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聖

姬千月低咳兩聲，故意柔弱道：“儀容不整，請陛下恕罪。都怪臣女得罪了父親的愛妾，引得父親大怒，才惹來這場皮肉之苦。”

她話里藏刀，先發制人地將姬洪寵妾滅妻的罪行落實了。

晉元帝果然不悅，姬洪也算是他近幾年器重的臣子，原本以為他還算能幹，誰知道竟然連內宅都安撫不好，還為一個妾責罰自己都女兒，真是昏頭昏腦。

姬洪此人向來善於迎合奉承，覷着晉元帝臉色不好，連忙為自己辯白：“陛下，臣怎會做出這種事？只是家醜不可外揚，臣，臣……”

他一副有口難言，心力交瘁的模樣，反倒讓晉元帝好奇起來。

“愛卿儘管直言。”

姬洪垂着頭，眼中精光閃過，已是決定要將姬千月推出去做替罪羊了。

“相比陛下已經聽說了三殿下府上發生的事，臣實在慚愧，竟然生出這樣一個有辱家門的孽障。這孽障昨日逃婚，為了保全三殿下顏面，臣特讓二女兒替姐出嫁，原本想着等婚禮結束立刻進宮請罪，誰知這孽障忽然回來，還弒母傷弟，對臣多有謾罵詆毀……”

姬洪看了姬千月一眼，繼續道，“這孩子出生時，便有高僧看過，說她身上戾氣太重，不如早早放棄以免惹出禍端來，臣做父親的，實在心有不忍，便將這孩子送到了寺廟裏，原以為我佛渡化，能讓這孽障多幾分慈悲心，誰知竟做出這些事來，臣這才忍不住動了手。”

他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一個為不孝女傷透了心的慈父形象頓時躍然其上。

姬千月只想冷笑。

她還沒說話，姬無雙急忙忙地道：“陛下，姐姐她並非有意的，姐姐她，大約只是被什麼邪物附了身，才做出這些糊塗事。臣女實在不忍姐姐多弱至此，才想出替姐出嫁的主意，若是陛下要罰，就罰臣女一人，與父親無關啊。”

兩人一唱一和，滿殿都稱讚兩人的父慈女孝。

而姬千月只覺者噁心。

她輕輕笑了一聲，在安靜的大殿內顯得格外突兀。

晉元帝皺眉：“你為何發笑？”

“陛下，若是有人告訴您，一個罪犯費盡千辛萬苦從大牢逃脫，第二日卻忽然到京兆尹家門口自首，您怎麼想？”

“這人瘋了不成？”

姬千月笑了，綺麗的眉眼一瞬間綻放春華：“那麼父親和妹妹說我，前一日逃婚，第二日卻出現在三皇子的婚禮上，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晉元帝察覺到問題所在了。

如果姬千月果真不願意嫁給三皇子，根本沒必要再回來。

他眸光陡然銳利，如鷹隼一般射向姬洪。他可以容許臣子有自己的小心思，卻無法容忍有人欺騙他，借他的刀殺人。

這讓他想起了那人……

晉元帝斂神，陳聲道：“姬洪，怎麼回事還不如實招來！”

姬洪臉色發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姬無雙知道情況不妙，一狠心，道：“陛下，父親不忍說，我來說。姐姐自歸家后虐殺成性，打殺了不知道多少下人，我們是怕她嫁到三皇子府上，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才將她關在家裏不肯讓她出嫁的！”

峰迴路轉，姬千月沒想到看起來一副蠢相的姬無雙竟然有這等巧言令色的能耐。

只聽她繼續說：“若是陛下不信，可派人去姬府探查，人人都看見她剖開母親肚子，將自己的親弟弟挖出來了。”

話一出，大殿內一陣驚悚的沉默。人們看着姬千月的眼神都變了。

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是個殺人狂魔？！

姬千月不急不忙，解釋道：“臣女母親中毒難產，臣女只是為她助產罷了。”

“荒謬！荒謬！”晉元帝一甩袖子，“哪裏有人助產回剖開人的肚子？！你當真是傻的不成！”

“母親昏迷，若是用尋常的產術，必定一屍兩命，臣女不過是劍走偏鋒，求得母子均安。”

“你騙人！”姬無雙大叫，“你是個妖怪，手一動就能讓人說不出話，還想着殺死我的母親，你就是嗜血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