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對視
疑惑與悵惘
在門裏門外對視
難道我沒事
鏡中花。水中月。近水樓台先得月。禹九隻需看一眼沐子來便知道他代表着什麼以及她想要的是什麼,但如此清楚自己目標的她卻不明白沐子來的暗示代指什麼。猴子撈月。若她是猴子,沐子來可會是水中白月?水中月便是天上月?表面看起來沒什麼不同,觸手碰到的或許就是一片虛空一陣冰涼了……就這樣邊走邊想,她在疑惑與悵惘之中出了自來居,習慣性地走向自己的院子。
“九姑娘。”白夜鬼鬼祟祟地跟在禹九身後,原是打算等她發現再解釋,結果她一路神遊物外,無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出聲。
“啊?白夜?你怎麼在這兒?有事?”突然被驚擾,禹九轉頭就是一串問題。不過她雖然被擾,卻未表露責怪之意,白夜滿臉歉疚之色似是過分誇張了。
“那個,我有事想問問姑娘……”
“什麼?”
白夜抬手示意禹九邊走邊說,在并行看不見彼此臉色之後,他問:“九蘿最近還好吧?”
說起九蘿,禹九還真是許久沒見了,舒櫟也一樣,她好久沒見他們了……若是有事,他們會來尋她,沒聯繫她就應該沒什麼事。這麼想着,禹九回答說:“禹州回來後有些忙,還沒抽空去見她和舒櫟。不過,你為何這麼問?”
“啊,那個,之前請九蘿幫我調查過一些事,想知道結果如何,可最近總是見不到她,因此來問問九姑娘。”
禹九瞧着,白夜此時的神態似曾相識,好像他們去禹州之前,她找玄英去見華炘竹時在玄英屋裏見過白夜,那時他就是手抬到耳後——尷尬撓頭的動作只做一半——說出隨意編扯的理由。不過,正如當時顧着想玄英和華炘竹見面會發生什麼一樣,禹九此時還在想沐子來方才的話,因此她隨口應道:“原來是這樣,我過兩日去看看。”
“多謝九姑娘。”
兩日間應該發生許多事,但在禹九身邊卻像什麼也沒發生。自蘆梵一來過沐王府,沐王爺見過虞將軍之後,朝局略有變化,原來最有能力和虞先平競爭的王靈齊失敗了,之前在太子手下的幾個官員倒戈了,其中既像是沐王爺插手阻攔,又像是沐王爺收手不再相幫。沐子來身邊安安靜靜,白夜雲燃交給沐子歸由他按計劃調派,只是偶爾來給沐子來彙報事情進展;玄英自華炘竹來過之後以紅竹之事為中心展開了調查,華府、三公主府、太子府甚至是皇宮都進入調查範圍,人少事多,難見他人影。禹九除過跟在沐子來身邊外並沒有其他任務,只是她有意隱身出門去查一些事——歸根結底就只有侯輕塵被沐子來一番嘲諷之後有何反應這一件事,結果並不樂觀,侯輕塵只是在侯江天面前哭鬧一場,此外她和沐子來都沒澄清傳言。在輕微的失望之中,禹九不滿自己無所事事的現狀,抽空去找了舒櫟。
故事結束后,舒櫟回到自己屋裏,見禹九在座並不驚訝——她兩次突然出現在駱橪在場的情況已讓他學着鎮靜了,再沒什麼比那種情況更讓他頭疼了。於是他自然地放下話本摺扇,挨桌坐到禹九對面,滿上兩杯茶,一手為自己抬一杯,一手給她遞一杯,在禹九接茶的瞬間瞥見她手上的一條紅痕時,他雖有訝異,卻也是以尋常口吻問她:“禹州一行遇到除妖師了?”
禹九放下茶杯道:“沒有啊。”
舒櫟抬抬下頜說:“手指的傷怎麼回事?”
手指的傷?禹九低頭抬手,在左手食指與中指的第二指節上看見一道弧形紅痕,她一直以來竟沒注意到。一番回憶之後,她答道:“你說這個,茶水燙的。”
“什麼茶水能將你燙成這樣,這是符印留下的痕迹。”舒櫟一如既往地對禹九是妖卻不怎麼懂符印咒術的事實表示無奈。
“你說什麼?”禹九驚訝了,沒再像從前一樣將這些當作學習機會。
“為何受傷如何受傷你不清楚?”
與茶水滾燙相比,沐子來和侯輕塵的傳言更能讓她失神,不過當時的茶水溫度似乎正適宜……禹九邊想邊說:“我從禹州回來那天在歸院接過一碗茶,年夫人親手遞給我的。”
“年夫人?她莫非是替虞將軍辦事……”舒櫟的猜測以虞先陽為六皇子照看當日刑場的那位道長為依據,雖說年夫人與虞將軍府關係密切,但說她替虞將軍辦事,禹九以為不可能,年夫人大可以替六皇子做事。
“若不是為虞將軍辦事,她從何處知道這些東西……”六皇子也好,虞將軍也罷,重點不在他們和當初構陷駱橪是妖的道士還有聯繫,而是他們為何會借年夫人之手?年夫人為何會同意?
