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

小郎君

杜忘憂和蘇修羅在回去的路上吃着茶點,給杜川柏講了事情經過。

倆人白天一番折騰,這會兒得了舒服,便困的睜不開眼,杜川柏看二人也實在累着了,給二人蓋了毯子,到了杜府才把二人叫醒。

二人強撐着梳洗沐浴,後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到被窩裏的。

次日午上,蘇修羅伸着懶腰下榻洗漱,去膳廳。

見她醒了,杜忘憂讓人上了飯菜,盛好了粥給她:“記得吹涼了再喝。”

蘇修羅直到粥碗見底才擦了擦嘴,頭靠在杜忘憂頭上蹭,軟音道:“不愧是我家忘憂,粥煮的那麼好喝。”

杜忘憂看她吃飽喝足的愜意樣,點點她的頭道:“你這像什麼樣子,吃飽了就往人身上倒,你是無骨蟲嗎?”

“我哪有,我是覺得你辛苦,煮粥那麼費功夫。”蘇修羅直起身子,就要給杜忘憂診脈。

杜忘憂按住她的手道:“我睡不着便起了,若是身體不舒服,哪還有精力陪你吃飯。”

蘇修羅看杜忘憂臉色沒什麼異常,也就放了心。

“杜二他有別的事要忙,讓咱們好好歇歇,閑了出去逛逛。”杜忘憂指指自己腰間的荷包,道:“給了他的牌子,還有一些碎銀子,讓看上什麼了就買,不夠了記他賬上。”

蘇修羅道:“這些錢夠不夠在城裏買處院子?”

杜忘憂搖頭道:“買院子還是要再添點,你不是想找個地方開醫館,咱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這次出來衣服也沒帶幾件,杜二說蘭華街有家衣鋪,綉娘什麼花樣都會,你可想去看看?”

女子都愛美,蘇修羅雀躍道:“要,當然要!不過咱們如何去呀?又不認識路,難不成讓杜二院子裏的人帶着去?”

“當然是由我這個望京百事通帶你們去逛咯。”李恪輕飄飄踏進來,坐在二人旁邊。

李恪穿着象牙白的長衫,手中的扇子一晃一晃,把胸前的兩縷頭髮不安分的扇起,顯得他體態好不風流,和他圓潤的娃娃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叫李恪,你們喚我小郎君即可。”李恪自來熟道:“我可是一大早就準備帶你們去領略望京的好風景,誰知你們這麼能睡,這都過了午飯了,你們居然不等我先吃上了!”

杜忘憂笑笑,讓僕人端上來一副碗筷,親自盛好粥放到李恪面前:“抱歉,讓你久等了,昨天太累了,就起的晚了些,這粥你趁熱嘗嘗。”

李恪起初小小嘗了口,隨後就放開了吃,喝完了剩下的粥,吃了些小菜,覺得不過癮,又吃了包子和雞腿,最後喝了碗端上來的清茶。

蘇修羅早就笑開了花,總算遇到了比自己能吃的。

吃飽喝足的李恪心情格外好,話也多。城南的哪家糕點最正宗,是開了幾十年的老鋪子,哪家酒樓的菜最地道,哪家鋪子的餛飩最鮮美,李恪都是侃侃而談,蘇修羅和杜忘憂被帶着逛了一路,一直走到蘭華街,李恪才收了聲。

蘇修羅一進去,就被滿屋的錦布迷了眼,挑挑這個,摸摸那個,披在身上讓杜忘憂幫忙掌眼,李恪附和着時不時提提意見。

蘇修羅挑的差不多了,就到了裏間量尺寸,選款式。

淑衣坊的衣服,材質,做工都是上乘,量身定做也需要時間等待。

蘇修羅一問,一件至少要等個把月,之前挑衣服的興緻勃勃瞬間消失無影。

李恪執扇輕輕點了點蘇修羅肩膀,笑着道:“別人呢,是要等很久,但身為小郎君,厚點臉皮讓他們儘快做出來,還是可以辦到的。”

蘇修羅眸子一亮,道:“真的?”

