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忙裏偷閑說閑事
次日清晨,風停雨住,一派凄清蕭瑟的景象,雖無風雨,卻也是陰陰沉沉,令人鬱悶不暢。正當文冬在誦讀蘇軾的“大江東去,浪淘盡……”的時候,小翠悄然而來。披散着長發,滿臉笑意,進門便說:“好大的讀書聲!一大早就只你一個人的聲音。”文冬並不理會,只管自己一氣讀完;小翠也不再說話,立在文冬身旁,微笑着只顧望着。讀罷,文冬笑道:“怎麼樣,有氣勢嗎?”小翠笑着說:“一副‘手舞足蹈’的樣子,氣勢夠足了!”文冬笑道:“‘手舞’是真,‘足蹈’就假了。朗讀就該如我這樣帶着感情色彩去讀才有意味,才能陶冶性情。”小翠笑說:“都傳到我們那邊去了。我剛才來的時候,那個討厭的吳安居然還站在他門口聽呢,見我過來,就又進去了。”文冬笑道:“哦---!是嗎?連那樣一個浮浪的人都愛聽,可見多麼有氣勢。”小翠說道:“別人都說你總喜歡讀出聲音來,弄得大家就像聽廣播似的,不過他們也都愛聽,似乎習以為常了。”
文冬看了看小翠,說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小翠走到鏡前照了照,攏了攏散亂的長發,又挺了挺身子,說道:“老早就醒了,睡又睡不着,起床想看看書,卻又隱約聽到你的聲音,勉強看了一會兒,又看不進去,只好到你這裏來聽個夠!”說罷,回身靠着床沿坐下。文冬笑道:“這麼說,是我的聲音干擾你了?”小翠說:“也不是,不知為什麼,總也沒心思,腦子裏總是想別的。”文冬看着小翠,問道:“想什麼呢?”小翠乜了一眼文冬,笑道:“想什麼,你也要問?不告訴你!”文冬笑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小翠站起身,雙手反身扣着,抿着嘴,笑吟吟地輕晃着身子,緩步走近文冬,然後緊看着文冬,說:“那你猜給我聽。”文冬側臉斜望着小翠,說:“一定在想……”文冬故意停頓,小翠眼睛忽閃了一下,眉毛微揚,緊問道:“想什麼呢?!”文冬說道:“一定在想,‘我家燕子不在身邊多好啊’。”小翠先是一愣,然後回過神似的說道:“看你想到哪裏去了,根本沒有的事。”說罷,笑嘻嘻地扭過身子,亂髮一甩,說:“不跟你說了!”然後揚着頭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出了房門,內心裏卻是嬌情切切-----其實,小翠近段時間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潮在涌動,令她日有所思,夜不能眠。
小翠出去,文冬也沒了讀的興緻了,於是起身漫不經心跟着走了出來。天橋上小翠正遇新蓮,彼此笑着打過招呼,新蓮本就是喜歡笑的人,此時更是笑臉吟吟,正笑着往這邊走着,迎面又見文冬站在房門口正看着,煞時扭頭又去看已經傲然遠去的亂髮飄飄的小翠,回頭便恍然看着文冬神神秘秘地笑。新蓮的笑從來都是和藹可親的,可眼前的這種笑,文冬就是覺得很不自然,雖然也是溫和的,但有一種似乎內心世界被人窺探之後的意味,文冬知道,這是新蓮誤想到那上面去了。換了別人,文冬可能會解釋一番,可不知怎的,在新蓮面前文冬覺得將錯就錯更有趣味,於是文冬也是望着小翠遠去的背影笑而不語。新蓮越發以為一眼看穿,更是笑嘻嘻地迎着文冬走去,到近前時,新蓮笑着說:“文冬真有福氣!”文冬依然是微笑着,笑看一眼新蓮,又把目光移向外面的遠處,神情儼然真有莫大的幸福感。隨後回頭看着新蓮笑道:“果然現在有那種福氣就好了,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新蓮本是向走廊那邊走去的,聽文冬如此說,便回頭笑說:“都已經有福氣了,還說不是時候。文冬真不知足呀。”說完,已是不好意思地笑着往那邊走去。文冬覺得還是不再說下去的好-----有時讓人存點誤會比那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有別趣。文冬心裏暗自高興着,望了一眼走廊那邊的新蓮,微笑着搖了搖頭,便回房了。
天雖陰冷,卻無風雨,文冬覺得這種天氣更顯得清寂肅穆,別有一番趣味。文冬最怕的就是凄風瑟瑟,所幸這種惱人的凄風已不知吹向了何方!(請問親愛的讀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寫法呢?說明了什麼呢?)
