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難相替
路見歡,林知意二人領着其餘弟子趕來,慕千秋將阮星闌往林知意懷裏一推,呵令道:“都退遠些!”
眾人忙往後一躲,阮星闌由林知意攙扶着往後退了幾步,剛一抬眸,就見十幾個鬼女陰姬飄在半空,與慕千秋形成對峙。
慕千秋身上的白衫獵獵作響,手裏長劍通身流光璀璨,凌厲的劍氣似乎讓空氣都凝固起來。
阮星闌同其他人一般,仰頭高瞻着慕千秋的風姿,不爭氣的眼淚從口中流了出來。
眼前的慕千秋跟原文裏的慕仙尊天差地別。原本此地該是仙尊受辱的地方,如今成了除魔衛道的戰場!
阮星闌不知道慕千秋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一人一劍當場誅殺了十幾個鬼女陰姬,跟割韭菜似的,頭顱骨碌碌地從半空中往下掉。
耳邊是路見歡的聲音:“這才是天衍劍宗的慕仙尊!”
林知意扶着阮星闌的手緊了緊,喃喃自語道:“師尊的姿容,怕是天下難尋。”
阮星闌偏頭看了他們一眼,抬手在林知意眼前晃了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林知意臉色通紅地偏過臉去。
待慕千秋解決了鬼女陰姬,自半空中躍下,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來不及去看旁人,第一刻就過來看阮星闌。
“師尊,對不起,弟子給師尊拖後腿了。”阮星闌悻悻然地抓了抓頭髮。
“不必多言,先出去再說!”
那面鬼打牆被林知意等人所破,眾人才出天女祠,身後就燃起一片火光。
路見歡憤恨地一連砸了十幾張明火符,攥緊拳頭道:“這般淫|邪之地,本就不該留在人間!”
阮星闌不可置否,也不知為何,自從知道原文裏的慕千秋在此地受辱過以後,他就想把這裏一把火燒了,就像是守住秘密一樣,永遠不想讓人知道在這裏發生過什麼。
火光印得每一個人的面容都紅艷艷的,風助火勢,天女祠很快就燒成了灰燼。
就他媽跟做夢似的,一切都跟真的一樣。慕千秋站在上風口,白衣勝雪,嫡仙之姿,隨手拂了一把衣袖,剛好轉過臉來。
這是一張清冷出塵的臉,像是從畫上飛出來的玉人,白皙無暇到了極致。世界似乎靜止了,所有人都在瞻仰他的仙姿——
天衍劍宗,慕仙尊,慕千秋。
該死的眼淚又從嘴巴里流了出來——
阮星闌被林知意攙扶到一棵樹下坐好,其餘人驚魂未定,丟了兩位師妹,還死了一個師弟,剛才又差點被鬼女陰姬侮辱,想必都得坐下來冷靜冷靜。
“師尊,我……”阮星闌才一開口,立馬就被制止住。
慕千秋半蹲下來,挽起他的褲腿查探,順着他的目光,阮星闌往自己的腿上看,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嚇了一大跳。
原本白皙光潔的兩條小腿佈滿魚鱗般的黑斑,還冒着黑氣,活物一般在皮肉中蠕動,還有往上攀升的趨勢。
慕千秋伸手按了一下,抬眸問他:“疼不疼?”
“不,不疼,就是好醜。”阮星闌不知道這是啥東西,看着跟屍斑似的,總覺得要人命,有些緊張地攥緊衣袖,忽又想起自己是大總攻,怎麼可以在慕總受的跟前示弱,於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聳肩,“小事,不疼不癢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是屍鬼毒,要人命的,你不知道?”慕千秋神情略顯凝重地望着他,很快又偏頭同林知意道,“拉個屏風擋一擋,別讓其他人看見。”
“是,師尊!”林知意從乾坤袋裏掏出長布,可一個人沒法扯開,於是喚來了路見歡,兩個人一起扯,總算拉起了一道屏風。
阮星闌不知道屍鬼毒是啥玩意兒,聽起來就很厲害,原文裏也沒提過呀,不知道怎麼解毒。顯得有些緊張。而且慕千秋的手指溫涼,在他腿上摸來摸去,有些痒痒。
路見歡看了一眼,忽道:“師尊!此毒厲害,師尊別碰!”
“無妨。”慕千秋的語氣淡淡的,曲指挑開衣衫下擺,見黑斑已經蔓延至了阮星闌的大腿根,若是再往上去,恐怕……
“星闌,忍着點疼。”
“好的,師尊!”阮星闌應道。
看着慕千秋取出兩張空白的黃符,咬破手指在上面飛速畫了幾筆,然後一張貼在阮星闌的額頭上,另外一張攥在手心裏。
路見歡一驚,忙道:“師尊!不可!這毒陰邪!師尊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怎麼可以把毒過到自己身上!”
什麼?把毒過到自己身上?那這符咒不就是“惡難相替”,把別人身上的病災換到自己身上來?
天底下怎麼會有慕千秋這麼傻的人!自己是魔君轉世啊,是他不死不休的仇人,仇人啊!
是原文裏虐殺他,凌|辱他,折磨他,把他生生折磨至死的仇人啊!
阮星闌下意識抬手要把符咒揭開,慕千秋已經搶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語氣嚴厲道:“誰准你亂動的?!”
“師尊!我怕……”
“不怕。”慕千秋同他這麼說的,又抬眸告訴路見歡,“你們兩個把頭轉過去。”
路見歡氣得臉色通紅,低吼道:“我跟他換!!!師尊!我跟他換!”
林知意也道:“師尊,弟子也願意跟大師兄換!”
“閉嘴,轉過去!”
兩人不敢不聽,雙雙把頭轉了過去。
阮星闌膽戰心驚地,察覺到慕千秋把他的腰帶解開了,衣衫撩得老高,兩條長腿都露在外面。
他想,慕千秋此人還挺在乎細節的。怕別的弟子看見自己中|毒的難堪樣子,遂讓人拉屏風。
因為要把他的衣帶解開,所以讓林路二人轉過臉去。
慕千秋對他還挺……還挺好的。原文裏對孽徒也這麼好,可怎麼沒有人願意放過他呢。
阮星闌愣神間,雙腿一疼,像是被人剝皮抽筋一般,一聲慘叫才要發出,忽又想起自己是個總攻,一定要有當攻的樣子,必須得有骨氣!
於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慕千秋正在施法,染血的手指在阮星闌腿上飛速畫了幾筆,那些黑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紛紛逃竄起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殆盡——
不,準確來說是從阮星闌身上,轉移到了慕千秋的身上。
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阮星闌才覺得痛楚消失,來得也快,去得也快,疼得他渾身濕透,滿臉大汗。
慕千秋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緩緩呼了口氣,拍了拍阮星闌道:“好了,沒事了。”
“我是沒事了,可是師尊……”阮星闌現在特別怕他出事,不僅是因為任務,他咬了咬唇,關切道:“師尊,你……你還好嗎?”
“師尊沒事。”慕千秋說話總是輕飄飄的。只是站起來時,身形顫了一下。
路見歡上前要攙扶他,也被慕千秋拒絕了。轉而滿臉憤怒地瞪着阮星闌。
阮星闌不佔理,一心全在慕千秋身上。抬腿就要跟過去,手腕立馬被人拽住。
拽他的人是林知意,他搖了搖頭說:“大師兄,讓師尊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吧,兩位師妹下落不明,還有一位師弟慘死,師尊心裏比誰都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