李恪道:“你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喜歡的,我去去就來。”

李恪走到店家身邊,笑眯眯地說了幾句。

店家連連點頭,不一會兒,就領着李恪和一個綉娘打扮的女子到了蘇修羅身邊。

淑衣坊的綉娘,可根據客人的要求單獨繡花色,也可以給客人設計花樣。

店家笑吟吟地說這是他們坊里最好的綉娘,讓蘇修羅儘管提要求。

蘇修羅瞄了眼李恪,你小子,有點本事。

李恪搖搖扇子,一臉得意。

綉娘不僅給蘇修羅搭了款式,還說了應該配什麼樣的首飾,甚至連髮髻都給蘇修羅推薦好,又根據蘇修羅的喜好,說了如何搭配鞋子,修羅認真地聽着,時不時點頭。

杜忘憂和李恪坐在一邊喝茶,李恪捶捶酸漲的小腿道:“這都一個時辰了,她們是如何做到說一個時辰挑一個時辰的,跟我娘有一拼了。”

杜忘憂忙道:“辛苦你了,不如你也挑身衣服,我付錢,算是對你的謝禮。”

李恪擺手道:“我可不要,我最不喜歡挑衣服了。”

杜忘憂笑道:“我們剛到望京也不熟悉,你今日說的那個酒樓聽起來不錯,等會兒小蘇挑完你帶我們去嘗嘗?”

李恪逛了這麼久,肚子早就空了,杜忘憂一說到吃,李恪立馬點頭,還把自己手邊的茶點推到了杜忘憂這邊。

杜忘憂捏起一個嘗了嘗,李恪看蘇修羅還得挑會兒,自己又實在無聊,只能找話頭給杜忘憂說話。

杜忘憂很隨合,李恪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天南海北的亂扯,杜忘憂偶爾給他回應兩句。

蘇修羅挑完站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意猶未盡的噤了聲。

不過馬上,李恪就瞅着她下巴上那兩道痕迹狂笑:“你試妝就罷了,怎還給自己試成了大花臉,這下巴上,是長鬍子了么?”

蘇修羅摸摸自己的臉,八成是自己剛才塗胭脂的時候蹭上了。

李恪笑的前仰後合:“快去洗洗,不然,咱們等會兒出去你要被人笑死了。”

蘇修羅捂着臉被綉娘拉到內房。

那邊店家的算盤噼里啪啦一陣響,算完把賬單給杜忘憂。

杜忘憂道看看賬單道:“麻煩店家把她剛才試過後多看兩眼的都加上,搭配的首飾和脂粉也請買好和衣服一塊送來。”

“好嘞。”店家手下又是一陣噼里啪啦。

李恪瞄了瞄賬單,好心提醒道:“這家可不便宜哦,你出來帶的銀子怕是不夠。”

杜忘憂不在意的拿出銀兩給店家道:“無礙,除了杜二給的,我自己身上還有,幾件衣服而已,付得起。”

店家接過一看,是金子,杜忘憂多給了不少。

杜忘憂微微一笑道:“勞煩店家將搭配的首飾買好一併送到府里,也給店中綉娘和夥計添麻煩了,這點錢算杜某的小心意。”

店家嘴巴微張,這麼多的心意,還是第一次收到。

很快店家就明白了杜忘憂的意思,保證道:“郎君放心,娘子的首飾和衣服,小人一定安排妥當,不是極好的,斷不會送到郎君府中。”

杜忘憂頷首道:“有勞了。”

這般知禮又大方的顧客,最讓店家欣喜,他看杜忘憂身姿清瘦,性子沉靜,毫無富貴人家的傲慢嬌氣,說話又客客氣氣大方知禮,當下決定要送杜忘憂一身衣服,喊着綉娘來給杜忘憂量尺寸。

杜忘憂連連搖手拒絕,還制住了一旁要開口的李恪,只說要是店家想送,將茶點打包送給自己即可。

店家從未聽說過有人要把茶點打包,畢竟能來淑衣坊的非富即貴,又有誰會在意那一盤茶點呢?

但既然客人有要求,那自然是照辦。

杜忘憂本意是讓打包自己桌上吃剩下的那盤,誰知拿到手裏竟足足有一盒,杜忘憂手一滑,險些灑掉。

李恪伸手托住食盒道:“這店家也忒實在了,莫不是把后廚里的糕點都裝進來了?”

蘇修羅打開食盒看了一眼,把蓋子蓋上道:“忘憂,你一向不喜歡吃這個的,怎麼還讓人給打包了?”

李恪也一臉疑惑,他還以為杜忘憂喜歡吃,可瞧着剛才也沒吃幾口。

杜忘憂解釋道:“來時有很多小孩子,他們應該很喜歡吃,去酒樓剛好要路過那裏,想分給他們嘗嘗。”

三人到達酒樓已是日落西山,杜忘憂不好意思的對李恪笑笑,要不是因為給孩子們送糕點,這會兒估計已經吃上了。

李恪倒是不介意,報出一串菜名,讓小二催着廚房趕緊準備,還順便問了一句兩人的口味。

蘇修羅聽着他點的菜挺符合二人口味,沒再點菜,只是吩咐小二快點上菜。

李恪在給孩子們分糕點時就餓了,又不好意思給孩子們搶,只能自己忍着,這會兒到了酒樓里,一口接着一口的糕點往嘴裏送。

蘇修羅很是佩服李恪,李恪雖然吃的急但人家吃是吃相,既維持了速度,又保持了優雅。所以面對李恪讓過來的糕點,她也不謙虛地吃了兩個。

味道確實不錯!

