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一燈送暖也送寒
一燈如豆,二人同行於黑暗。四周靜謐,只聞二人腳步成雙。
無憂見特地趕來的陳負,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只得將整個事情的的原委都原原本本的說給了陳負聽。當她說完整件事情的經過,兩人已走回了無憂的房門之前。陳負只嘆整件事情經過的曲折。待他問出那句:“你覺得整件事情或許會與誰有關?”無憂已然打開房門,伴着房門被推開的響聲,二人一同步入屋內。
遠遠的,和子魚只瞧見,黑暗中陳負手執燭火,無憂手提茶壺,二人邊走邊說的一起走進了房間。他看他們的那樣子,似乎完全沒有他們白日裏那般劍拔弩張的氣氛。只見他們二人似乎已完全沉浸在了彼此的談話中。只余他一人隱沒在黑暗之中,無人注意到黑暗之中他形單影隻的身影。
真是渾然天成,自成一體。此處倒像是只有他一人是多餘的了,無端寒了心。
隨着無憂那間屋子的房門關閉,那兩人的身影也緊接着消失在了和子魚的眼前。徒留得黑暗中的和子魚一人黯然神傷。
信任是把利器,也需要人培養,只要培養得當,便能在需要時刺向信任你之人的心臟。
屋內蠟燭雖比外面多了許多,但也仍是沒有比外面亮多少。只因小客棧內條件有限,所能提供的蠟也並不是什麼好蠟。還與淡淡光暈中散發出淡淡的油脂味,有些許的嗆人。但這並不能妨礙屋內兩人的交談,二人仍是圍在燭火下,團坐在一處,相互交談。
燭光之下,映照出兩張俊秀的臉頰,若即若離,時遠時近的幾乎依偎在了一起。此情此景,此畫面便如剪影一般映射在了房門之外,讓門外看見的人,只覺屋內之人猶如湊近在一處,不免引人遐想。
因着黑暗中的燭光,無憂只覺陳負的這張臉,越來越像是她初見他時的模樣了,雖成熟了許多卻仍能在某一時刻表現出他幼時的習慣,對此無憂也有些納悶,她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的這些小動作呢?
無憂只顧着盯着陳負愣神,半晌之後這才回過神來,垂眸低目望向他的唇瓣回答道:“事發之後我一直在回想整個事情的經過。但始終也沒理出個頭緒來。仍是絲毫不知,到底是誰會在了解我們的整個行程后,特地的在此處埋伏上這樣一出好戲。”
聞言,陳負沉默一瞬后,這才冷不妨的提醒無憂道:“或許關於你們行程的消息,並不是從你這裏流出來的。你仔細想想,與你一樣一早知道你們行進路線都有誰?說不定是他們,在無意間走漏了什麼風聲才引來了這幫人?”
驀然回神,無憂遲疑的問道:“你是說?”
陳負勾起嘴角抿了抿嘴,伸出手指觸上了自己緊抿着的唇瓣,直接做了個虛的手勢,后又將他的那隻手指,如蜻蜓點水一般的點在了無憂的唇瓣之上道:“說不定那恰巧走漏風聲之人的身邊,與這次事件,那被派來送死之人的幕後黑手有着某種你還未看到的關聯。假設我們拋開這些千絲萬縷的聯繫,想必這能想出這等光天化日之下抹黑你名聲的人,必定是與你有仇怨,卻不能當面出手之人。”
無憂默默的在口中重複着默念道“仇人”二字。她以往所殺之人雖多,卻少有能見到他臉之人。更別說是知道她藍盼洗身份之人了。要說能與藍盼洗,算上仇人的人那便也只有對她一直窮追不捨,揚言要殺了她的藍啟明了。
可若是藍啟明的手筆,她倒是不信的。以他那好勇鬥狠的性子,是絕對想不出這麼縝密且彎彎繞的法子,他不會費盡心思,只為了能抹黑她的名聲,他要的大抵是能名真言順且堂堂正正超過她殺了她,證明他比她強的機會。
如果說這事,是那藍家的大長老做的,那還有些可能的。
其目的也無非就是為了藍家的繼承權罷了。
可繼承權的這東西,她倒是從來都沒有稀罕過的。不過他們這樣一來,倒是的確能讓他們安心的。可她總覺得他動這麼大陣仗,就只是為了抹黑她藍盼洗名聲,還有很多是說不通的地方。
以那喜歡玩弄權術的老傢伙的性格,沒道理動用這麼大成本,行這麼一件不划算的事情。就只為了將她踢出藍家繼承者的位置。想達到這目的他有太多更好的法子了。
仔細想來這件事的形式風格,以及這事件內所透漏出的邪性,似乎與殺門有着某種相似之處。那些死掉的人總是或多或少能讓她額腦中閃過某些殺門內的畫面。但這似乎也說不通。
無憂順着陳負的話音雖沒有理出什麼頭緒,卻好在是因着陳負的話鎖定了兩個目標。
只聽她淡淡的反問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我說的話,有可能只是我頭腦一熱后後悔時的推脫之詞。畢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殺虐屍這事,在江湖上也算足夠算是個大惡人了。”
陳負嗤的一聲笑出聲,略有些嗤之以鼻的道:“在這江湖上行走之人,又有誰的手上是乾淨的呢,善惡、正邪區別只在於所行之時是否被人看見。今日即便這人是你殺的,屍體是你虐的又怎麼樣呢?在我這裏你仍然還是我心中的那個你。”
無憂挑眉聽着陳負繼續道:“又況且,以我對你的了解,這事就不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你若真的想殺他們,便不會給他們一絲一毫的出手機會,只會像你殺李斯時一般。快准狠的下手,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再說你殺人的行事作風,註定你只喜歡行那刺客之事。想來這種習慣必定是你多年被培養后的結果。”
無憂實在是沒有想到陳負此時此地會說出這樣一番透徹的話。半晌她都沒能回過神來,只是怔楞着瞪着一雙杏核眼看着他,她見他一樣是瞪着她,久久不語的瞧個不停,這才試探着問他道:“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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