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 任家那個二少爺早就死了!……
“阿嚏!”
在一處水井中,一個年齡稍大的男人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旁邊站着的人頗為嫌棄地掩住口鼻,開口道:“你這是染了風寒?”
“不至於不至於!”男人連連擺手,他蹭了蹭鼻子,憨厚一笑,黝黑的皮膚在昏暗的水井下只能看到一處亮白的牙齒,“應該是有人念叨我了!”
“誰會念你?可別是哪個債主啊!”旁人嘲諷道。
“也可能是我家婆娘。”男人哈哈笑着,不再理會那人無言的目光,他蹲下來,仔細看着剛才來時的洞口,找了些水井底下那乾枯的淤泥,仔細將其糊住,直到看不出一絲裂縫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站在水井正中,看着頭頂那一處小小的井口,有些犯了難。
“這大概得有十米的距離……”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立刻回過神,“怪我怪我,這裏沒有米,是尺,十尺!”
“什麼亂七八糟的,換算都不對。”那人鄙夷的目光越發不加掩飾,他雙臂抱胸,靠在井壁,離男人遠了點,“你把我從牢裏撈出來的,接下來怎麼走?”
男人撓着頭,傻笑道:“我如果說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揍我?”
“李憨子!你她娘的再給我說一遍?!”這話一出,那人立刻就炸了,他怒目而視,喝罵道:“你會不知?!你不知道你撈我出來?!老子馬上就能賄賂牢頭正經出來了,要不是你說有別的門路,我會跟你走?!”
被稱作李憨子的男人表情未變,他像是沒聽到這番責罵,只是盯着井口,看了半晌后道:“只能爬上去了。”
“爬……”那人被噎的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十米的距離,井壁光滑佈滿青苔,雙手放上去都沒有摩擦力,這要怎麼爬?靠想像爬上去嗎?
“王先生,莫急莫急。”李憨子還是那般慢條斯理的勸說著,他朝兩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用力一搓,便扒着井壁上那些細小的裂縫開始往上爬,他爬的很慢,但卻很穩,每一點力氣都是用在了應該用的地方。
大概有一個時辰,他才爬到了井口頂端,在井口處探出頭,他朝着兩邊看去,頓時鬆了口氣,朝下說道:“王先生,沒人!”
“那你她娘的還不趕緊找根繩子把老子拉上去!”底下又傳出一聲咆哮。
李憨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瞭然的笑容,他順從的點了點頭,找來幾根青藤,將其送入到了井中,拽着王付聞上來了。
後者在確定自己脫離危險之後,重重鬆了口氣,他看着李憨子的傻笑,越看是越氣,不是氣李憨子這蠢樣,而是氣自己竟然信了傻子的話,真就從牢裏越獄出來當逃犯。
“好了,王先生,咱們得找個安全點的地方了。”李憨子將身上的囚服脫掉,光着膀子在不遠處的房子裏找了一會,翻出兩件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麻衣,衣服是灰白色的,布料粗糙,還有不少灰塵和蟲子。
王付聞捏着鼻子,翻着白眼穿上這身衣服。
“好了,逃也逃了,穿也穿了,你找我到底什麼事?”王付聞斜着眼看他,從鼻腔處哼了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雖然進入這裏,可不意味着我就是你的屬下,咱倆得平起平坐。”
李憨子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無外乎是知道他就是北極星,之前從群里進入這個副本,壓根沒想着要成為他團隊的一員,所以此時兩人必須是合作,而不能是上下級關係。
對此,北極星倒是無所謂,他笑容真誠,“既然這樣,我就獻醜了。”
停了下,不等王付聞開口,繼續道:“我到這裏來,主要是有兩個目的,第一點,殺人,第二點,還是殺人。”
王付聞:“…………”
他道:“我去自首了。”
“等等等等!”北極星拽住王付聞的衣袖,笑着說道:“王兄,何不聽完再走?”
“說!”王付聞也只是裝裝樣子,根本沒想離開,他需要做個表態,以示自己不是好惹的,只有這樣,主動權才不會被交到北極星手中。
北極星沒賣關子,直言說道:“王兄在一月前因為盜竊被關進牢中,可能不知道此事……”
“屁的盜竊!”王付聞不屑道:“老子寫了首歪詩罵了任府,這才被下了冤獄!”
北極星心道你也是知道那是歪詩。
王付聞繼續道:“任德目那傻逼不知道我的水平,我給你念念,這哪裏是歪詩,單人入府再不見,賣兒賣女哭斷魂,老漢牆頭扒一宿,原是公媳在洞房!”
北極星:“…………”
這次輪到北極星在狂翻白眼了,他輕咳一聲,沒繼續說這個話題,只是道:“這一月中發生了不少大事。任府……被滅門了。”
王付聞拍手道:“好!”
