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啟程(7)
冷天峰的話語氣並不強烈,但在其他三人聽來卻是擲地有聲,尤其是林夢婷,當冷天峰話音落下,林夢婷頓時呆住,腦中瞬間清醒,心中想道:“不錯,我是一派掌門,怎可為一己之私而置血仇不顧,我真是太自私了,”想道此處,林夢婷心中羞愧難當,更是忍不住低下頭。
這時蘇凈萱輕輕握住林夢婷的手,溫柔說道:“師妹,沒關係的,我理解你,你已經苦等了那人十二年,又在此刻聽聞修習鬼炎爪之人有性命之憂,難免心情激動,不妨事的。”
林夢婷雙手握住蘇凈萱的手,想要說些什麼,但她雙目淚光閃動,喉頭哽咽,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蘇凈萱輕輕摟住林夢婷,另一隻手撫摸着林夢婷後背,柔聲道:“沒事的,你們一定會再見的。”
看着眼前的兩位姑娘,冷天峰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便什麼都不說。後天見狀,坐到冷天峰身前,用身子擋住林蘇二人視線,湊近冷天峰,小聲說道:“林姑娘都傷心成這樣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真相?”
冷天峰抬眼看了看林蘇二人,見他們並未注意這邊,便小聲回答道:“我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當我知道她是當年那個人的時候,我就已經背負了天山派的十幾條人命,而這仇恨無論如何都無法化解,所以,只怕我們今生再無緣分。”說道此處,冷天峰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後天此刻也已經看出了冷天峰內心的糾結與痛苦,少有的表示理解,嘆了口氣,也為這一對原本的有緣之人感到惋惜。
半晌,這破廟之中再無語話之聲,除了外面清風吹過樹葉的沙沙之聲,周圍一片靜的可怕。後天左右看看,一邊是蘇凈萱還在安慰林夢婷,一邊是冷天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魚生,面無表情。後天忍不住翻個白眼,此情此景可以說甚是尷尬,後天心道:“這三個人真是服了,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以後可怎麼辦啊。”
無奈,後天只好率先打破這沉默,此刻那盤魚生早已所剩不多,後天靈機一動,一把扯下那隻被林夢婷烤焦的叫花雞的雞腿,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大聲說道:“我說林姑娘,你這雞烤的也太焦了,你說怎麼馬上就要啟程去雲南找尋武神宮,這一路上自己做飯的時間肯定要比下館子多,你這麼做,是不是看我們幾個太胖了向讓我們減肥,存心餓死我們啊?”
後天話一出口,其他三人同時一愣,尤其是冷天峰,一臉錯愕的看着後天,不過心中立刻明白,後天不過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才出此下策。他轉頭看了一眼林夢婷,此刻林夢婷已是柳眉倒豎,冷天峰一臉無奈的看着後天,心中默念道:“後天啊,你就不能換個方法嗎,唉,你自求多福吧!”
原本正在傷心的林夢婷聽到後天的話,心中陰霾立時轉為怒火,“倉啷”一聲拔出龍陽刀,向著後天就劈去,一邊大罵道:“後天,你大爺的,吃着老娘做的飯還敢說老娘壞話,看我不砍死你。”
後天原本只是想着轉移一下林夢婷的注意力,哪知這一下火上澆油,愣是讓林夢婷把滿腔怒火轉向了他,更是拔刀相向,後天怎麼也沒預料到會是這個陣勢,想也不想,貼地滾出,一邊大喊道:“怎們說上次也是我救了你和你師姐,哪有你這麼對救命恩人的?”
林夢婷提刀就要追上前去,冷天峰見狀趕緊閃到一邊,心中還在想:“小時候她挺溫柔的,怎麼現在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蘇凈萱生怕林夢婷傷了後天,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把抱住林夢婷,趕忙說道:“師妹,后公子不過是無心之言,他傷勢還未痊癒,你可千萬不能再傷了他。”
這時後天也跑到了冷天峰身後,大聲斥道:“姓冷的,你就這麼看着也不管管?”
