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巷子裏的妖精
兩年前,他們的父母去了一趟葬神山,就再沒有回來,所以他們才着手去查這個事。
也是兩年前……我突然想起,葬禮的時候我壓根沒有見到我媽的遺體,這麼說來,其實我媽也有可能沒死……
那我爸為什麼一口咬定我媽死了,還嚴令禁止我去顧家村?
我下定心思跟着何青衫他們去查這個事,先不說我殘缺的魂魄,光是我媽的事我都必須要這樣去做。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心裏疑問太多知道得又少,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告訴他們我媽也在照片上的事,這樣才能獲得更多的消息。
想着想着思維離我越來越遠,眼皮重得打顫,睡了吧……這些事又不是一天能想通的。
……
迷糊間,那股濕冷的氣息又纏上了我,我渾身無力的任由它擺弄,冰冷的手抓住我的腳裸順着摸上來,我的腰,我的後背被他不停的撫摸着,他在我的頸間蹭着
我急吸一口氣,這樣真實的感覺怎麼可能是夢?抬手無力的去摸放在枕頭下的紅符,抓到了!我睜開眼睛抓着符往那道氣息狠拍過去,他抓住了我的手,微弱的光下,我看見黑霧裏一張模糊的人臉,他問:“你真的以為這東西傷得到我?”
我驚住了。
低笑着湊近我,聲音帶着明顯的愉悅,張口,輕咬在我的下巴上,鼻腔輕震“嗯?”
低沉的男聲竟是有些好聽。
雙頰發燙,我又惱又羞,怎麼也掙脫不開身上這股力道的束縛,我低吼着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鬆開我的下巴,又一吻輕輕印在我的唇邊,我忙側臉躲開,他卻是含住了我的耳垂,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我忍不住叮嚀一聲。
他在我耳邊哈出一口氣,低低的喃道:“為夫想要……你……”
我想反駁,大腦卻忽然發沉,張着嘴還沒說出一個字,我感到他濕滑的舌頭探入我的口中,眼前一黑,又暈了。
“咚咚,快醒了,咚咚。”何青衫在門口叫我。
我睜開眼,大腦清醒得很,心裏騰起一股怒氣立馬翻身下床,打着赤腳去開門。
“你不是說了有這個符晚上那個鬼就不會近我的身了嗎?!”中指和食指之間夾着紅符,我怒聲質問何青衫。
合著昨晚上又被鬼佔了一夜的便宜。
何青衫嚇得往後跳了一步,他瞪圓着眼睛“大姐!你身上黑氣怎麼那麼濃?………………那鬼昨晚上又來了?”
沒好氣的嗯了一聲。
何青衫摸了摸頭疑惑着“這不可能沒用啊,這東西可是很貴的!”
“要是你買的假貨呢?”
“不可能!”
我心裏急,那東西要是每晚上都來怎麼辦?要哪天我被他吸幹了,成了人乾死在床上那得多難看?
“青衫,你們好了嗎?”何雲長在樓下問。
“咚咚才剛醒呢——”何青衫應了一聲,側回頭跟我說,“正好,我們要去找個人,你快去收拾收拾將就把嫁衣給帶上,一會兒讓他給你看看。”說完就急沖沖的跑下樓去了。
這兔崽子是怕我打他呢。
……………………………………
何雲長開着車往G市的老城區去,老城區里,高低不一的舊樓房和縱橫交錯的窄巷子別有一番風味。
坐在後座,我冷着臉,旁邊何青衫一直在給我解釋,說他只能滅鬼,防鬼這個不是他的技能點。
何雲長一打方向盤,車子駛入一個小巷,且不說這小巷裏掛在二樓窗戶上的紅色大褲衩,坐在門口袒胸露乳拿着個蒲扇扇風的大爺和三五成群搓着麻將的大媽們,光聞着這空氣里的油煙味,就足夠讓人道一聲百態生活。
生活的真面目是品着菜米油鹽醋裏頭的苦味、甜味,這種生活才稱得上是過日子。
話說每一條小巷的模樣,都體現了裏面居民的生活狀態,這條小巷卻是尤為不同,怎麼說呢?就是來來往往的年輕女子多得出奇,還大多面泛桃花,一臉痴相。
何雲長的黑色吉普車停在路邊,他說“到了。”
我開門下車,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找人。
在這兒找什麼人?找這些一臉花痴的少女?或者是……我把裝着婚服的包抱在胸前抓緊。
事出其反必有妖,說不準這巷子裏頭還真住了個迷人心魂的妖精,整日裏勾着這些小姑娘,既是騙財又是騙色。
鬼是真的,還存在驅鬼人,多個妖精也無傷大雅,算是促進這世界的多元化發展了。
跟着何雲長兄弟倆彎彎繞繞的走到一小棟樓前,這裏就更誇張了,窄小的樓道里排滿了人,隊伍一直排到樓的對面還折了幾折。
何青衫哼哼的罵“這兔崽子果然死性不改!”我看他是滿臉的嫉妒。
三人排除萬難擠上樓,何青衫在前面開路:
“對不起啊,”
“誒,麻煩讓一讓,讓一讓。”
“抱歉抱歉,”
何青衫突然停下來拉起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的手說“這位小姐,我看你面色發青這個月定有……哎呦。”不出所料,頭挨了何雲長一下,他又奄奄的回來繼續開路。
小姑娘們個個皺着眉哀聲道怨,我也只能頂着白眼厚着臉皮往上走。
終於到了二樓,也即是到了隊伍的開頭,這正好出來了一個人,何青衫立馬衝進門喊道:“有急事啊有急事。”
最前頭的姑娘才剛收好補妝的小鏡,見何青衫已經衝進去,叉着腰叫罵一聲:“你他么不會排隊啊!”