李恪又拿了一個遞給杜忘憂,剛伸出手就被蘇修羅一掌拍掉。

蘇修羅又趕緊將掉到桌上的那塊撿起來,放到李恪手裏,道:“你吃你吃,這糕點裏面帶芝麻,忘憂吃了會過敏。”

李恪委屈道:“可我拿的是棗泥山藥糕啊。”

氣氛突然凝固,杜忘憂喝着茶扭頭看向旁邊,蘇修羅尷尬的沖李恪笑笑,李恪則是一臉哀怨。

不過這哀怨並未持續太久,隨着一盤盤美食被端上來,李恪的心思都在吃的上面,剛才那點小情緒早就丟到了一邊。

飯後,李恪打着飽嗝出了酒樓,一直嗝到了杜川柏的府上。

杜川柏在前廳等人回來,李恪一進前廳就是一個嗝,坐下也是一個嗝,說句話也是帶嗝。

“嗝~杜二你幾時回來的,我~嗝~給你說,今天吃的~嗝~。”

杜川柏本想問今日逛的如何,眼下聽着他打嗝,硬生生的把話憋回去,對蘇修羅道:“你趕緊給他開服藥治治,聽着心煩。”

蘇修羅搖搖頭道:“他不讓治,說這樣排氣。”

他有要求,蘇修羅肯定不能強來。

杜川柏拍桌而起:“他怎不多放幾個屁,那樣排的更快!”

李恪最怕杜川柏,他嚇得一激靈,嗝都打不出來了,糯糯道:“我,我放了,沒放出來。”

杜川柏忍住掀翻桌子的衝動,對着門口喝道:“來人,把這個排氣筒子給我扔出去。”

兩個魁梧的漢子進來,一左一右架着李恪。

李恪邊掙扎邊喊:“哎~哎~哎,我不嗝了已經,外面冷,扔出去會凍出風寒的!”

他屁股還沒坐熱,怎麼說扔就給扔出去呢?

“六月的天氣,得什麼風寒。”杜川柏吼道:“趕緊扔出去,下次再來打死他。”

兩個漢子將李恪拖出了門,李恪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杜忘憂調侃道:“杜二,好歹人家陪着逛了一天,你這樣把人扔出去,真是無情又冷酷。”

杜川柏在江北,是出了名的“謙遜”,至少出了家門都是溫溫和和,謙遜有禮,才一段時間不見,就變成狂躁的探花郎了。

“還是把人家的嗝嚇回去了才扔,再加一條貼心。”蘇修羅小聲補充道。

杜川柏回道:“我倒是想給你們扔出去,能省不少糧食。”

以前,杜川柏說蘇修羅是小飯桶,蘇修羅從不反駁,但今日遇見了李恪,說什麼她都不認自己以前的稱號。

“你扔出去那個才是最能吃的。”蘇修羅指指桌上糕點道:“就那酥皮豆沙黃,他今天早上就吃了一整盤。”

杜川柏斜睨蘇修羅道:“男的吃的多頂多胃口好,你一個女子吃的多,會有人要麼?”

“有沒有人要不重要。”蘇修羅微微一笑,道:“重要的是,我今日身上帶了不少烏頭針。”

杜川柏迅速從袖子裏拿出一本書道:“我特意淘來的鬼神志夢娘篇,彩色孤本。”

這話一出,嗑瓜子看戲的杜忘憂站起來說自己也要,蘇修羅離杜川柏近,一伸手搶了就往外跑:“忘憂,我保證不會弄壞,我先睡了明日見。”

確認她已經跑了沒影,杜忘憂才開口:“趕走小郎君,又支走小蘇,看來不是個小事。”

杜川柏舔唇:“許久不見,只有你和我默契不減當年,不像修羅那傻腦袋,一本破書就給忽悠了。”

杜忘憂不贊同道:“若不是有鬼神志,小蘇才不會上當,至於那盤點心......”

杜忘憂欲言又止,眼神不懷好意,酥皮豆沙黃,杜忘憂和蘇修羅都是吃了兩口就覺得膩,杜忘憂才不信,那是給自己準備的。

杜川柏道:“李恪在這兒待着就是個麻煩,還有修羅,她不走,別人就只能被紮成刺蝟了。”

“別人?誰?”杜忘憂心頭一緊。

杜川柏淡聲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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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雎鳩珩以慕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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