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片艷陽天

三十九片艷陽天

周圍人有意無意地去看蔚藍。畢竟這頂綠帽子帶得確實有點響亮。

有人大聲談論着,“這清雨就是開放呀!”

“對呀,高中那會兒我們哪知道這些呀。”

“瞧着清清純純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這些女生一邊說,還一邊去瞄蔚藍的臉色。蔚藍的神情瞧不出什麼變化,狐狸依然帶着笑意,彷彿沒有聽到身邊的人在說什麼,也或許是聽到了不在意。

鐘聲看到那張照片,不由得就響起了當初看到這張照片時,憋着氣給清雨發了短消息,就被他摔壞的手機。那手機還是他爸爸給他買的。這一年,有時他也在想,如果當時沒有發那條短訊,沒有懷疑清雨,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所以,他很想看看蔚藍的表現。他很淡然,很沉着,似乎並沒有受影響。

開完會,陳丹青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對蔚藍說。“蔚藍,你不要太傷心了,清雨和趙叢睿也挺般配的。”

蔚藍覺得有點好笑,語氣卻平淡而堅定,“我一點都不傷心,她是我未婚妻,之前不屬於我,但之後,只屬於我。”

鐘聲如當頭棒喝。耳邊迴響着那句明明不大聲卻振聾發聵的話:之前不屬於我,但之後,只屬於我……

相較之下,自己真的是一敗塗地。

那女生刷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未婚妻?你們什麼時候訂婚的,我怎麼不知道?!”

“有什麼不可能?”蔚藍懶洋洋地開口,“你以為你是誰?”

陳丹青着急起來,“你不要被她騙了!蔚藍,這人水性楊花的,跟那麼多男人牽扯不清,現在又在基地勾搭教官了,這種人配不上你!”

蔚藍淡淡抬起眼皮,“喔?你又知道了?”

陳丹青拿出手機來,三兩下點出一張照片遞給蔚藍。照片背景是宿舍門口,清雨微笑着遞出一瓶礦泉水,那黝黑但十分帥氣的教官含笑接過,兩人似乎在深情凝望。

“這是我學妹拍的,就是昨天的事!”

“喔,”蔚藍把手機還給她,站起來輕輕道,“可是我更相信她。”

陳丹青:“……”像一隻咯咯咯咯炫耀着下了蛋的小母雞被掐住了脖子。

出門碰上愣在門口的鐘聲,蔚藍挑了下眉,冷淡地問,“有事?”

鐘聲內心的震撼還沒有平息。他看着蔚藍,晃了晃神,以前不止一次感受來自他的敵意,而今天這敵意更勝,他有些迷惑,“你好像一直不大待見我。”

“抱歉,我性取向是清雨。”

鐘聲:“……”總覺得這句話哪裏不對勁,怎麼感覺在開小黃車?鐘聲皺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一直對我有意見。”

“我沒有對你有意見,”蔚藍背靠在牆上,懶洋洋的,那種漫不經心讓人有點想打人,“就是看不慣你,所以你以後最好離我和清雨遠遠的,不要隨隨便便往我們面前湊。”

鐘聲:“……再見。”

蔚藍:“再見。”

走出教學樓,蔚藍被孟依然攔住了。

“有事?”蔚藍雙手插在兜里,問得漫不經心。

孟依然喘了兩口氣,看了看蔚藍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遞出自己的手機,“裏面有段錄音,我覺得你可以聽聽。”

蔚藍挑高了眉,看了還氣喘吁吁地孟依然兩眼,伸手點了播放。

先出來的是舒緩的音樂,音量有點小。接着是清雨的聲音。

“大概因為都有蔚藍陪着?”

“真是不要臉。”

“比不上孟依然。”

“一份提拉米蘇,一杯黑咖,不加糖——你這人真是,和丹青比,及不上她一根頭髮。”

“喔,原來你是來替別人打抱不平的,於你有什麼好處?蔚藍分你一半?”

“我剛才和蔚藍一起的,他臨時被老師叫回去了,離開的時候叮囑我:‘罵你就打她,打你就下重手’。”

“他真的這樣說?”

“是呀。”

“蔚藍說過,如果你每次指導的時候,不搔首弄姿,不藉機肢體接觸,他還是挺願意跟你當好學姐學弟的。”

錄音到此結束。

蔚藍垂着眉眼,似乎在看着被舉在面前的手機,似乎在看着地面,又似乎是在思考。

孟依然猜不准他是什麼心情,囁嚅了兩下,輕輕道,“你別被她騙了,當面是一樣,背地裏是另一個樣。我都沒想到,瞧着溫溫柔柔的人,說話這麼犀利惡毒。”

蔚藍似乎反應過來了,勾唇一笑,眼神卻是冰冷,“她不犀利惡毒點,就坐那兒聽你羞辱?”

