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的歌曲

第二天中午，羅恩和赫敏來接托尼出院。可是他們沒有表現出一點高興的樣子，反而悶悶不樂，好像不希望他離開這裏似的

“又發生什麼事了嗎？”托尼敏銳地問道。

赫敏惋惜地說：“盧平教授辭職了。”

“什麼？”哈利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羅恩咬牙切齒地說，“今天早上，斯內普對斯萊特林的全體學生說盧平教授是狼人，昨晚還變身跑到了——”他沒說完就看見哈利和托尼跑了出去，“你們要去哪兒？”

“去找萊姆斯！”他們頭也不回地喊道。

盧平辦公室的門開着。他已經把大部分東西都收拾好了。格林迪洛的空水箱立在他那隻破舊的皮箱旁邊，箱子敞着，裏面快裝滿了。盧平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待誰，不一會兒，他就看見哈利和托尼跑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盧平微笑道。

“羅恩說你辭職了，”哈利氣喘吁吁地說，“不會是真的吧？”

“恐怕是真的。”盧平說，把他們身後的門關上了。

“為什麼？”哈利吃驚地問。

“我想——”盧平嘆了口氣，開始打開抽屜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應該是因為彼得吧。你們知道，我們跟西弗勒斯的關係原本就不好，再加上……所以今天早餐時——呃——他無意中透露了我是狼人。”

“無意？”托尼冷冷一笑，“那個下三濫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是無意的。”

盧平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了，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他跳過這個話題，俯身注視着哈利，“如果這一年有什麼事令我自豪的話，那就是你的長進……跟我講講你的守護神吧，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變出來的。”

哈利把他所經歷的一切完完整整地講了一遍。他講完后，托尼感到既驚訝，又害羞。盧平則無聲地笑了。

“如此看來，”他說，“最終教會你守護神咒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托尼。”

被叫到名字的人整張臉都開始發燙。但哈利沒有注意到，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挽留盧平。

“你也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萊姆斯。”他說，“我希望你能留下來，你是我們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

盧平苦笑了一下。

“明天這個時候，貓頭鷹就會送來家長的信……他們不會願意讓一個狼人教自己孩子的。儘管……但我認為他們是對的，我很可能咬傷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這種事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托尼一拳砸在牆上，恨恨地說：“歧視……歧視……麻瓜的社會是這樣，巫師的社會也是這樣，難道我們——”他猛地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

盧平默默地把最後幾本書丟進箱子，關上抽屜，轉身看着托尼。

“你的問題我沒辦法解答，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他說，同時流露出慚愧的表情。

“什麼事？”托尼納悶地問。

盧平嘆息道：“我曾經認為你是個很糟糕的學生，甚至一度懷疑你會傷害哈利，所以經常在暗中監視你。”

哈利瞪大了眼睛，托尼卻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這怪不得你，”他滿不在乎地說，“畢竟我在火車上給你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你有這樣的想法一點也不奇怪。”

“謝謝你的諒解，托尼，但是我欠你一個道歉。”盧平直視着他，鄭重而又懇切地說，“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

托尼感到自己剛剛冷卻的面龐又開始發燙。

“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們。”盧平又微笑起來，“在找到新的工作之前，我要暫時和小天狼星住在一起。也就是說，我也成為了你們的新鄰居。”

哈利和托尼不約而同地咧嘴一笑。

“熱烈歡迎！”他們興奮地喊道，難過的心情被這個消息沖淡了許多。

學期的最後一天，考試成績出來了。哈利、托尼、羅恩和赫敏每門功課都通過了。哈利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魔葯課也及格了。他敏銳地懷疑是鄧布利多進行了干預，使斯內普沒能故意給他不及格。

不過，跟托尼比起來，哈利的魔葯成績就算不上什麼了。因為托尼的魔法史居然奇迹般地得了一個A。當他拿到成績單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時明明交了一張白卷啊，怎麼可能會及格呢？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珀西拿到了終極巫師考試的高分，弗雷德和喬治的普通巫師等級考試也拿了些分。格蘭芬多學院主要依靠在魁地奇杯中的出色表現，第三年蟬聯學院杯冠軍，這意味着期末宴會是在紅金兩色的裝飾中舉行的，而且格蘭芬多的桌子最熱鬧，人人都在慶祝。

