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狼尋鄉(5)
我們的車開在公路上,周圍從了無人煙的荒地變成了大片大片的農田,農田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哦,有些還是金色海洋。
玉米和小麥隨風擺動着,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儘管離的很遠,但也似乎能聞到它們的清香。
“這是個好地方。”卡利班說道,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好像錯過就再也呼吸不到了一樣。
“誰說不是呢。”我應和道。這樣的安靜祥和的景象總會讓人感到舒適放鬆。
查爾斯也面帶笑容:“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生活在這樣一個地方。”
隨後大家都沉默下來,表面的輕鬆終究還是破碎了。
即使我們面上比較愜意,但內心的緊張沒有絲毫減少,甚至還更深了。
如果可以,可惜沒有如果,它終究只是我們的美好幻想罷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它給人突然一擊,沒有原因。甚至原因可能會比沒有原因更加可怕。
你抱怨來抱怨去也改變不了什麼,它可能還會再打擊你,變本加厲地。
羅根帶我們到了一個小鎮並找了一個賓館住下。它是我們休整的地方。
小鎮上各種設施都很齊全,儘管都是低配版。一個大型商場就在賓館附近。商場的門前還有搖擺車。
勞拉看了它還幾眼,眼神很明顯地表現了她的想法。
一直關注着勞拉的我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這使我笑了笑。
“你喜歡?”我問她。
她點了點頭。
然後我們一起看向旁邊的羅根,羅根看我們兩人期待的神情也無奈地笑了笑。
“去吧。”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幾枚硬幣,“玩的開心。”
勞拉開心地收下,蹦蹦跳跳地走向搖擺車。
她並沒有立即上去,而是站在搖擺車旁等我走過去。
“你也玩。”她這樣說道,拿出了一枚硬幣。
我搖搖頭:“你玩吧,我現在不喜歡玩這個了。”
勞拉沒有多過推辭,直接坐上了搖擺車。搖擺車上的勞拉笑的很開心,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像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笑,好像她一直都這樣無憂無慮。
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這樣笑。
老實說搖擺車我上次坐還是十多年前,如果算上在任務世界中度過的時間都有二十多年了,關於它的一切都太過久遠。
但坐搖擺車的感覺我沒有忘,我永遠都不會忘的。每次坐搖擺車時,父母都站在一旁溫柔地看着我,在我看向他們時還對我回以微笑,他們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對我充滿愛意。
而我那時卻對此沒什麼感覺,有的只是玩上了自己想要玩的東西的開心。
不久以後我就有感覺了。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所有的快樂都是因為你有一個可以讓你去快樂的環境,當意外發生時你便失去了快樂的能力。
你再也不會感到真心的快樂。
我們先一起去了商場購買一身新的行頭。由於各種要求我們都需要換身衣服。
而對於衣服我是沒什麼要求的,能穿、顏值方面別太丑就夠了。
但查爾斯和卡利班還是堅持帶我們去,讓我選一個我最喜歡的。
“女孩子嘛,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虧待自己啊。”
盛情難卻,我笑着答應了。
當然,商場裏肯定有我喜歡的衣服,但是喜歡和想要買下來是有區別的,很多東西買下來后就沒有那麼喜歡了。所以最後我只挑了一個紅色的帽子,它上面帶着毛絨絨的小鹿角。
勞拉則挑了一件牛仔外套和一個淺咖色的帽子,小傢伙拿着兩件新衣服笑的十分開心。
“好看嗎?”她就像一個真正的小孩子買到新東西一樣問我。
我認真地點頭:“好看,非常好看。”
勞拉向我走過來,將我的紅色鹿角帽子帶到我的頭上:“你也很好看。”
我羞澀地笑笑。
不管經歷了多少個任務世界,有人誇我時我仍然本能的不好意思,我感覺我配不上這份稱讚。
查爾斯、卡利班和羅根也都笑着看我和勞拉,似乎硝煙戰火已遠離我們,似乎子彈爆炸已遠離我們,似乎一切又安靜祥和了下來。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身處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你永遠無法體會到寧靜,除非……
除非你已死亡。
這種寧靜想必是沒人相要的,至少在絕大多數情況中活着都比死了強。
我們跟旅店前台要了兩間房,卡利班、羅根和查爾一間斯,我和勞拉一間,正好按性別分。
