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雲殊有些無神地看着身下的人,接着才緩緩沉下了眸連帶着心也一同沉了下去:“微涼,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說完后勾唇笑了笑,帶着一抹苦澀。
因為從來沒有愛過所以才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說出要分離的話,因為從未愛過所以可以將自己的心挖出來隨意的踐踏,就如同當年那般。
不是因為愛着別人,而是因為從來不曾對自己動過心,所以恢復記憶后才這麼急着想要丟棄自己。
他緩緩收回了手,踩着凌亂的步伐離開了寢殿,一襲白衣染着清淚落在了地面。
微涼愣愣地看着雲殊離開,看着他孤傲的背影晃了神,接着才又去看自己的手。
就在方才,自己竟是抽了雲殊一耳光,而且還是用足了力道。
“神君......”他低聲喚着,看着禁閉的殿門眼裏頭漸漸湧上了一抹酸澀,可隨後卻又笑了起來:“走了也好,走了便不用在糾纏了。”
嘴上雖是說著傷人的話可心裏頭卻是疼的難受,尤其是想起雲殊那句話,問着自己有沒有愛過他。
愛嗎?
微涼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歡雲殊,喜歡的想要時時刻刻都與他待在一塊兒。
他縮着身子坐在了床頭,指尖緊緊地捏着被褥最後拖着抱在了懷中,心口的酸澀也越發深了。
啪嗒——
清脆的水珠聲傳來,就見白皙的被褥上頭出現了一滴淺淺地水漬,片刻后又有一顆顆淚珠落在了上頭竟是將面前的被褥給打濕了。
“眼淚?”他看着染濕的被褥出了神,自己這具身子早已經是屍軀,一具屍軀連心跳都沒有又怎麼會落淚。
有些疑惑地伸手撫了上去,可很快又有水珠落在了指尖,一顆顆染濕了他的手。
微涼伸手不斷地抹着被褥上的水漬,想要將其擦去,只是越抹卻越多最後甚至連衣襟都濕了一片。
終於,他低眸躲在被褥中哭了起來,邊哭邊喚着雲殊。
也在這時,屋外傳來了輕咳聲,低低地咳嗽藏着一抹壓抑。
微涼聽着屋外的聲音睜開了眼接着從被褥中爬了出去,抬眸看着屋門,輕咳聲也隨之一同傳入了屋中。
“神君沒走?”話音中帶着一絲前所有為的喜悅,但很快他又將其給壓了下去。
他坐在床榻上,抱着被褥瞧着殿門出了神。
神君走沒走與自己有何關係?
自己都已經與他散了,留着又如何。
意識到這兒,他靠在了被褥上緩緩閉上了眼,可耳邊的輕咳聲還在不斷地傳來,他有些煩躁的躲到了被褥裏頭這才壓去了外頭的聲音。
這一日在這寂靜之中過去了,微涼醒來時已經是夜裏了,外頭又下起了雨這會兒傳來了淅淅零零的聲音,很是好聽。
他睜着一雙朦朧的眼看向了四周,見周圍寂靜的可怕這才坐起了身。
沒有熟悉的冷香也沒有印象中的暖意,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冰冷,片刻后他才冷笑着下了床榻。
都一日了,想來神君也該離開了。
神君這般高傲的人在聽了自己的話后又怎麼會繼續留在這兒,定是已經回了暗香疏影。
回了也好,回了也好。
這般想着,微涼推開了門想將屋內的壓抑都給散出去,入眼便是被雲霧遮掩的雨幕,清清冷冷瞧着便是有些舒適。
站在門邊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準備回去,可餘光卻瞧見了一抹白色,驚慌之下看了過去。
就見門邊的角落中坐着一人,雙手環着膝蓋靠在門邊,一襲白衣染了塵土散落在邊上。
也不知是在那兒坐了多久,他的身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清露,有些清冷。
“神......君?”微涼看着蜷縮着坐在那兒的人晃了神,低聲喚着。
他以為這人早已經離開了,卻沒想到竟然一直坐在門外,心裏頭有那麼一些難受。
可是為什麼......
低着頭淺眠的雲殊聽着輕喚聲抬起了頭,看着微涼時鳳眸裏頭染着笑意:“你醒啦,我這次真的有好好守着你,哪兒都沒有去。”
“為什麼?”微涼滿是疑惑地看着雲殊,他想不通也不願意想通,為什麼雲殊還在這兒,於是又道:“你為什麼還在這兒?”
