着徐子修。

“哦哦哦,我接著說。”徐子修摸了摸鼻子,強迫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繼續說道,“那兩人是覺得別人都覺得我們三人是朋友,我沿街叫賣丟了他們的人。我自然是氣不過的,我說難道我為了不丟你們的面子就要餓死街頭嗎?然後他們就說,我可以去找當鋪當東西。”

“當鋪?”陸詷眯起了眼,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自己掌心之上,“當鋪叫什麼名字?”

“這個我還真沒記住,那天天色已經很晚了,沒看清招牌。”徐子修撓了撓頭,“我本身是不想去的,因為我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東西,唯一可能值點錢的是我父親的遺物,我就是餓死也不可能當掉的。但他們倆很執拗,非說那家當鋪什麼都收,我就跟他們去了。那家當鋪確實非常奇怪,什麼破爛都收。”

“什麼都收?”

“對。”徐子修回想着,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簡直就跟送錢一樣,林飛章知道我父親留給我了一個玉佩,然後攛掇着我把玉佩拿出來,我不肯,那個掌柜問我能不能給他看一眼,看一眼他就給我銀子。”

“你給他看了?”

“嗯。”徐子修想起來還是很憤懣,“簡直就是明搶,林飛章把我的玉佩搶下來了,不過還好掌柜的說話算話,看了一炷香的時間后就還給我了,也給了我銀子。”徐子修越想越覺得奇怪,“那個掌柜的說讓他開開眼,但是一個玉佩有什麼可值得看的?”

“你確定他沒有掉包?”吳珣怎麼都覺得徐子修上當受騙了。

“嗯,肯定沒有,我一直盯着呢。”徐子修倒是很肯定,“我眼力隨我母親,我母親藉著燭火就可以在巴掌大的絹上綉百鳥朝鳳,所以那天在賭坊我看見那個大漢做了手腳,因為他偷偷換了骰子。”

吳珣恍然大悟,難怪那天在賭坊這幾個書生那麼肯定那個大漢出老千了。

“後來呢?你們為什麼會去賭坊?”陸詷突然問道,他隱約覺得這個徐子修走到了別人的圈套之中,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像是被人算計好了一樣。

“因為林飛章和馬嘉瑞堅持如果不是他們,我也不可能拿到那麼多錢,當鋪的掌柜就勸架,說是不如去千金賭坊翻個本。我不願意,我說可以把錢平分,但是我是不會賭錢的。後來那些錢就一分為三,雖然錢分了,但是他們倆還是要去賭坊,並且要拉着我去,他們說我眼力好,幫他們盯一下看有沒有人出老千。”

果真如此……陸詷笑了,那兩個書生把徐子修的情況全都摸透了,從玉佩到眼力,甚至包括他不善於拒絕的性格。

“我就跟他們去了,因為馬嘉瑞算術好他會算贏率,剛開始只贏不輸。後來就碰上那個大漢挑釁我們,馬嘉瑞經不起激腦子一熱就答應了,可那大漢說我們賭本太小,借給了我們一倍的賭本。最開始他倆還贏了幾把,等到第三把的時候那個大漢就開始出老千了,我看出來了,可我們打也打不過對方,跑也跑不過。”徐子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再次自責起來,“也是我不夠堅定,不然也不至於此。”

“你們輸了錢后,林飛章和馬嘉瑞有提出過將玉佩當了換銀兩嗎?或者直接抵給對方嗎?”

徐子修略顯驚訝地看向說話的陸詷:“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詷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伸出了手:“給我看看你的玉佩。”

或許陸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會貪圖他玉佩的人,徐子修沒有遲疑,從領口勾出了玉佩,摘下來后交給了陸詷,陸詷看了一下玉佩的正反面,蹙起了眉頭:“那邊有筆墨,介意留一副墨寶嗎?”

徐子修沒有遲疑,雖然他不清楚陸詷為什麼要這麼要求,但是剛剛陸詷的幾個問題讓他覺得他這麼倒霉也許並非是巧合,也許秘密藏在了父親留給他的玉佩之中,也許陸詷知道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他走到了被吳珣搬入花廳的石桌前,潤了潤筆墨在紙下留下了一個“修”字。

陸詷起身走到石桌前盯着他的字看了半晌,嘆謂道:“你的字是你父親教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你認識家父?”但隨後徐子修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傻氣了,陸詷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陸詷應該也是個孩子。

——“殿下,微臣以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乃萬事之本,身不直則行不端……微臣若有子,定為其取名修。”

陸詷心情有些複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和珣兒在賭坊中伸出援手救下的竟然是當初為他開蒙的恩師的兒子。

這枚玉佩本身就質地或許不值錢,但是這枚玉佩卻是當朝天子親賜的免死之物。不為別的,只因陸詷周歲即被冊立為太子,皇帝賜下玉佩的意思是希望夫子在教導陸詷的時候不要顧忌其儲君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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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修:一口狗糧,着實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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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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