但是托尼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得到了一消息——除了他自己那枚梅林爵士團勳章被福吉拿去功過相抵之外，承諾給哈利的那一枚也被這件事連累，沒有了下文。

“好啦，別生氣了。”哈利勸道，往他盤子裏放了一大塊烤牛肉，“套用你的話說，那本來也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福吉那天來醫院看我的時候，還拍着胸脯保證一定沒問題，”托尼憤憤不平地說，“誰知道一轉眼就……這個狡猾的老混蛋！”

哈利正絞盡腦汁考慮該怎麼勸托尼別再為這件事生氣時，突然聽見羅恩發出了一聲驚呼。

“快看——”羅恩指着盤旋在禮堂上空的一隻灰色貓頭鷹說，“它的嘴裏叼着一封紅色的信，要是我沒猜錯，那應該是——”

“——吼叫信。”納威害羞地小聲說，“奶奶給我寄過一回，我記得很清楚，絕對錯不了。”

“那是寄給誰的？”赫敏問，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答案很快就被揭曉了。貓頭鷹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像支利箭一樣嗖地飛向了教師席的正中央。

“這怎麼可能？”珀西驚訝地喊道，“竟然有人給鄧布利多寄吼叫信！”

鄧布利多面無表情地從貓頭鷹的嘴裏取出信封，把它撕開。巨大的響聲頓時充滿整個禮堂，就像是發生了一場大爆炸，天花板上的灰塵都被震落下來。

“……阿不思·鄧布利多，你絕對是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糟糕、最狂妄的校長，竟然雇傭一個殘忍、嗜血的狼人任教！”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托尼聽不出是誰。但他能肯定這聲音是那人平時的一百倍。因為它太響了，震得桌上的盤子和勺子咯咯作響，四面石牆的回聲震耳欲聾。

“昨晚收到消息時，我的妻子嚇得暈了過去……我們含辛茹苦地把孩子養大，把他送到霍格沃茨，只是希望他能夠在這裏接受教育，而不是請你的狼人老師飽餐一頓！”

托尼用手指堵住耳朵，竭力阻止自己聽見這令人憤怒的聲音。可是它太具有穿透力，一刻不停地撞擊着他的耳鼓。

“不要以為有狼毒_藥劑就可以保證狼人不會襲擊學生。恰恰相反！在我看來，服用了狼毒_藥劑的狼人更加危險，因為擁有理智的緣故，他比一般的狼人要難對付得多！”

托尼實在受不了了，他想去毀掉那封可惡的吼叫信。然而，還沒等他行動，哈利、羅恩、赫敏、迪安、西莫、弗雷德、喬治、拉文德、佩蒂爾，甚至連納威都站起來衝著吼叫信七嘴八舌地高喊“盧平教授一點也不危險”、“他是我們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生生地把吼叫信的聲音壓制了下去。

非常罕見的是托尼並不在大喊大叫的人群之列，他和大多數人一樣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對此無動於衷。不過，他並非是在看熱鬧，而是在學生中尋找寄信人的孩子。最後，他把目光鎖定在了德拉科·馬爾福的臉上。

不是托尼一定要跟馬爾福過不去，把所有的壞事都算在他頭上。而是馬爾福已經用他那副醜陋的嘴臉明白無誤地告訴托尼，吼叫信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爸爸——盧修斯·馬爾福。

但，也不止是馬爾福。還有一些斯萊特林學生的嘴臉也跟馬爾福差不多。通過他們的表情，托尼敢肯定吼叫信絕不止這一封。

果然如他所料，幾分鐘后又有一隻貓頭鷹叼着紅色信封飛進禮堂，在所有人的頭頂上盤旋。它似乎並不是在尋找收信人，而是在等待着什麼。

托尼再一次猜對了。在大家都緊張地盯着頭頂上的貓頭鷹時，又有數十隻叼着紅色信封的貓頭鷹一起飛了進來。

“快想想辦法！”哈利急道，他無法想像數十封吼叫信同時被打開是什麼情形。

“別擔心，哈利。”羅恩用一副“這有什麼呀”的口氣寬慰他說，“那可是鄧布利多啊，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區區幾封吼叫信還能難倒他嗎？說不定麥格教授就解決了。”

就在所有人或緊張，或期待地盯着那些盤旋在頭頂，隨時都會沖向鄧布利多的貓頭鷹時，納威突然提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咦？怎麼—怎麼有條狗？”他奇怪地問。

