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獻給王子的禮物(5)
以前程解意在造夢者學院裏的理論課成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滿分一百分,他發揮失常時才會考九十五。唯有一門《生物交際學》在初次考試之後,他沒有獲得評分。
雲瀾和樓笙的馬仔逮着機會當然要加緊嘲諷,說程解意以前的分數都是作弊,現在才拿到正確的評分。
程解意按照慣例把馬仔們教訓一頓,就直接前往辦公室尋找課任導師。
然而進入導師的辦公室后,卻看到那位容姿艷麗的男性導師,正在辦公室內反覆觀看着程解意考試時的視頻。
“來了?”
導師示意程解意靠近些,兩人就站在等身高的光屏前。屏幕上程解意正站在密室的一角,那隨機從低位面抓取的角蛇正緩緩向他靠近。
這條八米長的角蛇正餓着,距離上次進食已是兩周前。
【安撫它,給它餵食。】
這便是考試通過的唯一要求。
程解意當時也有些緊張,與那條角蛇對上眼時,還擔心自己會被它咬一口。誰知對方乖乖地爬到他身前,無限依戀的將柔軟的身體纏繞在程解意的右手臂上。在程解意要給它餵食時,這條飢餓的蝮蛇卻將食物往程解意嘴邊送。
它身無長物,就把目前它認為最貴重的東西送給程解意。
這違背生物本能的舉動,讓導師笑了。
“你可真討低位面的生物喜歡。”
導師像是在誇獎程解意,程解意側頭去問。
“那為什麼我沒有評分?”
導師沒有回答,那位喜潔的男士,脫下了雙手的白手套,露出纖秀手指,試圖往程解意臉上摸去。
“因為我想私下見見你,真奇怪……只是看着那個視頻,我好像也被你引誘了……”
程解意渾身汗毛豎起,就像被冰冷的蛇信舔舐咽喉,他正要說話,就被人攬着肩膀往後拉去。
阿宴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導師辦公室,他對着導師露出了個禮貌的微笑,眼神冰冷。
“您想做什麼?要給分數也沒必要動手動腳吧?”
導師遺憾地放下手,他捏着耳釘,召出光屏。在光屏上輸入幾行指令,程解意右耳的耳釘就傳來系統的提示語音。
[造夢者學院一年生程解意,學號00001,《生物交際學》學分已修滿。]
“我沒什麼可教導你的,”導師將手套重新戴上,語氣重新變得冷淡,“你對於低位面生物的吸引力,強得超出常人。這是你的天賦。”
“你大可隨心所欲。反正所有低位面生物都會在自己的腦海中無限美化造夢者的形象,你的一舉一動對它們來說都值得讚美。”
“但不要讓這份天賦,成為你的絆腳石。”
……
在程解意對着飛羅說出“想讓春風親吻我的額頭”時,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以前那位導師的事。
他原本不過想轉移飛羅的注意力,順便試試那自古以來的規則,但也許心裏沒底,還是要尋求別人背書才有足夠的勇氣吧。
不過那位導師好像第二天就被調走,之後再也沒見過。
無論如何,話已經說了,程解意仔細觀察着飛羅的表情。
飛羅只抓着程解意的手臂,有些疑惑程解意明明是個男孩,為什麼卻擁有這樣柔軟芳香的肌膚?
飛羅一開始就說過他討厭春天,程解意這樣說時,他本該生氣的。
可看到他的新娘如同幼鹿般濕潤可愛的眼睛時,他心中突然湧起巨大的負疚感。
【無需猶豫,我本該滿足他的一切欲|求。】
如蠶繭般包裹着王子身軀的法則,枝枝蔓蔓向外延伸,遮天蔽日地將此方天地密密籠罩。
【這是規則。】
彷彿有人在飛羅耳邊低語。
飛羅緩緩張口,程解意看着他的口形,像在“是”與“不”之間,心想他居然還會玩推拉戰術?
然而飛羅最終說的是:“過幾天我將帶你面見國王。”
……這和他的願望有關係嗎?
程解意嘆息,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什麼規則傳統不可信。
飛羅則低下頭,把臉埋在程解意脖頸間。
“你為什麼喜歡春天?”
程解意想了想,無關任務,所有的時節里,他最喜歡的也是春天。
“因為……那是白雪融化後人類掌心觸碰到的第一絲溫暖的時節,是萬物生髮的長日,也是人類世界重新染上斑斕的慶典。”
“我小時候,媽媽每到春天就會帶我出門野餐,春天枝頭上長出很多柔軟的小花,小花的枝條輕輕落在我肩上,能聞到一點淡雅的香氣……”
可惜那樣的春天,春天裏溫柔的媽媽,在程解意的人生里消失了。
飛羅靜靜聽着程解意的話,程解意突然停住也沒有催促。
“我……沒有見過母親,”飛羅開口,“我不知道她是美麗還是溫柔,高貴或平凡。她也會拉着我的手嗎?”