時間過得真快,一天緊張的讀書生活又結束了,回到單位的時候,天色尚早,晚飯才剛開始吃。吃罷飯,文冬興緻很高,依每天的規律,在學習之前,總要先娛樂一番。今天且不下棋,而是拿起了口琴站在窗前吹了起來。琴音悠揚,充滿感情,聽起來真有點凄婉綿綿的味道,在這深宅大院內能有這樣的琴音已足可增色了。吹了好大一會兒,正在興頭時,忽然小翠走了進來,臉上掛着的依然是似乎永不消失的醉人的笑靨,只是走來,並不說話,然後是靜聽文冬盡興吹琴。見小翠在身邊,文冬停了下來,說:“怎麼你進來了,我也不知道?”小翠輕輕一笑,說:“你一心在吹琴,哪裏會知道?”又說:“我媽剛才還說你吹的琴還聽得,就是吹來吹去只是那幾個,沒有別的更好聽的。”文冬笑說:“我就只會這些,別的就不會了。你媽怎麼說起這個來了?”小翠說:“我和我媽一起上來的,路上一路聽來,就說了這話。”文冬說:“我剛才就吹了一支曲子,怎麼就說‘只會那幾個’呢?”小翠抿嘴一笑,說:“你不是經常會吹嗎?聽多了不就知道了。我跟我媽說,你只會吹你會唱的,不會唱的就吹不了。我媽聽了就笑了起來。”說完,自己也是笑了起來。文冬笑道:“你媽也上來了?”小翠答道:“不是說一起上來的嗎,去小松房裏整理房間去了。我也要過去看看。”說罷,轉身就出了房。
小翠出去,文冬是坐不住了,於是也跟着出來。跟在小翠身後,那一前一後的感覺還真是美極了!!走進小松房中,曹玲見兩個小人兒一同進來,臉上煞時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慈愛之意,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小翠站在旁邊倒是插不上手,只是和母親說了些閑話;文冬更是說不上什麼討人歡心的話,只是一旁站着。曹玲雖沒說什麼,但內心卻有了一種新的感覺,這種感覺遲早要有的。說了一會兒話,小翠二人又出來了,重又回到文冬房中。天色將晚,不久曹玲也出來了,走到門口並未進門,而是說道:“早點過去讀書,不要耽誤了功課。”小翠答應了一聲,曹玲也就下去了。
文冬笑道:“你媽現在對你看得不緊了。”小翠看着文冬笑道:“你希望要看得緊納!”文冬笑道:“我希望誰也別管我們,那我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在一起了。”小翠高興地說:“想得美!”文冬說:“你知道你媽為什麼會放鬆我們嗎?”小翠想了一下,說:“時間久了不就放鬆了。哪裏會一直這樣管下去。”文冬搖頭說道:“不對!哪有自己的女兒會不管的理?不是不管,而是一方面拿我們沒辦法,無可奈何;另一方面就是你的功課不僅沒下降,反而進步很快,你媽覺得你和我在一起至少功課可以放心。現在唯一不能放心的恐怕就剩一點了……”小翠疑惑地問道:“哪點?”文冬笑着說:“真笨!你每次為什麼要淚眼汪汪呀!”小翠一愣神,恍然嬌嗔道:“你真壞!”說著,就伸手過來直撓文冬的胳肢窩----兩人於是笑個不停。笑完,文冬說:“你該過去複習功課了。”小翠把嘴一噘,說:“現在不是還早嘛,過一會兒再去。”文冬笑着說:“你要是功課退步了,看我不捏你的鼻子。”說著,伸手就要來捏,小翠把身子往後一躲,鼻子一聳,又是一陣銀鈴般歡快的笑聲。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小翠才起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外面已經漆黑,路上已經人稀,記得每天夜幕降臨的時候常常都能聽到遠處的狗叫聲,怎麼今夜聽不到呢?
於是沒過多久,小翠又過來了,進門一副欲笑不笑的樣子。文冬說:“才過去多久,怎麼就來了?”說是這樣說,可心裏巴望着一直能陪在自己身邊才好。小翠這回走來,可沒有靠着書桌站着,而是順勢往睡椅中一躺,微微笑說:“每天都是這樣複習,今天就想偷一會懶。”文冬很有意味地笑說:“待會兒你媽見你不在學習,看你怎麼說。”小翠說:“管她呢!不過我媽好幾天沒上來了。”文冬想了一下,說:“既是這樣,那我們上平頂去走走吧。”小翠說:“上面有風,會冷的。”文冬說:“走吧,走兩圈就不冷了。”說著,伸手拉起小翠,直往樓頂上走去。
