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第 90 章

“你這麼肯定,我不會輸?”他執起柳桑田的手,吻了吻,沉聲說。

她的手指輕輕一抖,很快臉上恢復平靜,故作開玩笑的說:“要不楊總跟我一起去南海,這樣你天天看着我,我難道還能成為復仇的基督山伯爵,或是……”

她說到這裏,目光從楊滄海的肩頭上掠過去,看着冷笑的鐘芊雯,目光里仿若帶着“原來那幅畫是你送來的”的瞭然,眼底微寒,“成為復仇的勾踐嗎?其實,越王與勾踐之間,一個滅國被奴役,那種亡國屈辱他不反抗就只有死。

現在華陽上市在即,很快將成為亞洲最大的商業地產開發帝國,要說跟華陽有仇的,應該是那些被擠佔了市場份額,關停並轉的地產公司。

除此之外,真想不起有誰會對楊總不利。”

她停了停,看到楊滄海臉上質疑之色少了些許,轉過話鋒說:“不過,外敵好處理,就怕家族內部不和,跟某國的三亮集團一樣,那就難說了。”

三亮集團掌門之位爭奪,幾十年,三代人,每一代人不是坐牢,就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異鄉。

每一個坐在掌門之位的人,能力超群,但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下手極為陰毒。

他們的家族爭產故事,一直就是編劇們素材庫。

什麼樣的情節都有,而且真實殘酷得讓人聞之色變。

柳桑田只輕點了一下這個著名企業后,鍾芊雯的臉色已經不復之前的囂張,相反,她內心已經感覺到不寒而慄。

楊滄海的眼閃了一下,默默重新扶起筷子,去夾碟中的魚生,一口一個,雖然是同一盤菜,剛剛吃味道鮮甜無比,帶着熟悉的愉悅味道,但現在再入嘴裏,已經味如嚼蠟般。

他試着再多夾幾筷子,可還是覺得難以下咽。

最終,他放棄了吃了一半的魚生,從口袋裏摸出煙來,別在了嘴上。

一直沒有吭聲的楊子權悄然抬頭,向鍾芊雯望了一眼:“說好了是家宴,又是給柳小姐送行,大家都放鬆一些。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李素,你去結賬吧。”楊子權拿出卡,遞給李秘書。

李秘書立即恢復成,為老闆打工的工作態度,恭敬的接過,立即出去。

李從揚坐在位子上,頗不高興的瞥了楊子權兩眼,那樣子像是在說“要不是看着他坐輪椅的份上,他直接會開罵了”。

楊家人欺負他媽太久,所以這種跑腿的事,支使到她的頭上,他就莫名生氣。

李秘書很快回來。

她小心的把卡送到楊子權的手上,不料他並沒有收,只淡淡的說:“拿着吧。”

李秘書說:“這不合規矩的吧。”

楊子權淺笑,略帶不好意的說:“當作家用吧。”

李秘書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握着卡,手心微微發抖。

一直籠罩在頭頂的沉重感,在這一刻,變得輕若無物一般。

李從揚皺眉欲要開腔,李秘書快速用眼神壓住他。

他嘴巴動了動,忍了下去,不過,卻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來。

柳桑田馬上開口:“我送你們啊。”

李從揚很痛快的說:“好。”

楊子權留戀的看着李從揚,小聲的說:“聽說你想考車牌。”

李從揚淡淡的哼了一聲:“嗯。”

楊子權摸出一把鑰匙:“我有輛車,一直沒有怎麼開,反正也開不了。你拿去當練習用吧。”

李從揚驚愕的看了一眼楊子權,他又看看李秘書。

李秘書是高興的,明顯她樂見楊子權對李從揚這麼關注。

她熱切的看着李從揚,眼神里充滿了催促之意。

懸在半空中的鑰匙,只要交到了李從揚的手中,就意味着李從揚開始接受這個從沒有抱過他的父親。

李從揚猶豫了一會,伸手,柳桑田眼色黯然,到底是金錢萬能,只要多到一定的數額時,就能撫平太多舊日的傷,人啊,畢竟是活在現實里。

李從揚手一揮。

所有人都期待他接過鑰匙。

不想,他卻打掉了伸過來的手,神情冷漠的說:“我自己貸款買個二車本田開開就行了。反正課餘做網約車,送同學老師什麼的,賺錢。”

“你一個學醫的,怎麼可能有時間開網約車?”鍾芊雯突然插嘴,帶着三分算計,三分揭老底,餘下便是看笑話的想法,“你爸爸給你的,你當然得拿呀。”

“不用。”李從揚強硬到底

說完,他向李秘書看了一眼,準確的說,目光是落在那張卡上。

他定定看了許久,才說:“媽,我知道你養我很苦,可我覺得我很快樂。因為你給我的愛一點不比有錢人的少。”

李秘書手一顫,差點拿不住手裏的銀行卡。

柳桑田望着楊滄海,兩人都沉默不語的悄然退場。

把空間和時間,都留給這三口之家。

回去的路上,柳桑田和楊滄海都沒有怎麼說話。

在一個紅綠燈前,楊滄海問了一句:“回家嗎?”

柳桑田想了想:“我還有東西在小區。”

楊滄海隨口說:“去南海買一樣的。”

柳桑田堅持:“有些東西,不好買到的。”

楊滄海皺眉:“網上什麼沒有?”

