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斗(1)
客棧之外有四五十名身着重甲的騎兵已將客棧團團圍住,各個手持刀斧,殺氣騰騰。這些騎兵乃是駐守荊襄一帶重甲騎兵,劍鋒在得到冷天峰四人消息之時特意傳令調遣至身側,只為抓拿冷天峰。
為首的參將正坐在馬上氣定神閑,一定都不在意客棧中的戰況,在他身旁的副將,卻有些耐不住性子,忍不住說道:“大人,咱們不衝進去嗎?那咱們可就一點功勞都沒有了。”
“功勞,呵呵,”參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還想要功勞,老老實實獃著吧,能有命就不錯了。”
副將明顯一愣,大驚失色道:“大人此話何意?”
那參將明顯與這副將關係不錯,先是看看左右,確定其他士兵離他們二人較遠,所以讓那參將湊近身前,然後側身對他說道:“你可知裏面的是何人?”那副將搖搖頭,參將繼續說道,“那裏面可是從前東廠的第一殺手,任職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的冰冷劍冷天峰。”
副將倒抽一口涼氣,失色道:“就是那個曾在寧波府一人一刀,殺盡四百倭寇,又在江西以一人之力橫掃四省水匪的殺神?”
“殺神不至於,但是武功之高絕非我們這等尋常士兵可以阻攔,”那參將小聲說道,“我聽說此人乃是陛下親自下令捉拿的,即使是東廠都未能成功,這才從宮中派來御前司直屬的幾名高手前來捉拿,裏面那二位穿着蟒袍的正是陛下所派之人。”
那副將聽得一臉懵,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參將見狀接著說道:“還沒明白嗎,裏面的人是我們根本無法阻止的,也只有陛下身邊的高手才可力敵,我們現在進去不是送死就是擋刀,明白了嗎?”
那副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突然臉上有現疑惑之色,忍不住說道:“可是大人,既然裏面的兩位大人是皇上派來的,那給我們傳遞消息的就應該是東廠和錦衣衛啊,怎麼會是黑虎幫的那幫小嘍嘍呢?”
參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然後搖着頭說道:“連這點事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的。”
那副將一臉訕笑,不好意思的說道:“下官不是腦子笨嗎,還請大人給下官講講。”
那參將清了清嗓子,繼續小聲說道:“我聽聞皇上所派的四名侍衛地位極高,就算是東廠督主都不敢輕易招惹,這不是三個月前冷天峰從京城逃脫嗎,所以陛下就命東廠全力協助這四位大人辦差,東廠早就放出消息,一眾江湖幫派哪個不想討好東廠,所以便竭盡全力的找尋冷天峰的下落,再加上東廠都要聽命於這四位大人,那黑虎幫得了線索怎能不第一時間通知。”
那副將一臉驚訝,說道:“那這黑虎幫可算是立了大功啊,那為何兩位上官竟要咱們將那些小嘍嘍盡數射殺?”
參將看了一眼客棧,裏面正傳來激烈的打鬥之聲,忍不住嘆口氣,說道:“我聽聞那四位大人曾在開封遇到過冷天峰,可是不知怎的竟讓他給跑了,大失顏面,所以心中憤恨無比,自然想親手抓住冷天峰,可這黑虎幫上來就動手,如果他們僥倖成功了,那裏面那二位上官豈不是更失顏面,所以急怒之下才會下令誅殺黑虎幫的小嘍嘍。”
這一番話直聽得副將連連點頭,那參將又說道:“我們就安安靜靜的外面等着吧,如果我們貿然進去搶攻,不但擋不住冷天峰,說不定裏面的兩位上官一怒之下會先對我們出手。”
那副將聽罷,忙不迭的點頭稱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客棧大門,一瞬間,彷彿那就是鬼門關,嚇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就在參副兩兩將感慨之時,突然在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想活命的就趕緊走,你們只知道裏面危險,卻不知知道外面更兇險。”
幾十名騎兵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四周也時刻警戒,哪知有人前來卻並未發覺,頓時心中大驚,紛紛向身後看去。
身後方向不遠處,只見一個身穿污穢青袍的年輕人正拉着一輛牛車和兩匹青驢踱步而來,腰胯雙刀,步履穩健,正是後天。
一眾騎兵大驚失色,領頭的參將眉頭緊皺,喝道:“呔,來者何人?”
