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海安星,遺棄大陸。
南卡湖與南岸森林的交接處,有一座不知是哪個神的廢棄神廟。
破舊的神廟廢墟被青苔覆蓋大半,新鮮的青苔被人踩出幾個腳印,腳印一路延向廢墟深處。
廢墟一個角落有一個洞,洞內傳來特意壓低的說話聲。
“就是這裏?你沒有弄錯,為什麼到現在他還沒有變化?”成年男性低聲問。
“你別急,也許還沒到時間。”這是成年女性的聲音。
“這真是外表交換法陣嗎?這個青年真的會變成我們兒子的模樣?”男人焦躁地走來走去。
“會的,一定會的。我用那個東西做了交換,對方不可能也不敢騙我!”女人神經質地不住念叨。
一陣乳白色的光芒突然從陣法中心亮起。
女人尖叫:“快看!”
乳白色的光芒很快消失,地下空間再次變得陰暗。
男人顫抖着手點燃法陣外圍的數根蠟燭。
“爸,媽……”一道青年嗓音響起,躺在法陣右側的一名青年率先醒了過來。
女人大喜,“變了!真的變了!你快看我們兒子!”
男人上前把兒子從法陣里拉出來,上下打量他,驚喜道:“真的變了,一點都看不出來。”
青年低頭,摸自己的手腳臉,也是一臉驚奇,“哇,我竟然變高了,還瘦了好多!”
一家人歡喜無限,等他們高興夠了,才想起法陣中的另一人。
法陣左側躺着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年,又矮又肥,短髮如草,身無寸縷,不知死活。
“他還活着么?”女人問。
“我看看。”男人把手伸到少年鼻子下方。
“有氣,還活着。”
男人沒有注意到,他以為還在昏迷中的少年,眼皮下的眼珠滾動了兩下。
“還活着就好,死了就麻煩了,上面這口氣出不來,肯定還會追着我們不放。”女人慶幸。
“真變成我的樣子了。”青年好奇,圍着少年轉了兩圈,還踢了踢少年的腰,又問他父親:“爸,這個人哪裏來的,他的身份會不會有問題?”
男人回答:“應該不會,這人就住在附近的南岸小鎮上,十多年前孤身前來,生性古怪,沒有什麼親近人,經常出入南岸森林,平時就靠採藥維生,他的身體很糟糕,很多人都說他活不長。我觀察他很久,他是最適合的,比隨便買個奴隸要合適得多。昨天,我看他突然倒在他家院子裏,就把他背了出來。”
男人聲調忽然變得激動:“最重要的是,他是純人類,不是菜人,你變成他,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把你當低賤的菜人看。”
“只是外表改變,裏面又沒有變。”青年咕噥。
拿着麻布衣要給青年套上的女人突然蹲下,死死盯住青年的腳趾,口中呢喃:“不是純人類,這人也是菜人。”
“什麼?!”青年立刻低頭。
青年的父親也連忙把燭火舉過來,蹲下來仔細看兒子的腳趾。
“小腳趾的指甲分裂成兩半,這是菜人族的明顯特徵之一。這個人在冒充純人類!他對自己的腳指甲做了偽裝,可換容陣法會讓被遮掩的真實全部顯現。”男人也滿是失望。
“算了,能換到一個自由人身份就算幸運,而且至少這人的臉沒有明顯菜人族特徵,我們也別求太多。”女人第一個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勉強擠出笑臉,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兒子道。
青年不滿,發泄地又踢了常年一腳:“爸,你背他出來,沒人看到嗎?”