“我、我不是,我沒有——”孟依然慌了。

“允許自己欺負別人,就不許對方反擊自保?”蔚藍嘲諷的笑容收了起來,整個人陰森又冷酷,“清雨沒動手算是她的仁慈。”

“我、我我……”

“走遠點,別礙眼。”

孟依然捏着手機,真箇人僵在那兒。連回頭看一眼蔚藍走遠的背影都不敢。

蔚藍入學報名那天,照片就被掛在校園網上了,不僅長相出挑,身高腿長,待人接物也是有禮有節,雖說懶洋洋的,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整個人都帶着一種紳士氣度。

基本沒有見過他生氣,見過他發火,所有人都覺得他脾氣好,寬容大度,好說話。犯了錯,誠心誠意道了歉,此事就揭過。

就算有女生藉機想做點什麼,他也是懶洋洋的笑着,開個小玩笑讓對方知道他的不喜。

從來,沒有這麼冷冰冰的,陰森可怖過。

他是個懶洋洋的笑面狐狸。

他的逆鱗,是清雨。

軍訓基地響起了就寢號,大伙兒陸陸續續回寢。

清雨和袁媛從崗哨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蔚藍的電話。那邊聲音淡淡的,一如往常,“你出來,還是我進來?”

清雨一愣,抬頭看了一眼紛紛亂亂地宿舍,“我們熄燈——”

“那我進來。”

清雨:“……等着!”

這人好像在生氣。

清雨皺着眉,交待了袁媛先回去。自己一個人在陰影地掩護下,穿過訓練場,穿過挨着訓練場的樹林,那裏有一道兩人高的圍牆,牆上圍了鐵絲網。貼着牆根走了差不多一百米,有一道小鐵門,在荊棘藤蔓的掩隱下毫不起眼。

才打開門就被人抓着手腕一拽,然後被抵在了牆上。

蔚藍抵着她,嘴唇不住地摩挲着清雨的額頭。位置有點巧妙,大概就是“艷照”上趙叢睿吻的那一塊兒,低啞着道,“太慢了。”

清雨推了推,反被壓製得更緊,“你怎麼了?”

“趙叢睿親過你?”

清雨:“……我不知道。”

蔚藍:“呵。”簡單地吐出一個字,重重地拍在清雨的額頭上,反覆抹擦。力道重得清雨被迫向後仰頭,重重推了幾下,這人愣是紋絲不動。

“你——”

蔚藍突然低頭含住了清雨的唇,一鼓作氣,徑直突破她的牙關,汲取她口中的甜美。

呼吸交纏,周圍風似乎慢了下來,空氣漸漸凝結,以致呼吸越來越急,胸腔越來越窒悶,腦子發懵,體溫拔高。

終於——

蔚藍放過她了。

“還親過哪兒?”蔚藍貼着她,啞着嗓子問。

清雨懵懵的,一雙眼睛水霧蒙蒙,臉頰粉粉的,搖搖頭。這副待君採擷的模樣——蔚藍猛地把頭埋在她頸窩裏,“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她不敢動。

周圍很靜,夜風很大,呼啦啦地吹着,吹得她的人都跟着搖顫。蔚藍粗重的呼吸聲特別扎耳。清雨靜靜地站着,蔚藍濕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頸窩裏,帶起一陣陣顫慄。

蔚藍一直是循序漸進的,比如拉衣服,到拉手臂,到拉手腕,牽手——未曾想,這人這麼凶。

清雨有點被驚到了。

蔚藍深深地早清雨的脖頸里吸了口氣,直起腰來,“聽說,還在勾引教官?”

清雨搖頭。

“呵,”蔚藍伸出拇指輕輕摩挲她被吻得艷紅的唇,忍不住又低頭啄了啄,抱着她,“要不,別軍訓了,反正也沒什麼意思。”

清雨在他懷裏,瓮聲瓮氣地說:“要。”

“你都不想我的?”蔚藍把下巴擱在清雨的頭上,大手反覆在清雨的細腰上摩挲,嗓子啞着,語氣沉緩,“我很想你的,很想那種想,你知道吧?”

清雨一瞬間就想到了那晚上那個曖昧不清的電話,臉刷地就熱了,悶着不說話。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我回去了。”清雨動了動。

“今晚跟我回去吧?也不遠。”

清雨:“……”堅決地從他懷裏掙出來,“我回去了,晚安。”

蔚藍背靠在牆上,雙手揣進了褲子兜里,懶洋洋的樣子。

因為剛才的一番舉動,嘴唇殷紅,衣服有些亂,頭髮也有些亂……這樣微微歪着頭,靜靜地看着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地荷爾蒙的氣息,仿若在無聲地邀請……就就就……燈光太撩人了!

清雨心若擂鼓,毅然挪開視線,決然地抬腳走進鐵門,然後關上。走了兩步,輕輕靠在牆上,深深呼吸。緩緩抬手摸了一下還熱熱辣辣的唇……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出蔚藍那副勾人心魄的模樣……

要頂不住了……

蔚藍的軟綿綿妖嬈嬈的氣質隨風而散,眼神深得像月光照不進的那處幽林陰影,不知道蟄伏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他緩緩勾起了嘴角,邪魅有略顯陰森。

他肖想了十幾年的小姑娘,一直小心翼翼的等着,等養大點就搶回家,居然有人敢捷足先登!

這是他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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