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要說正值壯年的謝易毫無反應,那絕對是在撒謊。
暗紅色的真絲睡袍還是他之前親手替青年換上,對方本就有着一身嫩得彷彿能掐出水的皮膚,這會兒更是被襯得如玉瑩潤。
因為將人綁回來的時候心裏還壓着火,謝易毫無邪念地將青年包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頸子。
但直到對方毫無章法地去解那條系成活結的腰帶,他才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選的顏色有多誘人。
紅白相襯,像是一個逐漸被拆封的情人節禮物、又像是枝頭那顆半熟未熟的櫻桃,頭一次做這種事的青年竭力想讓自己鎮定,卻還是被通紅的耳垂賣了個徹底。
尤其是其上還墜着那顆用來彰顯主權的黑曜石耳釘。
前門大開的睡衣鬆鬆垮垮地掛在青年身上,他鴕鳥似的垂着眼睛向前,沉默卻精準地將額頭抵在男人胸口。
就是這小動物般顫巍巍地一碰,直碰得謝總老鹿亂撞,一顆心差點當場融化。
眼見自家宿主徹底忘記和諧為何物浪到飛起,0049語調冷漠:【你最好別哭。】
滿意地蹭了蹭謝總硬邦邦卻毫不誇張的胸肌,沈裴表示疼不疼的問題暫且放放,總得先讓他消氣爽了再說。
——大不了他等會兒就裝作怕疼哭唧唧喊停。
然而謝易卻根本沒給他這個哭唧唧的機會,任由男人將赤着腳的自己打橫抱起,暗含期待的沈裴閉眼靠在對方肩頭……
而後被一把塞進了被窩。
“喝粥,吃藥,好好睡覺,”將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如數擺在青年床邊,謝易頭也不回地轉身,“晚安。”
真·褲子都脫了的沈裴:【???他什麼毛病!】
明明都主動到了勾引的地步對方還沒反應,沈裴先是覺得自己魅力大減,接着又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理解錯了謝易綁票的用意。
可惜這註定是一道無解的難題,因為此時此刻,就連身為“綁架犯”的謝易自己都說不清他這樣做的理由。
原本他也以為自己是貪戀青年鮮活柔軟的肉|體、不想讓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垃圾搶去,可當對方真正哭着脫光站在自己面前時,謝易卻意外地發現,他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開心。
陳晨眼裏心裏都是沈躍。
就連這難得一次的衝動出格,都是因為被沈躍傷了心。
過於理智的大腦不斷提醒他對方如此反常的緣由,擔心自己會因為憤怒做出什麼失控的事,謝易只能故作平靜地離開。
沖了幾次冷水也無法平復心頭翻滾的慾望,他蹙着眉猶豫幾秒,終是點開電腦上的監控畫面。
同一時刻,努力調整心態的沈裴正倚在窗邊小口喝粥。
心頭默念無數遍天涯何處無芳草,他瞧了眼更遠處稍顯眼熟的常青花木,粗略估計這棟別墅是在B市知名的富人區。
原因無他,沈裴上輩子死前也在這買過房子。
只不過比起這棟別墅開闊獨立視野極佳的絕妙位置,他自己購置的那間,最多也只能算小打小鬧。
親生父母去世的早又沒什麼親戚,他的遺產九成九會上交國家,倒也不用擔心會便宜了什麼小人。
【叮!檢測到虐渣目標白嘉佑情緒波動,當前悔意值:50。】
毫無預兆地收到一筆悔意值進賬,悠閑看夕陽的沈裴慢吞吞放好瓷碗:【白嘉佑的娃娃露餡了?】
0049興沖沖地點頭。
雖說沈躍顧及往日情分有意將這件事瞞下,可由於沈裴故意哭着鬧了一場,有不少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都打聽到了真相。
剛從高燒昏迷中醒來就收到各式同情的目光、知道兒子的男媳婦要害自己,本身就對白嘉佑意見頗多的沈母更是當場爆發,說什麼也要把對方從沈家趕走。
經此一遭,沈躍對白嘉佑的好感度徹底跌破60,畢竟對他這個千辛萬苦才被家族承認的真少爺而言,對方那套“都是為了你好”的說辭根本無法成立——
倘若沈家二老真的因病去世,尚未在沈氏總部站穩腳跟的沈躍,只會被其他虎視眈眈的旁支吞吃殆盡。
不管那些詛咒娃娃的作用到底是玄學還是心理暗示,從確定是白嘉佑動手的那一刻起,沈躍就再也無法和對方同床共枕。
沈裴,陳晨,他的父母;
或許還有那些無故遭遇意外的競爭對手……
每每想到此處,沈躍心裏都會不自覺地湧上寒意。
因為他怕。
怕白嘉佑下一個想殺的會是自己。
早先為了走捷徑完成任務種下的惡果終於反噬,失去主角維護的白嘉佑,意料之中地被打包扔出了門。
低至44的好感明晃晃地掛在虛擬面板上,白嘉佑蹙眉忍耐着系統的責備,死死捏緊手裏的支票。
曾幾何時,他也用同樣的方式羞辱過陳晨,沒想到這才兩個月不到,對方就已經藉著沈家二老的手,把這份羞辱如數奉還。
愈發覺得腦內系統的抱怨刺耳難聽,他突然咬牙喝道:【閉嘴!】