柳桑田轉頭看他,靜靜的說:“記憶。”

楊滄海:“……”

到了幸福小區,柳桑田下車。

楊滄海斜倚在座位上,發動機聲音轟鳴着,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一動不動。

走了幾步,柳桑田折回來,他眼內光芒一閃。

等她走近,他按下了車窗,坐直了身體,眼底充滿期待。

隔着車窗,柳桑田彎下腰,跟他說:“你先回吧。”

他眼內的光瞬間一沉,沒有吭聲,直直的望着她。

她說:“我這一去好幾年,那裏有太多的……”

“不要說了。”他生硬的打斷,開始打方向盤。

手剎一松,給油,倒車,車身在柳桑田的眼前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隨後揚長而去。

住所。

柳桑田正在客廳整理衣物。

她發現,有些衣服已經磨破邊,或是退色很厲害。

這些年,她的錢除了租下柳頌生前住的地方,就是用在尋找柳頌消息之上了。

只要跟他有關的,她不惜金錢。

她看到錢包里那張笑得傻瓜一樣的相片,拿出來在指尖撫了撫,想着,如果能見到他的墳墓,她要跟他好好談一談。

“噹噹當……”門外有聲音。

開門,柳桑田看到楊子權坐着輪椅,在外面。

她愣了一下,向外面看。

“沒有別人,只有我。”

楊子權溫和的說。

按說他向來是個有規矩的男人,大晚上的,來一個獨住女人房裏,很不像他的作風。

“有什麼事?”她問。

“你去南海前,我想把家裏的一些事,跟你說說。”楊子權平和的說。

“?”柳桑田有些意外。

“必竟你叫我一聲‘大哥’。”他說。

“大哥。”柳桑田叫了一聲,她本意是氣氣那個鐘芊雯,不過叫着叫着,反而叫得順口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說:“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沒有吧。”楊子權輕聲說,“我從沒有聽過誰叫我大哥的,包括那個人和老三。”

他此時已對楊子安直呼“那個人”,帶着淡淡的輕視和恨意。

柳桑田讓他進來,不過在關門時,她只輕輕帶上虛掩着。

楊子權看到,苦笑了一下:“你放心,我這個樣子,不可能對你做什麼的。”

柳桑田臉一紅:“我只是等會要回去,所以……”

她找了一個不算高明的借口,但好歹不讓彼此太難堪。

楊子權看到地上的箱子,還有錢包后,目光四處望了一圈,在角落裏,一張油畫分外扎眼。

“基督山伯爵?”他看着若有所思。

“今天吃飯時,鍾芊雯提到的人。”柳桑田索性把話題挑明。

“她這個人是很精明強幹的。”楊子權點評,“你也很厲害。”

“我就是個會計,她怎麼對我防火防盜防兩搶一樣。”柳桑田半開玩笑的說。

楊了權:“柳頌在總部做財務時,是個很能幹的人。鍾芊雯曾經跟他一起共事。那畫,是柳頌在一次小畫展時,買下的。”

柳桑田一聽,精神頓時一振:“那這畫為什麼到了鍾芊雯的手裏?”

楊子權眼色閃爍,沒有回答,而是自推輪椅,到了她的錢包跟前,聲音微涼的說:“你想過嫁給老三嗎?”

柳桑田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錢包上的照片,想來他也知道了柳頌的存在,“……”

“你可以跟我直說的,我對你沒有惡意。”他說。

“他並沒有向我求婚。”

不好意思,把事情往楊滄海推。

柳桑田內心還是有點小小的歉意。

“你是不是心裏一直有他,你進華陽是為了查他的死因吧。”楊子權直接了當的說出了她的底細,讓她瞬間覺得在他面前無處遁形。

如果對面是楊滄海,她有把握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面。

可是他是楊子權,能跟楊滄海聯手,扳倒莫氏家族,也能令一家之長的楊大興凄涼退隱的大哥。

如果說楊滄海心深似海,眼前的楊子權便是個最無情的人。

他能跟所有人合作。

也能手起刀落的解決至親之人。

狠決更在楊滄海之上。

“……”

楊子權淡淡的說:“我勸你不要去查了。查了你可能無法擁有現在的幸福。”

他的神情看起來如長者般,循循善誘,沒有半點私心的模樣。

“鍾芊雯想把你的情況全跟老三說,是我阻止了她。我想有些事,不知道的好。”

“我的確是為了柳頌進華陽,楊總是知道的。”柳桑田摸到不清他的想法,小心應對着。

“可他不知道柳頌死的那天發生的事,足以讓你離開他。”

楊子權的聲音淡似在跟她聊家常。

卻聽得柳桑田內心一凜。

她極力穩住心神:“大哥,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楊子權輕笑,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商人精明,“你去南海做事,財務上面,要另外向我報告。”

柳桑田頓了頓,“大哥,南海項目的財務,只向楊總和總部負責。據我所知,總部現在是你的控制之下。這不是多此一舉。”

“你只照我說的做,這樣我會祝你跟老三幸福美滿。”他語帶遊說之意。

“如果我不肯呢?”她的反問。

他一笑,拿出手機,手機屏上正在直播清明掃墓之類的小視頻。

她看到在一片海,海上不少的人正在撒花,還有撒骨灰的。

這是海祭和海葬。

鏡頭一轉,海邊山上,一群人正在捧着菊花,插在墳頭上。

她看到了一塊花崗岩,上面有一行字清晰無比。

“柳頌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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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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