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嬰
何青衫咧開嘴笑得一臉痞樣兒,“你肯說了?”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的,知道還這麼逗我?銀牙一咬,心道,不是好人!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何青衫聽到我的條件,嘿嘿一笑,把我往着客廳一引:“只要你把昨天發生的事交代清楚咯,但凡我知道,你順便問!”
何雲長關上大門跟上來,三個人圍着茶几坐了一圈。
我輕輕敲了一下茶几,眼神示意何青衫,這小子馬上心領神會跑去給我倒了杯水。
嗯,有前途!
一小杯水喝下去潤喉嚨,在何青衫期待的小眼神下,我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述苦大會。
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說到動情時,大腿一拍直道這顧家村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淪喪!
何青衫聽得激動,手一揮,跟着我同仇敵愾。
而何雲長坐在一邊,手裏執筆記錄著重點,認真的樣子就像天橋底下貼膜的。
我嘰里呱啦的說了兩個多小時,光是譴責顧家村的人,就用了得有一個小時。
“你說他們是不是人?”
“不是!”何青衫回答得那叫一個義憤填膺。
我正準備繼續譴責,何雲長打斷了我。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何雲長問我,
我喉嚨一梗,回答:“那個腐屍剛剛爬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用夾子把麻繩磨斷了,然後……然後就掙脫着逃出來了……”
整個故事,我隱藏了黑霧的那一部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是直覺讓我這麼去做。
“那你是怎麼找到路回來的?”何雲長盯着我,凌厲的目光像在審犯人。
“…………啊……其實我忘了,在它靠近我的時候我就暈倒了,醒來就在這兒了。”
“那你剛剛為什麼撒謊?”
嘖嘖嘖,這何雲長不愧是個警察,我要是道行再淺點估計都得全部交代出去。
我縮了縮脖子,不太好意思的樣子:“因為……因為我覺得丟臉!都嚇暈了……新時代的好少年應該勇於和黑暗勢力鬥智斗勇的!”話是沒錯,只不過我不是少年。
何青衫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猛點頭:“好同志!真是黨的好同志!”
我猛的把手扯回來,嗯?占姑奶奶的便宜?
“這位同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在文革時期,是要當成流氓罪抓出去批鬥的?”我教訓他。
何青衫聽了連連點頭,悔不當初的模樣“是,我下回一定注意!”
我冷哼一聲。
“咚咚啊……”何青衫笑着搓搓手,“我覺得咱兩可以搭檔去講相聲。”
“拒絕。”
…………………………………
我跟何青衫嬉鬧着,見何雲長沒有繼續追問,心裏鬆了口氣。
不愧是大哥,何青衫全程在旁邊炸着跟我嘻,何雲長就在旁邊一副老幹部臉,筆下記錄重點,這種人不好忽悠。
慶幸這何青衫突然冒出來接過話題,要是何雲長繼續問,指不定就露餡了。
“昨天的事我都交代了,是不是該我問了?”
“你問。”何雲長放下筆。
“你們昨天到底為什麼會在那兒?”
“查顧家村的祭祀,我剛剛說過了。”
嗯……
“查案子要深更半夜的去?”所以說,兩個人大晚上出現在那麼偏僻的地方,是真的有蹊蹺。
何青衫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天黑好辦事。”
“這是哪兒?”
“G市。”
…………………………
兜兜轉轉問了不少,我算是摸清了這兒的大概情況,要逃走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我心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那裏照片上面的人都是誰啊?”我抬手指了一下門的方向。
“你問這個幹嘛?”他倆都覺着奇怪。
我憋了一下,笑得訕訕的:“就好奇,問一下。”
何青衫垂着頭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我爸媽和他們的朋友。”
“那你爸媽不跟你們住一塊啊?”在這兒,我並沒有發現女人的用品。
……何青衫垂着頭不說話,手有意無意的在攪着衣角。
“你問得有點偏了吧?”何雲長也一臉不悅,開口結束了這個話題。
“抱歉啊……”
雖然沒有再問下去,但心裏也有了計較。
我媽跟他們父母認識?他倆昨晚還碰巧在顧家村那邊的撿到我……而且,看樣子現在他們父母不在身邊,這種反應,怕也是不知道父母在哪兒。
這一切不是太巧合了點?
一切的謎團都圍繞着顧家村,慢慢串聯在一起。
我說我要上樓去休息一會兒,何雲長點點頭讓我再好好睡會兒。
回到那個房間,我把嫁衣從包里拿出來,攤開放在床上,艷紅的嫁衣雖然沾上了不少的泥土,但一點也不影響它做工的精巧,無論是走線還是上面的花紋刺繡,都讓人很難想像這樣一套華麗的嫁衣會是出自顧家村這麼一個落後的村莊。
嘆了口氣,我輕輕摸了摸嫁衣上的刺繡,回想起外婆坐在炕上繡花的慈祥模樣,一時不知做何感受。
剛剛吃了晚飯,還在下面待了很久,現在天已經抹黑了……手機落在了顧家村,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坐在床邊我把這兩天來發生的事在腦海里梳理,感覺這些事冥冥之中都有聯繫……
這些可是比中大獎還要難遇到的事,一想到這些詭異的事打小就在我身邊悄悄發生着,我就覺着十分詫異,這顧家村頭的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用活人祭“山神”?
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具掉着腐肉的鬼屍,一陣好笑,這麼多年來,他們怕是不知道祭的就是這麼個玩意兒吧?
我想得入神,沒發覺氣溫有些降低。
忽地!窗外狂風大作,窗帘張狂的在空中咆哮,燈光昏壓壓的暗下來。
我一驚!什麼鬼??
樹枝像數只鬼手扣抓着窗戶,衛生間裏“唰”的一聲水拍打在地面上,竟是濺起了迴響!
光強弱之間,飄來幼嬰的啼哭聲,在這空氣中若有若無,我的心臟驟停,脖子被一隻無影的鬼手掐住,一時間呼吸困難。
臉上泛起苦笑,這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嗎?
門“吱呀——”開了,爬進來一個皮膚青得發紫的嬰兒,滿臉猙獰的全是鼓起的血管!一張血口裂到了耳根,嘻嘻地朝着我笑,發黑的血滴了滿地,稚幼的童聲叫我:“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