聽到這個疑問的學生紛紛低下頭，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在教師席下面看見了一條白色的比狼還要大的大狗，它正蹲在那裏靜靜地注視着那些貓頭鷹。

但是教授們卻在盯着大狗，而且每個人的表情各不相同：麥格教授一臉驕傲；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十分驚奇；海格烏黑的小眼睛幾乎要奪眶而出；斯內普的臉上寫滿了憎惡；惟有鄧布利多依舊面無表情，彷彿根本沒有看到。

“托尼！”哈利失聲喊道。

“什麼？”納威難以置信地問，“那是托尼？”

“對，”羅恩羨慕地說，“他的阿尼馬格斯形態就是一條狗。我也是今天才……”

撲稜稜的聲音蓋過了羅恩的說話聲，成群的貓頭鷹就像約定好了一樣，齊刷刷地朝鄧布利多飛去。學生們再次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它們。當貓頭鷹群即將抵近教師席的一剎那，白色的大狗驀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手握魔杖的男孩。

那正是托尼。他將魔杖高舉過頂，朝上方大幅度一揮，鳥群突然停了下來，就好像楞在當場一樣。下一秒，他再次揮動魔杖，在頭頂上劃了個圓，然後猛地朝門廳一指——貓頭鷹當即調轉身形，呼啦啦地飛出了禮堂。

一陣寂靜之後，馬爾福騰地站了起來。

“你幹了什麼？！”他氣急敗壞地喝問道。

托尼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用冷冰冰的聲音慢悠悠地回答說：“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斯萊特林長桌上一片嘩然。有的咬牙切齒，有的怒目圓睜，還有的大聲咒罵托尼多管閑事，但是沒有一個人懷疑他在撒謊。

“你這個該——”

除了馬爾福之外，即便是離他最近的克拉布和高爾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因為他的怒罵被振聾發聵的歡呼聲、掌聲無情地淹沒了。

哈利、羅恩、西莫、迪安、弗雷德和喬治跑過去想把托尼扛起來拋到空中。可是走到近前卻發現他不但一點也不高興、得意，還眉頭緊皺，滿臉憂慮。他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反倒是一直面無表情的鄧布利多忽然笑了，他笑得是那麼開心，那麼欣慰……

第二天上午，霍格沃茨特快列車駛出車站時，赫敏向哈利、托尼和羅恩宣佈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我早上去見麥格教授了，就在早餐前。我決定不上麻瓜研究了。”

“可是你考了三百二十分呢！”羅恩說。

“我知道，”赫敏嘆了口氣說，“但我受不了再來這麼一年。那個時間轉換器快把我弄瘋了。我已經把它交回去了。沒有了麻瓜研究和占卜，我就又可以有正常的時間表了。”

“我仍然不能相信你竟然沒把時間轉換器的事告訴我們，”羅恩氣鼓鼓地說，“我們還是你的朋友呢。”

“我保證了不告訴任何人的，而且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願意向別人透露的秘密，即使那個人是他的父母或朋友。”赫敏一本正經地說，並且意味深長地看着托尼。

“別那樣看托尼，”羅恩不依不饒地說，“他可是非常誠懇地跟我們道過謙了。可是你呢，你在今天早上才告訴我們這件事，而且還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自己犯下的錯誤！”

眼看着赫敏又要跟羅恩吵起來，托尼連忙喊停。

“好了，好了，”他好言好語地勸道，“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別把最後的相聚時光都用在吵架上。”

羅恩並不認同他的這一觀點。

“才兩個星期而已。”他說，“哈利生日的時候我們就又聚在一起了。”

哈利咧嘴笑了。“小天狼星說要給我辦一個最熱鬧、歡樂的生日派對！”他興高采烈地說。

“你要從托尼那裏搬走，和小天狼星一起生活嗎？”赫敏問。

“不會的。”哈利說，“忘了告訴你們，小天狼星新買的房子就在我家隔壁（這個稱呼讓托尼喜上眉梢）。木蘭花路十號。萊姆斯也暫時跟他住在一起。”

看到哈利高興的樣子，羅恩非常配合地說：“真令人期待啊！”

“是啊，”哈利十分贊同地大點其頭，“而且小天狼星還訂好了魁地奇世界盃的門票！”