男人也調整好情緒,回答兒子道:“看到也沒關係,等會兒你回去,如果有人問,就說是好心人看你昏迷幫了你。然後你再借口外出求醫,收拾家裏東西,和我們分頭走,誰也不會懷疑。”
“那個鎮上的人會不會有人知道這人不是純人類,而是菜人?”青年不安。
“不會。他偽裝得很好,如果有人知道他是菜人,他根本沒法保住自己的房子和財產。”男人斬釘截鐵道。
青年相信了父親的話,露出了笑臉。
“傻孩子,你外表是純人類就可以,誰還會沒事去查你的內在?以後你記得穿好鞋子,我們就假裝是你的奴隸,你當主人。只要我們足夠小心,以後一定可以活得更好。可惜這個陣法只能使用一次,否則我們三人都能換一個新身份。”女人無比可惜地說。
青年一聽父母要假裝他的奴隸,不但沒有誠惶誠恐,反而嘿嘿笑起來,似乎覺得這樣的假扮很有趣。
“等等,他現在是昏迷不醒,但如果上面來抓他時,他醒來了,說他不是我,怎麼辦?”青年又擔心道。
“放心,不會讓他有開口的機會,我們可以燙傷他的喉嚨,再把他弄昏過去。想要你死的賤女人那麼恨你,抓到你以後肯定不會給你求饒辯白的機會。只要他死了,你就安全了。”女人的惡毒都能從聲音中流淌出來。
這都是什麼對什麼?常年覺得自己應該在做夢,但他感受到的一切又太過真實。
那青年嗓音每次踢他,他的腰眼就一陣痛。他敢肯定,他的腰肋部位九成被那青年給踢青了。
還有,他能感覺到燭火靠近的微熱,能看到透過眼皮的光亮,他還能感覺到那對成年男女靠近他時的呼吸和熱氣,聞到這一家子身上難聞的餿臭味。
這一家子也不知幾天沒洗漱,嘴巴里噴出來的都是臭氣。
常年決定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人的眼睛正好和他對上。
“啊——!”女人發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常年:真吵,真丑。
片刻混亂后,渾身無力的常年被一家三口用草繩綁了個結結實實,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嘴巴被一團臭烘烘的東西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一家三口走到另一邊小聲說話,似乎在豐富他們的替身和逃脫計劃。
常年側躺在地上,猜測自己是不是被綁架。
不過綁架總不會給他換一具身體吧?他已經看到自己的手腳和部分-身體,因為沒有半絲遮擋,就算光線不佳也看得非常清楚,他變成了一個髒兮兮的小胖子。
那他就是在做夢。但這一切感受都太真實,實在不像是做夢。
比如他現在被綁在身後的雙手腕,擰得角度不對,疼得他不得不不斷挪動手腕,好把角度扭回來。這期間他的手腕似乎被磨破,一股血腥氣四散開來。
最古怪的是他這具矮肥髒的少年身體看着很陌生,但他又本能的知道這是他的身體。
這到底是不是夢?還是他神經錯亂?或是一場專門針對他的陰謀?
沒辦法,誰讓他太有錢呢,遇事總是會想多點。想搞-死他、想得到他財產的人,太多了。
常年沒有半絲緊張,還稍微推測了一下能幹出這種事來的人選。想弄死他、想得到他財產的人很多,但真正有這個執行能力的人卻屈指可數。
常年推測出幾個可能人選,又轉頭打量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空間,劣質蠟燭冒着難聞的黑煙,一家三口穿着近乎原始人的服飾。
呵,可真有創意。
常年想笑,可惜嘴巴堵住了。
緊張?他一向缺乏緊張感。
暗中搞鬼的人為了對付他,想來是花了不少錢。
這個地下空間佈置得很精細,不是隨便找了個破地下室偽裝一番,而是真的像是某個大型古老建築的地下層,藉著微弱的燭火,四周能看到隱約殘破的雕像,牆面、天花板和地面都有着帶着歲月痕迹的石刻紋路。
長在牆角的青苔也不像是假貨,鼻尖能嗅到屬於青苔和塵土混合的些微土腥氣。
他還能聽到微微的滴水聲,像是哪裏開裂,滲入了地下水。
而三名演員更是演技在線,可能出演費非常豐厚,三名演員都很能犧牲,尤其那位女演員。
這一家三口除了青年穿了麻袋一樣的布衣,那對夫婦都只圍了一條臟破獸皮裙。
女人上身赤-裸,沒有戴文胸的胸部像兩個布袋一樣掛在胸前,前端顏色深得發黑。
常年不好多看那位女性,轉看向另外兩人。
作為父親的男人有個圓肚子,肚臍突在外面,臉上的抬頭紋很深,看着像是四十多歲。
青年看着像是有二十七八歲,長得很英俊,神情卻有點囂張又幼稚,看人的眼神很讓人不舒服。
無論男女張口就是一嘴大黃牙,牙齒都不整齊,女人長了齙牙,男人好幾個牙齒變黑,青年的牙齒稍微好一些,至少看着整齊。
常年特別注意了青年,從三人的對話來看,青年的外表才應該是他的。但常年可不記得自己長這個樣子,這個青年的樣貌,他同樣陌生。
三名演員外貌看着都不像是亞洲人,也不像是非洲人,臉型像是歐亞綜合體。膚色只能看出不是黑色,陰暗的環境也分辨不出他們是黃皮還是白皮。
常年順勢把一家三口的臉部和身體特徵全都仔細記下。
他記恩,也記仇。剛才青年踢了他兩腳,這家人綁縛他用的勁也不小,就算是拿錢辦事也過了。
這一切是在演繹某個原始部落嗎?又為什麼搞這麼複雜的情節?這裏面似乎還涉及到了魔法?
是為了混淆他,想要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還是為了純屬逗他開心?
常年又忍不住想笑,這些人演技再好,卻暴露了一個最大破綻。如果這裏真的是某個原始部落,為什麼他能聽懂那一家三口在說什麼?
何況他的記憶很清晰,在他睜眼前,他正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剛上了環城高速的高架橋。
接着呢?
他身上好像突然冒出一陣亮光……
亮光?且是由里而外?他的身體在發光?
有人在他的身體裏裝了個五百瓦的燈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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