我全程縮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可這些小姑娘壓根不敢瞪人高馬大的何雲長,一個個的眼刀都朝着我這兒甩。
我那個冤啊……
進門,裏面暗兮兮的只能看到前面有光亮,伸手撩開厚絨的帘子,可謂是別有洞天。
一張紅棕色的地毯上面擺着雕花木桌,兩邊的燈柱閃着暖黃色的光源恰好將這30㎡的小房間照亮,四周都垂着紫色的幕布,上面星星點點的閃着光,頂上掛下來的水晶燈沒有打開,但墜着的水晶折射出燈柱的暖光像是本身就會發光一般,一切恰到好處,整個房間裏充斥着一種神秘的氣息。
桌子後面坐着一個男人,黑色的碎發垂了少許在額前,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挑逗的生在這濃密的劍眉之下,高挺的鼻樑為整張臉增添了不少立體感,一張桃色薄唇輕勾着,充滿了誘惑力。
左耳帶着一個大的圓耳環,身穿一件袒露着精壯軀體的紫色輕紗外套,一雙手覆在面前發光的水晶上。
果真是個迷惑人的妖精!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好聽的聲音問“這位美人兒想問什麼呢?”
難怪這麼多小姑娘,全部排在門外,原來裏面坐着這麼個人物,真是……嫵媚。
不過我對這種妖氣的男人,不是太感興趣,反倒是他手下發光的水晶球讓人驚訝,我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
見他在桌上排上兩排塔羅牌,手法熟練的交換塔羅牌的位置,“讓我猜猜你想問什麼……”
???拿着符咒的驅鬼人帶我來找巫師?意思這還中西結合……
我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何青衫和何雲長呢?他們不是先進來了嗎。
這人左手放到桌下,右手示意我翻開一張塔羅牌。
我隨意挑了開一張中間的翻來,抬頭看見他正皺着眉在想些什麼……
“喂……”這人占卜還帶走神的。
他好像沒聽到我出聲,依然低着頭,額頭上浮現出汗珠,桃色的唇有些發白。
右眉一彈,他抬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起身,他說:“稍等。”然後跨出小房間,我聽見他對着外面的人說:“抱歉,今天就營業到這兒了。”
少女們失落的嘆氣,他關上門回來,嘩一聲拉開原先他背後的幕布,強光一下照進來,我眼睛不適應的閉了一下。
再睜開,眼前顯然是一個極其普通的起居室,何雲長和何青衫還坐在沙發上打電子遊戲?
“算出什麼來沒有?”何青衫問他。
“沒有,”他翻出一雙粉色的拖鞋穿上,又找了雙藍色的給我。“先進來吧。”
伸手摘下左耳的大耳環,脫了身上紫色的薄外套,男人精壯的身體讓人移不開眼。
我咽了下口水,瞪着眼睛看,心裏儘是負罪感,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男人套上一件寬大的白t桖,一躺,整個人窩在沙發里,舒服的哼哼兩聲。
“咚咚你快進來啊。”何青衫眼睛抽空從遊戲上離開瞥了一眼還呆坐在桌子前面的我。
“哦……”
換上拖鞋走進去,我覺得我可能是缺了魂魄把智商都丟了,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
隨便找了個地方坐着。一坐下,那個男人就翻身過來看着我,“你媽是顧芳。”
他怎麼知道?塔羅牌算的?
“什麼,顧姨是你媽?”何青衫很驚訝的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手裏打着遊戲的動作卻沒有停。
“嗯…………”這還不用我說了。
“那你昨天怎麼不說?哎呀!死了。”何青衫懊惱的抓起自己的頭髮,然後指着何雲長“不算!這把不算,我跟咚咚說話去了!”
兩天來我第一次見到何雲長笑,“不算就不算,反正從小贏到大,不差這一把。”
何青衫氣得牙痒痒,側身過來問我“問你呢,為什麼昨天不說?”
“我又不確定……”我嘟囔着扯謊,一指躺着的男人“那他呢?他是誰。”
“他是李叔的兒子,李叔就是那張照片上面長得大鬍子男人,也跟你媽認識的。”
“那個大鬍子也是個巫師?”看不出啊,大鬍子也能生出個小白臉。
“什麼亂七八糟的巫師?”
“他啊,他不是巫師嗎?”又是水晶球又是塔羅牌的,不是巫師是什麼?
何青衫噗呲笑出來,他說:“不是,李紀春不是個巫師,他是個道士,是個半吊子的道士。”
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