片刻后,程解意握住了飛羅的手,這就是他的回答。
飛羅眨了眨眼,反手緊緊攥住程解意的手指。
門外突然響起一串清脆的鈴聲,程解意知道那是侍女來送午餐了。
“您要留下用飯嗎?”程解意問。
飛羅搖搖頭,他能吃的東西只有一種,不過他可以陪伴程解意。
讓人看着自己吃飯其實不太自在。
“……您喜歡吃什麼?”程解意。
“沒有喜歡的。”飛羅回答。
“……平常喜歡做什麼?”
“不做什麼。”
程解意苦笑,這天可沒法聊啦。
看着程解意有些苦惱的樣子,高貴的王子問他。
“你的家是什麼樣的?”
“我的家鄉?”
程解意沉吟一會,就像對待幼兒一樣,用手指沾了酒杯里的酒汁,在桌上畫起圖文講解。
“我家大概長這樣,人很多,東西很好吃……”
說的當然不是造夢者位面,而是美化一點的冬雪國。
飛羅看着桌上的圖畫,沒有人氣的臉上,第一次有了一點說得上溫柔的笑意。
晚上,程解意是在飛羅的注視下入睡的。他提前詢問了飛羅是否會留下,飛羅給予了否定回答。
在婚禮前,他不會與程解意同床共枕,這是規則。
深夜,本該熟睡的程解意坐了起來,他還得去那個小教堂再看看。
只是當他換好衣服走出房門時,走廊上卻傳來了詭異的嘶吼。
走廊上只有一兩個侍女坐在牆邊的睡椅上,身上蓋着厚厚的毛毯。平常聽覺敏銳的少女們,此刻卻睡得很沉。
程解意沿着走廊慢步前行,在一扇雕刻着金色龍紋的大理石門前停下。
那斷斷續續的嘶吼就是在這裏傳來的。
程解意想了想,推開了大門。
房內不點火燭,也沒有爐火,卻依然亮如白晝,重重簾幕在強光的照射下彷彿虛無。
房間的擺設很熟悉,這是程解意第一天初見飛羅的房間。
程解意悄無聲息地掀開簾幕,走入房中,眼裏徒然撞入一條墜入人間的銀河。
那是如星星般閃耀的銀色鱗片,色澤透亮質地堅硬,如同鑽石。長長的尾巴從床上垂落於地,像撒了一地的珠寶盒。
造夢者大多喜歡美食,美景,欣賞一切美的事物。
無關位面,無關種族。
程解意驚嘆着面前的美色,往前走去。
天鵝絨的床帳被他掀起,一頭優雅高貴的銀龍,正卧在床上。銀龍修長的頭頸垂落於床前,足有程解意半身大的銀色眼珠痛苦地顫抖着。
這頭銀龍還十分年輕,還會被青春期的生長痛所苦。
對外界感應不靈敏的銀龍,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有外人站在他的床前。
他立時仰起頭要把來人吞噬,睜開眼的剎那,看到的卻是他的新娘。
“你還好嗎?飛羅。”
無需系統提醒面前的這條銀龍就是任務目標,程解意也認得出來。
這條銀龍的眼睛,與飛羅的銀色眼眸如出一轍。
王子成年後,身體仍處於發/育期,情/欲與痛楚交織,不一定能在夜晚保持人形。
因此規定王子即使再渴望也不能與王子妃同寢,以免被王子妃發現王室的秘密。
銀龍的喉頭隱隱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聲,在程解意的手觸碰他時,那股將要撕裂身體的痛楚,奇迹般的消失了。
銀龍緩緩躺下,身後碩大的龍翅揚起,將程解意輕輕包裹,如最珍重的寶物一般,藏於自己的肚腹之下。
城堡教堂。
身穿皮裘的總管慌張地從教堂大門跑了出來,他捂着被破開一道口子的腹部,惶恐不安。
“為什麼時間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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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天晚上小王子敲門時,其實是龍形態。
忍得受不了了,就跑出來找老婆了。
但又怕嚇到解意,就只好自己騎自行車。_(:з」∠)_
物種不同,飛羅控制不住寄幾呀!
這周有事,更新字數都會少一點,下周恢復正常~
謝謝各位收藏留評的大大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