主神旗下的攻略者向來沒有失敗的機會,一旦主角對自己的好感歸零,他就會永遠地留在這個小世界、變成他曾經嗤之以鼻的螻蟻。
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他非常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招惹陳晨、為什麼不能先謹慎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過往所有的努力功敗垂成,順風順水太久的白嘉佑才發現,自己早已一步一步踏進了對方精心設置的陷阱。
先是趁他急於和沈躍結婚時頂着沈裴的臉出現製造矛盾、再是借小混混事件故意裝弱引得沈躍憐惜,還有那場借口瘋病發作的靈異大戲……對方每一步棋都走得恰到好處,彷彿是另一種手握劇本的打臉攻略。
被這種角色交換的荒謬感激得冒出一身冷汗,白嘉佑忍不住問:【難道這三千世界中還有比主神更高的存在?】
回答他的是一陣用作懲罰的電擊。
早已沒有積分和可以變賣的道具抵消這次懲罰,白嘉佑狼狽地撐着行李箱站穩,痛得連原本溫柔似水的五官都透出一股猙獰。
然而偷偷站在樓上觀察對方的沈躍卻沒有去管自己看似急症發作的前男友,狠下心來拉上窗帘,他冷漠得就像從沒和對方談婚論嫁。
0049憤憤點評:【渣男。】
沈裴挑眉跟上:【慫包。】
以他對沈躍的了解,對方這次肯如此果斷地將白嘉佑趕出沈家,百分之八十都是怕自己丟了小命。
只要把雙方分手的真相大肆宣揚出去,無論白嘉佑對媒體如何爆料,沈躍都可以說對方是在抹黑。
憑藉腦內投影認真欣賞完這場狗咬狗的大戲,沈裴摸了摸自己吃到八成飽的肚子,無聊至極地往床上一倒。
純黑的羽絨被鋪在青年身下,更襯得他唇紅齒白,像一隻被擺上祭壇的羔羊。
總是惦記着自己剛剛那次失敗的勾引,沈裴合上眼皮:【好四九,攝像頭在哪?】
【你想幹嘛?!】腦內瞬間拉響一級警報,0049語重心長,【恕我直言,您老的悔意值還沒刷完。】
事已至此,沈躍和白嘉佑名字後面的進度條卻還停在一半,作為一個新上任的虐渣系統,它實在想不出宿主還有什麼后招。
沈裴縮進被子:【放心,我要隱藏攝像頭的位置就是為了這事。】
儘管有些懷疑宿主是在編瞎話哄自己,但清楚對方到底有多固執的0049,到底還是給青年指了方位。
於是,一直守在電腦前處理工作的謝總,忽然發現鏡頭裏的青年有點奇怪。
夜色已深,半個小時前才洗漱過的青年緊閉雙眼窩在被子裏,臉上儘是引人遐思的潮紅。
誤以為對方是衝過澡后着涼發燒,自認平復好心緒的謝總剛想起身去隔壁看看,下一秒就注意到了青年腰下被子不自然的起伏。
還有那雙沒有出鏡的手。
同為男性,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猜出了對方“生病”的緣由。
就像自己在這一個多月來曾經做過的那些夢一樣,青年也在做夢,一個曖昧火辣到足以產生反應的夢。
只記錄影像的鏡頭明明收不到任何聲響,可謝易卻好像透過那雙微張的唇,聽到了某種隱晦卻婉轉的輕喘。
——原來不止他一個人記得那晚。
心中飛快掠過這樣一個滿是驚喜的念頭,男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青年很明顯地張了張嘴。
那是一個姓氏。
縱然只有短短一秒鐘的開合,但他依舊不會認錯“沈”與“謝”的區別。
故意給對方添堵的沈裴:嘻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當場就還,既然某位總裁敢把脫到半|裸的他單獨丟在床上尷尬,那沈裴就一定也要對方嘗嘗氣到失眠的滋味。
0049無奈扶額:【輕點浪好嗎,我真怕您老人家翻船。】
【沒有翻船,謝易他骨子裏傲得很,才不肯紆尊降貴當沈躍那種辣雞的替……】
“咔噠。”
只能被特定指紋解鎖的房門在夜色里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假裝“發泄過”的沈裴整個僵住,吐槽的話都沒說完——
雖然他先前是很想勾搭謝易滾個床單沒錯,可那也是在沈裴確定自己可以隨時叫停的前提下。
現在這種情況……
他重新喊一遍謝易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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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總:你猜。
裴裴:……嚶。
二更完畢,感謝“白晝夜行”小天使的深水,這是話話寫文以來收到的第一個深水,加更以示激動。
也感謝其他看文、投雷、澆營養液的小天使,你們都是話話的寶貝!
順帶恭喜裴裴徹底翻車233333
日常比心,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