冷天峰雙手一攤,隨口說道:“又不是我惹得她,我幹嘛要管,你惹得你自己解決,我愛莫能助。”
後天頓時氣的七竅生煙,心道:“好啊,我為了大家不尷尬,才出此下策,你倒是在一旁明哲保身,你給我等着,早晚找你算賬。”
後天這邊還沒喘過氣來,林夢婷卻已經掙脫蘇凈萱提刀向著後天衝來,後天知道這位姑奶奶不好惹,脾氣大得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氣的,心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一個閃身,腳下疾跑兩步,頓時衝出破廟之外。
破廟外,後天的牛車和兩匹青驢正停在那裏,後天見狀,想也不想,立即跳上牛車,拿起鞭子猛抽兩下牛臀,大喊道:“牛兄,救命啊,趕快跑,千萬別讓那個女人追上來。”老黃牛吃痛,立刻一溜煙的向前跑去。
林夢婷在後面緊追不捨,見狀也立即騎上一匹青驢,向著前方追去。破廟裏的蘇凈萱見此情景,氣的雙腳直跺,冷天峰上前一步說道:“別跺腳了,他們兩個已經跑遠了,再不追可就找不到了。”
這時蘇凈萱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冷公子說的不錯,我們趕快去追。”說著與冷天峰快步走出破廟,蘇凈萱跨上青驢,問道:“冷公子,你呢?”
“無妨,我用輕功便可,”說道此處,冷天峰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充滿無比暢快之意,說道,“想不到我們武神宮之行竟會如此啟程,真是有趣。”
蘇凈萱聽到冷天峰的話,又想到後天與蘇凈萱的幼稚之舉,也笑了出來:“的確是出乎意料,”她看了一眼冷天峰,“既然如此可就辛苦冷公子了。”說著,拿着皮鞭在青驢臀上輕輕抽打兩下,那青驢也已經向前急奔,片刻之間便與冷天峰拉開了距離。
冷天峰看着蘇凈萱遠去的身影,笑了笑,當即施展起輕功“飛仙”,追隨離開的方向而去。
四人走後,破廟之前恢復了一片寧靜,除了風聲,只有些隱約的蟲鳴鳥叫,安靜祥和。
“他們走了,我們出去吧,”就在這時,破廟之旁的樹林中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緊接着四道黑影從中閃出,竟然是曾與錦衣衛嚴轍密談過得九幽四鬼。
當嫌疑人面容威武,絡腮虯髯,正是九幽四鬼之首的屠老大,他轉身看着身後其他三人,說道:“這一趟可以說是毫無收穫啊。”
這時他身旁的一個纖細身影,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老大,別這麼說,若不是那個喇嘛突然出現我們也不至於此。老三、老四,你們說呢?”說話之人正是曾被嚴轍喚作陰姑娘的女子。
站在他們身後的兩人同時點點頭,屠老大看着他們倆,一臉無奈的說道:“老三,老四是啞巴也就算了,你又不是,你就不能說句話嗎,別天天裝啞巴行不行?”
那個被叫老三的人突然打了幾個手勢,看的屠老大一頭霧水,倒是旁邊的老四見了卻是興高采烈。屠老大看了看陰姑娘,問道:“老三說的是啥?”
陰姑娘用手掩嘴笑道:“他說怕老四不能說話太寂寞,所以他陪老四不說話,他說這才是好兄弟,講義氣。”
屠老大看着一臉眉飛色舞的老三,一臉無奈,轉頭對陰小姐說道:“你說現在該如何,我們原本打算劍風失手時乘火打劫,結果卻突然冒出個喇嘛,我們難以敵手,現下他們四人又傷勢痊癒,我們該如何是好?”
陰小姐低頭想了想,說道:“現在計劃既然已經打亂了,乾脆換個方法,想辦法打入他們四人之內,從內部破壞。”
屠老大搖了搖頭,說道:“這談何容易,那四人關係密切,已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禍福相依,想要進去,談何容易。”
“俗話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們女人也有自己的辦法,這你就大可不必擔心了,”說著,陰小姐看着屠老大慎重地說,“倒是東廠那邊我更為擔心,我們如若事成,他們除了錢財外,是否真的會讓那些在奴兒干都司的親朋回來。”
聽到此處,屠老大也露出擔憂的神色,略有憂愁的說道:“是啊,我也在一直擔心,雖然朝廷赦免了我們這些靖難遺孤,但是那幾人在奴兒干都司確實曾經叛亂,因此不在赦免之中,當今天下除了皇帝也只有東廠敢赦免他們了。”
陰小姐嘆口氣,無奈說道:“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我們也只好先想辦法將奪岳八劍奪回,那時候才有和東廠談判的籌碼。”
屠老大點點頭,看着冷天峰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但眼神中卻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