北極星:“但是留了一個,任府二少爺活着。”
王付聞:“唉!”
北極星:“……嚴格來說,那也不算是活着,據說他變成了殭屍。”
王付聞:“哦?”
北極星:“二少爺現在已經被帶去京城,咱們要做的就是先在他去京城之前,徹底殺死他。”
王付聞:“咦?我不去。”
北極星面色鐵青,憨厚的表情幾乎要維持不住,他咬着牙,瞪着王付聞,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在這跟我捧哏呢?”
王付聞咧嘴一笑,“這不是跟您逗逗樂嘛!”
北極星:“…………”
見到對方吃癟,從逃獄后就一直盤旋不去的怨氣終於消散了,他呼出一口氣,語調輕鬆道:“任府二少爺我認識,一個病癆鬼,倒是有幾分才情,以前任府聘我當家教,只有這二少爺還得我一二分的真傳。”
“既然他已經成殭屍了,我這當爹的怎麼也得好好看看去。”
“當爹?”北極星納悶。
王付聞理直氣壯道:“可不是嘛,你想想,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當了他那麼久的老師,四捨五入可不就是個親爹嗎?!”
北極星:“…………”
他是真的無語了。
“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一聲如銀鈴般的少女笑聲在耳邊響起,“要不是任府的人全死光了,你敢說這話,下一刻就得腦袋搬家!”
“你是?”王付聞眯着眼睛,抬手遮住陽光,那女孩逆光之下只看得出一個較小的黑色輪廓,紅褐色的落葉在她身側落下,營造出一種極為朦朧的美感。
他暗自撇了撇嘴,想着真裝逼,他敢打賭,這女的手指肯定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猛敲樹榦,就為了讓落葉落得更好看一些。但暗自卻將這種裝逼風格給記下了,只待找個合適的機會就親身體驗一番。
“花鈴。”少女從樹榦上跳下,來到兩人身邊,離得近了,能看出她的長相只算清秀,並無出色之地,而且個子極矮,都沒有一米五。
“你找來的?”王付聞斜眼看着北極星,責怪道:“怎麼不找個靠譜的?”
北極星一臉茫然,“我不認識她啊?”
“啊?”
兩人面面相覷。
花鈴則扯着嘴角,看兩人驚駭的目光,暢快道:“是你們進了我的領域!”
她並不打算開口解釋,享受了一會他倆驚疑不定的眼神后,開口道:“我奉勸你們一句,還是別出去了。”
“怎麼說?”
“外面全是殭屍!”花鈴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鈴鐺,輕輕晃了晃,一陣悅耳的鈴聲便響了起來。
“鎮魂鈴!”北極星驚訝道。
“有點眼光。”花鈴笑着說:“我的鎮魂鈴可以讓方圓三里的殭屍不再靠近,如果你們乖乖呆在這裏,我可以庇佑你們直到事件結束。”
北極星皺眉。
王付聞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是在一個月前進入大牢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就連北極星剛才說的任府全滅他都是當成笑話聽的,更別提現在殭屍橫行的情況。
花鈴搖了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在三天內,整個鎮子就全是殭屍,亂墳崗里的所有墳頭都被人扒了,近一個月內死亡的人被做成了殭屍,逮誰咬誰!”
說著,她就將褲裙給往上撩了一點,露出被咬掉大塊肉的小腿。
從那處傷痕往外蔓延,一圈青黑色的紋路猙獰顯得極為猙獰可怕。
“你沒幾天好活了。”北極星說。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花鈴不客氣地回了句。
王付聞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知道殭屍和喪屍還是有點區別,殭屍咬了人對方不會變成同類,而是在極度痛苦中死亡。
“製作殭屍比較麻煩,如果真有十幾頭殭屍橫行的話……那背後可能不止一人在搞鬼,也許是一個組織。”
北極星則提出反對意見,“應該是一個人,我知道某人的技能是……”
說到這,他又猶豫道:“不對,也可能是一個組織……”
“不管是什麼情況,都得先出去再說。”北極星下定決心,“我們必須得去殺了任府的二少爺!”
花鈴表情越發古怪,“你倆到底是在哪裏與世隔絕啊?”
“任家那個二少爺早就死了!”
“我知道,他變成殭屍了。”王付聞道。
“屁!我說的就是他成殭屍后又死了!”花鈴嘖嘖兩聲道:“你倆這沒用的男人知道什麼,殺他的人可是他曾經的侍女,那場面真是……相當地好看啊。”
“侍女?”王付聞納悶了,“怎麼又冒出這個人物?”
北極星的表情也不好看,因為現在的事態發展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花鈴道:“你們可能聽過她另外的名字。”
“阿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