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楊滄海眼內目光一閃,車開成這樣,是有原因的,原來在這。

他嘴角莫名的彎了一下。

小汪透過後視鏡看到:“楊哥,她怎麼知道我們在車裏?”

他看錯她了嗎?

不對,他還沒有看到她真人呢。

他看着懟在車窗上的手機屏上的字,想着要不要讓自己開心一點,畢竟這些天有些無聊。

小汪說:“楊總,要給她面試嗎?”

楊滄海視線越過手機,看向不遠處五星酒店,他的傑作正籠罩在重重的雨幕中。

降下車窗,車內的男子露出臉來,眼睛對上車外的柳桑田。

她站在雨水沖濺出的水霧之中,一身桔色的小西裝似驕陽,乍然看見對方翹腳坐在陰影里,戴着墨鏡楊滄海看不出長相,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像沒有溫度的海洋。

嘶……

她一愣。

深不可測,能將人拉入深藍暗底一般。

柳桑田怔了一下,雙手還圈手機,雨水自手指流向手背,像雨簾般沿着手臂往地上流。她的頭髮緊緊貼着兩頰,看起來臉很小,像被兩片黑色的刀生生削去了一半,成了錐子。

楊滄海開口:“你找誰?”

小汪快速的看向楊滄海,又看一眼柳桑田,面露同情之色——又一個找虐的貼上來了。

“我找楊……總。”柳桑田堆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但雨中淋了五分鐘,怎麼看都沒有面試的儀態。

楊滄海面不改色的說:“找錯了。”

啊?

是嗎?

可能吧……

柳桑田愣住,臉上顯出挫敗感。小汪無奈何地的看着窗外雨紛紛。

看着她訥訥的收了手機,楊滄海的冷漠目光收了回來,車窗緩慢的向上升去,他的臉自下而上,一點點被黑色的遮去。

“走嗎?”小汪問。

楊滄海用一種多此一舉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嘴角有些得意揚了揚,小汪立即鬆了手剎,向左打方向盤。

車頭調過來,向酒店的方向開。

開出十米,一切正常。

雨大,速度不快。

突然,車頭躥出一個人影。小汪反應極快的猛然向左打方向盤,一腳剎車踩到底,車身前沖了一下,後排的男人身體砸在了前排椅背上。

小汪罵一句,“找死。”打開車窗,探出頭去,被雨淋了,又急急的收回。

一個年輕女子,擋住了一輛商務用車,像橘貓攔住海中巨獸,天真的以為正義戰勝邪惡。

看着被淋得狼狽的柳桑田,小汪口氣不好的說:“美女,這是車走的道,人走的是行人路。”

柳桑田瞥了一眼車牌號,喘了幾口氣才說話:“這車是楊滄海的,我找楊滄海。”

小汪向車內望了一眼,楊滄海巋然不動。他硬着頭皮說:“找錯了。”

柳桑田憋着氣:“我找楊總。”

小汪:“都說不是了。”

柳桑田心如火燒,但表情卻靜得嚇人:“楊總,你什麼時候改名字?”

柳桑田勾了勾嘴角帶着微微挑釁,雙手搭在車窗上,臉湊近了些,小汪不由自主的往後縮:“搞什麼?你注意點,唉……你這人……我報警了!”

“……”

“你警告你!”

“你別過來!”

“唉唉唉,你弄濕楊總的車了。”

話音落下,車內空前安靜,除了外面下得越發猛烈的雨,打出能將車子砸出凹陷般的巨響。

柳桑田已把臉探進去,半個身子抵着車框看了後排男子兩眼,目光落在他手邊的一沓紙上,一米多的距離,字看不清。她閉上了左眼,右眼微眯,調整角度后能看到最上面的那張紙上夾着彩色相片。

她保持着這個姿勢盯着墨鏡男足足看了十秒:“如果你不是我找人,那請你把我的簡歷還我,我等會要用。”

這一次墨鏡男翹起的腿慢慢放下,沒有溫度的臉,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一小時前。

楊滄海在回來的路上,他的手機曾提示有一則信息,平時他不會點開陌生號碼,前幾天剛好療養院有打過電話給他,所以他便對於陌生號碼有了一些保留想法。畢竟醫院裏的手機號,他並沒有存所有人的。

於是點開看了一眼。

內容很簡單,於蘭芳女士,身份證號1968******714,402病室,桐城療養院。面談。

顯然,不是醫院的人發的。

他看一秒,按下了刪除鍵。

於蘭芳這個名字,在整個桐城,只有楊滄海知道。這個名字,他從知道起就從未向別人吐露過。

於蘭芳,華陽集團前CEO楊大興的外室。是楊滄海十歲后再未見過,時隔十八年後尋找到的生母。

找到不過一年時間,期間他小心安排母親輾轉幾國后,才悄然回國,安置在桐城。

二十八天而已。

藏得很隱蔽,還是被人發現了。

後來從機場到公司的路程有一個小時,直到車停穩的一刻,他也不曾想到是誰把這個秘密挖了出來。畢竟現在的華陽集團內,老頭子的人,已經被他換得只餘下一個從無錯處可抓的李秘書。

他查了手機號,出自一個想面試的女孩子。簡歷看過後,鎖定了她的手機號,並直奔進了一家小餐館。聽了一段關於他個人的科譜,覺得不過耳耳,想教訓她一下。

剛剛算是一個小測試,不料對方並不是想像中的蠢才,以他用人的標準可以勉強打五十分。

眼前這個淋成“落湯狗”的年輕女子,跟他設想了很多次的人,沒有對上號,雖然臉還是照片上的臉。不過,她的眼神複製了中華田園犬精髓,成功的讓人看出她極度渴望又克制。

她這會的眼神,像看到大棒骨的狗子。

世上居然有外在表情與行為舉止如此天壤之別的人。

如果楊滄海不表態,估計柳桑田能野蠻的長在車窗上。

對,就是野蠻。

“你是誰?”楊滄海終於開口了。

“柳桑田。”柳桑田補充一句,“楊柳的柳,滄海桑田的桑田。”