“罷了,此事你先別管。年夫人是阿駱的師叔,我遇到阿駱時問問她。”妖精鬼怪一事舒櫟出手的確比禹九和九蘿方便一些,他不是妖,無需擔心身份暴露。不過禹九也不會就此不管,她只是會因舒櫟的話放心一些。
兩人就遞茶那一瞥之間發現的紅痕說到現在,該說的似乎已經說完,舒櫟陡轉話題言歸正傳地問:“你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
禹九來時已經觀察過,此刻無需左右轉動腦袋假裝尋覓,但她還是明知故問了:“九蘿沒在嗎?”
舒櫟調侃道:“我以為你會說‘難道沒事我不能來看你?’”
“……”
“不在,許是出去玩了吧。不過,方才的故事是她寫的。”舒櫟說著有意去看禹九的反應。
“啊?”
“你沒聽?”
“……”禹九確實沒聽,她方才除了靜坐之外只是站在窗邊看了看舒櫟台前的聽眾,故事並未引起她的注意。
舒櫟抬手阻止禹九即將開始的辯解,先說道:“我也不說你了,不過明日一定得來,故事就快結束了。”
“我一定來。”故事為何這麼快結束的疑問被禹九放在心裏,答案有她從前以麥冬之名寫給舒櫟的故事,有她缺席半月的緣故,因此面對舒櫟的要求,她應下了。
舒櫟嗤笑一聲,揶揄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除沐公子之外,再沒人能入你的眼。”
“……”禹九不答,只是手撐着桌子湊近舒櫟。
舒櫟身子往後一靠,假作驚恐地問:“你做什麼?”
禹九滿意地坐回去,右手托腮,手指點着臉頰調皮地說:“看見了,我眼裏能裝下兩個你。”
“你……九蘿都是跟你學壞的。”
“不是和你學的嗎?”為反駁發出的反問,禹九摻了些推卸責任的意味,不過她能為自己的話找到證據,不說九蘿跟着舒櫟以後發生的變化,單以她自己為例,她如今偶爾調皮也是認識舒櫟熟悉他相信他之後才有的變化,她從前是個很沉悶的人。
當時的反駁舒櫟一笑置之,禹九沒覺着他是不想跟自己計較,而是以為他在想什麼其他事情,果不其然,禹九次日再來時,舒櫟給了她一個預料之外的“驚喜”。
開門見屋裏坐着九蘿,禹九開口就想問白夜請求的事:“九蘿……”
“連我是誰你都沒看出來。”九蘿的臉下傳出了舒櫟的聲音。
“舒櫟,你怎麼……外面那個……那是九蘿?”步子先是一頓,想到什麼后禹九跑到窗外看台上的另一個舒櫟,在轉眼看台上的舒櫟的臉和屋裏舒櫟的聲音之間,她神色幾經變化,最後有些氣急地說:“你們這是做什麼?九蘿這丫頭也太胡鬧了。”
“你……”舒櫟原本想安慰一下,解釋一下,可是看見禹九責怪的神色,他就只是簡單說明一下:“沒什麼不好,她的故事本該由她自己來講。”
“你們不擔心被發現嗎?”注意不要用靈力是舒櫟給她的提醒,禹九此時對九蘿的擔憂之下,潛伏着怕他們被發現牽連到自己身上的顧忌,不過她暫時不知道,她只想着傷過九蘿的除妖師還在虞都,說不好在什麼地方窺視着他們。
“咚咚咚——”一陣門響掐斷了他們爭執的火苗。
舒櫟轉頭問:“誰?”
“是我。”
禹九沒聽出來是誰。
“是林漱,我去開門。”
“那個……”禹九想提醒一聲,確認一下舒櫟是否要用九蘿的臉去見林漱,但舒櫟已經走到門邊去開門了。
禹九坐在原位,舒櫟的背影將林漱遮了個嚴嚴實實,她不知道林漱乍見舒櫟女相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只見他們在門裏門外對視,片刻后林漱先開口:“舒櫟……”
“……”像意料之中又像意料之外,舒櫟沒想到林漱一眼就看出來。
“……”禹九略微好奇林漱是如何看出來的。
舒櫟側步讓出路,林漱邊進來邊問:“你怎麼是這副打扮?”見禹九在座后又說道:“九姑娘也在。”
禹九點頭應道:“林姑娘。”
舒櫟在林漱身後關門,給林漱的回答是揶揄禹九:“阿漱姑娘眼力真好,不像有些人……”
林漱壓住一絲嫌惡轉頭道:“說了別這麼叫我。”
對“阿漱姑娘”的喜惡林漱並不清楚,但他知道由舒櫟喊出來不舒服。禹九以為林漱對“阿漱姑娘”的嫌惡是因為他的身份,男扮女裝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只有舒櫟,“阿漱姑娘”由他喊起,即便林漱多此表示厭惡他還是會如此叫他,不過,如今的原因已不再是初見林漱時為表示與駱橪的親密而叫的親切稱呼。
舒櫟收起笑容問:“林姑娘為何會上來?”
“台上的舒櫟不對勁,我來看看你們出什麼事了。”
原來如此,舒櫟理解地點頭,解釋說:“沒事,就是覺着別人的故事由別人來講更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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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進行了短暫的流亡
在流亡之前,本想說些什麼的。比如故事只剩最後的三分之一,一眼看到頭的感覺讓結局逼近,突然間就不想這麼快結尾了【或許有這麼些原因作祟,我去短暫流亡了,不過,我現在又回來了】
在流亡之中,體驗了一下皮影雕刻,體驗了一下畫卷編織,感受還是挺深刻的,手上沒力氣,精神上沒耐心,真的不可行……
之後會盡量按照原先的步子,在年尾處結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