我們先在羅根的房間坐了會兒商討明天的計劃,儘管計劃沒多大用處,但沒有計劃是萬萬不行的。
勞拉把她之前穿的外套放在了羅根房間的桌子上,我也把我的包裹放在了上面。我們為數不多的行李都放在一起。
“明天早上走還是中午走?”我先問道。
羅根思考了一會兒,回答:“我想早上走,但……”
卡利班接著說道:“但下來沒有什麼休整的地方,除非我們能遇到好心人,但我們不能指望這個。”
我又說道:“那我們還是在這裏修整好吧,反正那些人又不可能一天的時間就找到這裏,我們一路上都盡量避開監控,我們還換了裝扮。”
這也是我選擇再待一會兒的主要原因。電影中是因為查爾斯暴.動才被發現蹤跡,現在查爾斯被我治療好了大半,不可能再發生能力暴動了。
理由很充分,所以他們都同意了。
我們又用了一段時間聊了些別的后就各干各的了。
然而,我沒有料到的是我會一語成讖,那些人真的在一天之內就找來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那一刻,我的驕傲被惡狠狠地碾碎,然後被輕蔑地扔掉。
而這回不是先走就可以避免的,如果不發現的話我們甚至可能會將他們帶往我們的最終目的地,那時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損失會嚴重更多。
……雖然到最後他們也去了我們的最終目的地。
很快就到了晚上。我躺在床靠窗戶的這一側,勞拉躺在另一側。沒過多久她就睡著了,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剩下。
而我還在床上輾轉反側。
我看向窗外,窗外是高高掛起的一半月亮,它照亮整片大地。燈火較少,除了我們待的這附近外再遠就是一望無際的農田了,沒有什麼聚集的人煙。
這是個小鎮,所以當然不可能有像紐約和洛杉磯一樣的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
小鎮的一切都顯得很慢,無論是它的人還是它的事,似乎它所在的時間之河就是比其它的時間之河要慢。身處其中你也會不由自主地慢下來。
可現實不會允許你慢下來,你必須拚命地奔跑,只有這樣才能不被現實落下。
因為被落下后你就會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夜深了,我也終於感受到了困意,於是我就入睡了。
這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片歡聲笑語,在一個遊樂場裏有一家快樂的孩子和父母,他們一起……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我醒的時候勞拉還沒有醒,我坐在床上獃獃地發愣了會兒,思緒在虛幻與現實中徘徊。
我看了看周圍的景物,它們與記憶中的輪廓對上號,我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洗漱完后勞拉也醒了,小傢伙坐在床上也發懵了會兒。
勞拉這個樣子的時候很少,所以我看見后就忍不住輕笑。
勞拉見我笑了就不滿地嘟嘟囔囔。她說的是西班牙語,以極快的語速。而這種語速我是聽不懂的,所以我也就不知道她在嘟囔什麼。
查爾斯和羅根又出去採購東西了,我們要為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做些準備,畢竟將有很漫長的一段距離沒有補給點。
我本來想一起跟着去的,但羅根說得有足夠的人在旅店待着。我認同這一點,所以我照做了。
卡利班沒有出去,因為今天的太陽很足,萬里無雲。即便他已可以自由地在陽光下行走但遇到這種天氣最好還是在屋裏待着,而採買東西也不是什麼非去不可的事件,真要去還可能會給之後的行程增添麻煩。
我和勞拉在我們的房間看電視,節目是海綿寶寶。
老實說海綿寶寶這個動畫片我什麼時候都沒有看膩過。而且好像它沒有盡頭一樣,我感覺我看了十多年都沒有看完過。
這就像小時候看過的黑貓警長,我一直以為它有很多很多集,沒成想就有五集。
與之類似的還有貓和老鼠,雖然貓和老鼠還有海綿寶寶的集數都很多,但在長時間的觀看下總會看完的。
而我卻沒覺得我看完過它們,很奇怪吧?
但我明白些原因。大概這是因為它們寄託着我別樣的情感。
它們屬於我的童年,也屬於我的現在,是橫跨我人生兩個階段的為數不多的事物之一。
看了半天後我便碰了碰仍聚精會神的勞拉:“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勞拉的反應比較大,我理解,畢竟這樣被人突然一捅怪嚇人的。
“去哪裏?”她問道。
“就在附近轉轉。”我說。
“好。”勞拉點頭。
我們和卡利班說了下,卡利班也同意了。他對我們說他就還在屋子裏待會兒。
而這一逛就逛出事來了,事後回想時我判斷不出來我的這個舉動對我來說是利益大還是麻煩大,畢竟無論我選擇哪條道路我都不會輕鬆度過這次事件,受傷流血是必須的。
而這些在現實面前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時間無法倒流,你只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