“別廢話,不想見閻王爺就趕緊滾。”後天語氣懶散,但是微眯的雙眼卻露出一股森寒的殺意。
那參將雖不敢衝進客棧,但是畢竟是領兵之人,可不是後天一句話就能嚇跑的,那參將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兩名重甲騎兵便已經策馬衝出,欲將後天一擊拿下。
“送死的人永遠都那麼多。”後天冷笑,突然彎腰自牛車底部抽出一件用青布包裹的長大兵器,就在一名騎兵沖近之時,反手劈下,只在瞬間,那名騎兵便連人帶馬被劈成四截。後天手臂一轉,手中兵器順勢橫掃,又將另一名騎兵胯下駿馬四蹄斬斷,只聽那匹痛苦撕號摔在地上,那名騎兵忍痛翻身站起,還未反應過來,後天便又已殺到,只是一擊,又將這名騎兵連人帶甲斬成兩段。
一眾騎兵已被眼前場景嚇傻,他們所穿乃是雙層山字文甲,能擋長刀重斧,最是堅硬不過,哪想後天只是揮舞了三下便已是人馬俱碎,慘烈無比。
後天將手中的兵器扛在肩上,一臉不屑的看着已經被嚇懵的一眾鐵甲騎兵,而眾騎兵卻都將目光集中於後天的那件兵器之上。那件兵刃長八尺有餘,足有一人來高,被一匹青布緊緊包裹,並非向尋常的長大兵刃那樣厚重,反而十分纖細,遠遠看去像是一柄極長的寶劍。
這時那名參將終於回過神來,知道後天絕非一般人,當即一聲令下,幾名騎兵左右衝出,瞬間將後天圍住。但卻無一人敢貿然進攻,這些不過是尋常士兵,依託軍陣,列陣殺敵自然不在話下,但是江湖私鬥卻絕非其所擅長,雖說這些士兵依仗重甲就算是尋常的武林高手也難傷其分毫,但後天手中那件長兵刃太過於詭異,竟能將身着重甲的士兵連人帶馬一齊斬斷,同時也將眾騎兵心中唯一的依仗所斬斷,一眾騎兵怎能不怕。
那參將右手握住腰間佩刀的刀柄,掌心不住地滲出汗水,內心已經被恐懼的陰影所籠罩。幾丈開外的後天認出了他是領隊參將,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盯着這參將,嘴角還掛着一絲微笑。
“這可該如何是好。”參將在心中不斷默念,恐懼之感不斷壓抑着他的心頭,離崩潰只有最後一線。就在這時,他身旁的副將高聲大叫:“參將大人,您趕快下令,我們幾十個人還怕他一個不成。”
“嗯?”參將突然一愣,猛然醒悟,心中忖道,“他就一個人,我們還有好幾十人,怕他作甚。”想到此處,心中豪氣又生,猛地拔出腰間軍刀,大聲喝道:“給我殺。”
一聽參將下令,一名士兵二話不說,打馬前沖,長槍一抖,直挺挺的向著後天胸膛刺去。後天看着面前來人,右肩一挺,手臂使力,那件兵刃由上至下轟然劈下,只在一瞬之間,那柄刺來的長槍已被從中劈斷,那騎兵身下駿馬頭頸被斬,瞬間摔落在地。後天未等招式變老,變劈為掃,又將右側兩匹戰馬前蹄斬斷,瞬間人仰馬翻。後天不及轉身,右腳踏前一步,手中兵器向後越過左肩,腰腹急擰,一記回馬槍向身後刺去,直接刺穿身後一名騎兵胯下馬頸。
後天呵呵笑了兩聲,抽回兵刃,雙手反手向右一桶,直接刺穿兩匹戰馬,接着用力一抽,順勢將其中一匹馬腹剖開了三尺長的傷口,接着回身一斬,又將一匹戰馬的頭砍下。
只在短短几瞬的時間,後天便以一人之力將一眾騎兵殺的人仰馬翻,好在後天不願多傷人命,故此下手之時只是將戰馬盡數斬殺,卻未傷人,即使如此,這些重甲騎兵跌落之時不是被戰馬屍體壓住身子,就是被地上他人的兵器所傷,一時間當真是哀嚎遍地。
其他離得稍遠的騎兵見狀,自知不敵,紛紛掏出弓箭射向後天。後天漫天飛矢來襲,冷笑一聲,緊握手中兵器,舞起了一個棍花,將來襲飛矢紛紛擋下。後天側目看去,找到一個空擋,沒有多想,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雙臂發力,又將一匹戰馬頭頸斬斷。
只此一擊後天便已衝出包圍,混入眾騎兵之中,騎兵將士唯恐弓箭傷了自己人,不得已又只能依靠手中長槍對敵。哪曾想後天手中兵刃銳利異常,所有的刀劍槍斧與那件兵刃一經碰觸便紛紛被斬斷,如此一來,原本對後天的圍攻之勢卻變成後天一人追殺一眾騎兵。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幾十名騎兵胯下戰馬便盡數被後天砍死砍傷。那參將跌落下馬,匆忙翻身,正要爬起卻被趕來的後天再次一腳踹倒,那參將見是後天,趕忙又掙扎的爬起來,“撲通”跪倒在後天身前,大聲哭嚎道:“這位大俠,你就饒了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還不想死啊。”說著竟真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