托尼靜靜地看着眉開眼笑的哈利，他希望能做些什麼讓哈利更高興一點兒，畢竟……這是伏地魔復活之前，最後一個輕鬆而又快樂的返程之旅了……

但是該怎麼做呢？他想。說幾個笑話嗎？太差強人意了，而且他講笑話的水平也比不上弗雷德和喬治，甚至連羅恩都不如。要不然……把便攜冥想盆提前送出去？那生日當天該怎麼辦？

他正在苦思冥想之際，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年級時讓媽媽送來的那把結他......對啊，要想使輕鬆、快樂的氣氛更加高漲，唱上幾支歡快的歌曲無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想到這裏，托尼起身從皮箱裏取出那件因爆炸而損毀嚴重的巫師長袍，然後把手伸進內側口袋在裏面翻找。不大工夫，他就把施加過收縮咒的木結他找了出來。

“你拿它做什麼？”哈利好奇地問。

“唱歌啊！”托尼輕快地說，一邊用魔杖在“小”結他上敲了敲。眨眼間，它就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羅恩指着結他，驚奇地問道：“這三年我都沒見你用過，怎麼今天突然來了興緻？”

托尼沒理睬羅恩。他一邊在腦子裏篩選歌曲，一邊用單音笛給結他調音。當準備工作全部就緒，他清了清嗓子，說：“肅靜，我要開始唱啦！”

他撥動琴弦，唱起了《鄉村路帶我回家》。這是美國歌手約翰·丹佛的成名作。雖然它是一首思鄉的歌曲，但是放在眼下非常應景。所以他選了這首歌作為開場曲。

一曲結束，鼓掌聲頓時充滿整個包廂。

“我認識你這麼久，才知道你唱歌原來這麼好聽。”

哈利的誇讚讓托尼的心都飄了起來。他撥動琴弦，準備再唱一曲。但就在這時，包廂的滑門被拉開，弗雷德和喬治帶着他們的小妹妹金妮走了進來。

“看啊，喬治，托尼在背着我們舉辦個人演唱會呢。”

“太不像話了，他竟然不邀請我們做特邀嘉賓，弗雷德。”

托尼努力保持笑容，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因金妮的出現變得低落。可是當他看到金妮坐在哈利身邊，而哈利又對她微笑時，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面——

若干年後，伏地魔早已灰飛煙滅，他和哈利也都長大成人……他們一起尋找工作，一起下班回家，一起去野外郊遊，一起遊覽世界……某一天，當他終於鼓起勇氣準備向哈利表白時，卻意外收到了哈利與金妮訂婚的消息……

“喂！我們在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啊？”

弗雷德的問話將托尼的思緒拽回現實。但他顯得並不驚慌，神情非常自然地回道：“哦，我在思考接下來應該唱什麼歌。”

“唱一首歡快的吧，”羅恩提議，“我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不需要過分思念。”

托尼點點頭，手指再次撥動琴弦，打算唱一首難度頗高卻非常歡快，而且是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的歌曲。然而，當他開口時卻下意識地唱道：

聽說，你已心有所屬

即將與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聽說，你已美夢成真

她一定給了你，我無法給予的

老朋友，你害羞什麼

遮遮掩掩、躲躲閃閃，可並不像你呀

我討厭這種突如其來的場面

但是我無法逃避，無法抗拒

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然後想起

對我來說，一切都還沒結束

放心吧

我會找到一個像你一樣的人

也希望你一切順利

不要忘記我

我懇求你

我記得你說過：

有時候愛情能成為永恆，但有時也會使人受傷

你知道時光易逝

只有昨日，才是我們永久的懷念

我們在夏日的薄霧中長大

青澀的歲月滿載輝煌與驚喜

……

琴聲消散良久，托尼才意識到自己唱了什麼。

“抱歉，”他眼含歉意地看着哈利，“這首歌太……我不是有意的……”

“非常動聽。”哈利簡短地說，他似乎仍然沉浸其中。羅恩、弗雷德、喬治和金妮也紛紛點頭，而且都是一副沉醉的表情。

惟有赫敏面露同情，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她問，眼圈有些泛紅。

托尼閉上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回憶那首歌的名字。片刻之後，他扭過頭，面向車窗。

“愛人，如你。”他輕聲說道，眼中倒映出哈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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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是《someonelikeyou》，但不是阿黛爾那一版的，而是戳爺——特洛耶·希文。沒錯，托尼的臉就是按照戳爺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