說到這句時,小汪快速向楊滄海看一眼,神色曖昧。楊滄海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看到前面五星飯店了嗎?”他淡淡的問。

“看到。”柳桑田答。

“在那面試。”他簡單明了的說。

他的意思叫她讓開,別攔着他的車。

作為面試者,自然是聽話的自己走去那邊就是。

小汪頗同情的看着柳桑田,她瞭然一笑,把半截身體移出車窗,小汪巴巴看着,準備開車,但柳桑田濕漉漉的手還按在車窗上。

他看她,她說:“好,帶我一程。”

小汪微愕,用不識好歹的目光看她:“你一個面試的,怎麼這麼多條件?你才出社會嗎?”

楊滄海墨鏡后的眼睛微微一閃,把對她的看法提到了及格線。他從容的挑出柳桑田的簡歷,遞給小汪,讓他轉交給柳桑田。

柳桑田拿着簡歷,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雨這麼大,又順路,華陽集團是上市公司,企業文化不是強調以人為本嗎?”

楊滄海點頭:“的確是以人為本,這把傘借給你。”

良心發現了啊,這麼遲才給傘。

有總比沒有強。

接過,拿在手裏,準備撐開。

“不過你還不是公司的人,我的車達到之時,沒有見到你,面試就取消。”車窗里飄出的最後一個詞,是在叫她原地去逝。

※※※

人跟車,不到四十米的距離,誰能第一個到達?

這是一道很古老的測智題。

標準答案是,人能贏下來。

可是前提是,車子是熄火的狀態,還是那種小排量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已經起步的三點五排量,五秒加速到一百碼的車。

現代文明幹掉了三十年前的老題,只有一個加油門動作就可以了。

戴菲林從門裏走出來,正要去取車:“上我的……”她提醒了柳桑田。

但不等她進車裏,一道身影風一般的刮過去。

她眼睜睜看着好友,踢了高跟鞋,兩條長腿像梅花鹿一樣,交替向前跨躍着,一路狂奔而去。

哦,BABY!

人追車……

從來沒有贏過。

柳桑田的反應,驚住了正悠閑休憩的落湯狗和精明貓,驚恐的眼神一如戴菲林一樣,不敢相信人類居然能奔跑出這種速度,這還是在雨裏面。

這是天敵出現,才能有的暴發力。

不過通常逃才能逃得如此拚命……她是在追她的天敵。

跑步,特別是雨天跑步,穿鞋子是大忌。無論穿什麼樣的運動鞋,都會阻止人前進的速度。戴菲林心疼的從排水溝里撈起好友的鞋,看着追車的背影,低罵了一句:“金錢是萬惡之源。”

說完鑽入車內,往酒店方向開去。

柳桑田達到時,德系車的車門剛剛打開。她喘着粗氣,站在雨里,盯着車裏伸出的一條腿,腦子裏想像自己撲上去,一把按住車門,然後將夾住腿某人狠狠壓在車窗上,升上車窗,讓他的狗頭卡住動彈不得。除了求饒痛哭,對方什麼也做不了,而且還能一把摘下他臉上裝模作樣的墨鏡。

她眼底笑了笑,估計能上頭條,但上了他家的公司了。

酒店裏的員工很快上前,一把傘撐在楊滄海的頭頂上,殷勤的說:“楊總,其實可以停地下車庫,這樣就淋不着了。”

楊滄海一動不動看着柳桑田,此刻,她被雨淋着,被雨水裹住的身體很有曲線,因為跑得太過拚命一直在那叉腰喘着氣,眼神卻沒有一絲絲的狼狽之色,反而帶着挑釁之色。

他轉身往酒店走,柳桑田淋着雨跟着,員工在後面警覺的看了一眼,“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內容很客氣,語氣很委婉,但眼神像在看什麼髒東西。

柳桑田本來落後三步,聽到這句趕客的話后,反而快步上前,一下子站到了楊滄海的身邊,眼都不眨的說:“我跟這位楊總有約。”

這話說的……

讓人無法反駁吧。

她的瞳孔閃着鬥士般的光,逼視着楊滄海,睫毛上還掛着水珠,像鬥士手中利劍上的第一滴血,帶着寒意。

看來把她惹毛了,還惹得不輕。

生氣了?

他以為她會做作一番。

不料她接著說:“能快點嗎?我冷。”

楊滄海看了一眼她,目光從腳上移到她右手指上的鑽戒上,她感覺黑色的鏡片后,有兩道光射向自己,慢慢的,卻是致命的。

她哽了一下,突然有些慌。

但他說:“好。”

房間裏,比外面暖一點。

柳桑田套了一身工作人員服裝,光着腳踩在地毯上。

看到楊滄海時,他剛掛掉手機,隨後耳上別著藍牙,膝頭放着電腦,嘴裏說:“開會吧。”

他在開視頻會議。

然,他的手指還在手機上寫寫畫畫。

這樣面試嗎?

太敷衍了吧。

她半天沒有移動。

楊滄海感覺到屋內異樣,抬了一眼看看她。

這時的他已去掉墨鏡,一縷發蓋完全蓋住了左眼,發尾彎成一個弧形,像是綿羊身上的毛一樣,自然的卷着。

他伸手說:“資料。”

資料,問她要,那是要簡歷。

柳桑田遲疑的瞬間,他說:“弄濕了的話,就不用面試了。”喜歡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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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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