雲殊搖了搖頭,笑着道:“因為我怕你又會不見了,你若是不想見我,我就離你遠些不惹你的嫌,你別趕我好嗎?我現在就去外頭。”說著站起了身,入了雨幕之中。
雪色的衣裳很快就被打濕,不過他並沒有去理會而是徑直走到了前頭的假山邊上,回眸時染着笑看着微涼:“我就留在這兒便好,若是走遠了我怕又會看不着你了,外頭冷,你快進去吧,我守着你。”
微涼看着站在雨中的人晃了神,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好半天後才鬆開了。
他什麼也沒有說而是回了殿內,關門後有些疲憊地坐在了地上,捏着衣襟的指尖也泛起了白暈,顯得有些心驚。
“要站就站吧,隨便你。”他說著便低眸靠在了膝蓋上,雙眼卻是盯着地面出了神。
也在這時,外頭的雨聲越來越清晰,看這情景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
正出神的微涼側眸便看向了窗邊,見上頭掛着一盞金絲宮鈴,與暗香疏影的極像卻又有那麼一些區別。
他看着緩緩飄動的宮鈴出了聲:“神君......還站在雨中嗎?應該不會吧,這麼大的雨就是傻子也該尋個地方躲起來才是,神君又不是傻子。”下意識搖了搖頭,想要將腦海中那些不該有的關心都抹去。
可隨着外頭的雨聲越來越重他心裏頭就好似被壓了石頭一般,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這塊石頭就叫雲殊,一個早已經被他記在心中的人。
意識到這兒,他慌忙起了身推開了門,一眼便看到了蹲坐在地上的人。
那一身白衣早已經被雨水染濕,全數貼在了他的身上,就連那一頭墨發也黏在上頭,整個人狼狽不已。
微涼是真的沒有想到雲殊竟然還在雨中,明明下了這麼大的雨為什麼還要站在那兒,為什麼?
又在裝可憐嗎?
對吧,又是裝的吧,就和那時候的饅頭一樣,永遠都知道怎麼做來博自己的心疼。
神君你真的太卑鄙了!
這般想着,他取了傘入了雨中,緩步走到了雲殊的跟前:“神君。”
雲殊聽到聲音抬起了頭,見微涼陪着自己一同站在雨中晃了神,片刻后才啞着聲道:“別趕我好嗎?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以後會很乖,你不喜歡雲殊這個名字,那我不要了好不好?別趕我。”說話間,伸着手輕輕地拉住了微涼的衣擺。
清冷的雨幕之下,微涼就這麼看着雲殊求着讓自己不要趕他,卑微的甚至跪在了地上。
堂堂雲殊神君,一人殺盡妖魔兩界,可如今卻好似一條蟲子一般跪在地上祈求,這說出去恐怕會笑掉三界人的大牙吧。
可看在微涼的眼裏卻是心疼,心疼得他捏着傘柄的指尖都泛起了白暈。
於是半蹲着便跪了下來,看着他有些蒼白的面容時伸手撫了上去:“神君,你回去吧,好嗎?”
求求你回去好嗎?
我真的好心疼,真的好心疼。
明明都說了要棄了你,可是我仍然是好心疼。
雲殊聽着微涼的話搖了搖頭,鳳眸中有清淚涌了出來可很快就與雨水融為了一體:“我不要回去,微涼,如果我不做神仙了,你還要我嗎?”話音裏頭帶着一抹顫音。
“恩?”微涼一時間有些沒有聽懂,這神仙的位置還可以說不做就不做的嗎?
不過很快他便懂了雲殊的話是何意了,就見那把梅花摺扇化為了匕首,在他還未回過神之際匕首已經刺入了雲殊左側的鎖骨處。
只聽見一聲低沉的輕哼,片刻后鮮紅的血水涌了出來,染紅了他的白衣同時也染紅了地面。
微涼震驚地看着雲殊的動作,捏着傘柄的手都不由得顫抖了起來,那鮮血不僅僅染紅了雲殊的白衣同時也將他的眼也一同染紅了。
“你做什麼!!”他慌忙便止住了雲殊即將割開皮肉的動作:“你瘋了嗎!你是覺得現在很好玩,對嗎!”
聽着耳邊帶着惱意的聲音雲殊緩緩抬起了頭笑了笑,本就蒼白的面容這會兒慘白一片,可他什麼也沒說而是搖了搖頭:“我挖了仙骨就不用做神仙了,微涼,你還要我嗎?”
一句還要嗎刺痛了微涼的心,他突然便理解了雲殊那句不做神仙,原來竟是要挖了自己的仙骨。
挖仙骨,竟然為了自己要挖仙骨。
想到這兒,他低眸便笑了起來可眼裏頭赤紅一片,清淚也隨之一同涌了下來:“神君,你真的好卑鄙啊。”
可不就是卑鄙嘛,永遠都知道怎麼讓自己心疼,永遠都知道怎麼讓自己心軟。
可是,自己真的心疼真的心軟了。
於是他伸手摟上了雲殊的頸項整個人都依偎在了他的懷中,低眸貼在了他的耳邊輕喚出了聲:“要,神君我只要你一個人。”
“微涼?”雲殊聽着耳邊的話眼裏頭染上了一抹詫異,但片刻后卻是笑了起來,眉眼間都是笑意:“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微涼。”
微涼一聽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也是。”
雨幕之下,兩人淺笑着相互依偎在一起,說著最動人的情話。
只是下一刻卻傳來了微涼的驚呼聲,話音裏頭染着慌亂:“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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