夜晚平頂散步,對於文冬小翠來說已是很平常的事,這已成為二人心與心交流的獨特方式。剛一踏上平頂,一股寒風斜面刺來,真好似侵肌透骨般冷,小翠不由自已地直往文冬懷裏鑽,文冬攬住小翠,笑着說:“哪有這麼冷?”小翠嬌聲說道:“怎麼不冷?難道你不會冷嗎?”說完,又拱了拱。文冬說:“你若怕冷,偏就冷;你要說‘來吧,寒風,我正迎着你呢!’你就自然不會冷了。”說罷,二人都笑了。雖然果真有點冷,可文冬覺得熱乎乎的-----但願能永遠這樣走下去才好!小翠則覺着這樣緊靠着文冬心裏踏實,也就顧不上冷不冷、熱不熱的了。兩人相擁着行走在夜色中,整個漆黑的世界裏除了他二人的腳步聲就再也聽不到別的什麼了,聽着自己的足音,文冬忽然輕輕一笑,小翠問道:“笑什麼呢?”文冬說道:“以前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我就喜歡聽你的腳步聲,那聲音輕盈矯健,有音樂般節奏感。每當聽到你的腳步聲的時候,我心裏就有如叮咚的山泉水般清亮甜美的感覺,那時我就會妄想這腳步一直走進我的心窗該有多好啊!沒想到真的如願以償了。聽着眼前你的腳步聲,又想想從前的非份之想,我忍不住就笑出了聲,這真是不可思議啊!”在黑暗中,小翠揚臉一笑,說:“說到以前,我也要說,我剛踏進這大院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那時你一個人在辦公室看報紙,本來我向來怕單獨見生人的,尤其是男生,可那次見了你,不僅不怕,而且還隱隱覺得你在怕我呢!我心裏覺得挺有意思的,便走過去,站在你的身後假意瀏覽牆上的雜誌。”文冬說道:“好傢夥!那天你若不是被你媽叫走,我真的會因受窘於一個女孩子在身旁而先離開。我當時心裏一直在給自己鼓勁,說‘難道我會怕一個女孩子嗎!’其實就是有點怕嘛!”說著,小翠抿嘴直笑。文冬又說:“那時你是怎麼看出我會怕你呢?哦,應該不是‘怕’,而是‘不好意思’。”小翠有點得意地說道:“什麼‘不好意思’,就是怕嘛。我看你的時候,你卻不敢多看我一眼,只一眼就匆匆低下頭,那樣子似乎有點慌亂,當時我就覺得有趣。不知為什麼,從來都不敢正眼看一個男孩子,那天卻實實在在看了你幾眼,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你那男孩見了女孩就低頭的樣子,我至今都會暗暗地回味,真是好笑!”文冬說道:“這就是我倆的緣份,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是誰在牽呢?是老天爺!緣份來了,老天爺就把你從山裏那邊悄悄地送到我身邊,於是你就隨你母親調動工作來到這裏。這一切,其實都是天意的安排。”小翠柔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信!”
高樓上的夜色如天幕籠罩一般,模糊的漆黑里清寂寧靜,若不是陣陣寒風迎面襲來,還以為在遨遊茫茫太空呢。攬着小翠那軟軟的身子漫步,感覺就是好!兩人只顧陶醉在這種鶯燕相諧的情韻中而靜黙了好大一會。忽然一陣寒風襲面而來,文冬不覺深吸了一口,小翠瞟了一眼,輕聲問道:“怎麼啦?”文冬說道:“我在呼吸迎面來的寒氣。”小翠笑道:“別人是避開寒風,你反是迎着寒風呼吸,不會冷嗎?”此時又來了一陣寒風,文冬伸長脖子又是猛吸了一口,說:“多麼清爽的風啊!多吸幾口,可以提神醒腦,振奮精神,我最喜歡這樣了。”話剛說完,又是一陣寒風輕輕吹來,小翠也是提鼻一吸,只輕輕一下,就笑着說:“滿鼻的冰冷,多吸幾下,我都要打噴嚏了!”文冬說道:“怎麼會呢?鼻子覺着冷,其實吸進去並不冷,只有一股涼意直透心神,很是暢快。你不妨再試試?”小翠把身子輕輕一扭,揚臉望着文冬,笑着說:“不吸了,不吸了,我怕冷!”聽到說冷,文冬稍用力攬了攬小翠,心疼地笑說:“你越怕冷,越覺得冷;你若迎風而上,這冷卻反而怕你似的。如在路上遇到了刺骨的寒風,我不像別人那樣勾肩縮背畏寒的樣子,而是昂首迎着寒流,不僅不覺得冷,反而有股子‘長風破浪’的豪氣。”小翠輕輕地笑說:“冷就是冷,不冷就是不冷,有誰會像你這樣?不過,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我就是喜歡你的那股‘長風破浪’的‘傻氣’。”說完,自顧地笑着。文冬也跟着微笑起來,情不自禁摟緊了小翠那煥發著青春氣息的身子-----但願這夜再長才好!小翠卻說:“輕一點!你都把我摟得動不了啦!”文冬說:“你不是說怕冷嗎?我怕你真會冷呢。”小翠聽了,乜了一眼文冬,微微笑了。小翠的笑在這黑夜寒風中顯得更加成熟而凝重、自信而韻味十足。
夜色沉沉,大地寂寂,文冬擁着小翠一圈又一圈地漫步,陣陣寒風已然吹亂了小翠整齊好看的額發和鬢髮。文冬見了,有點心疼地正想說什麼,小翠卻笑道:“我倆的步子總是一律的,就像約好了似的,這種協調一致的腳步聲,很有節奏,真是好聽!我都聽半天了。”文冬說道:“怪不得你時時黙黙的樣子,原來你一門心思在聽腳步聲呀!”小翠格格笑道:“也不是‘一門心思’,我不是在和你說說笑笑嗎?”文冬說道:“不對!你若不這樣,我們該是說得更盡興,笑得更歡了!”小翠無不嬌俏地笑道:“我覺得在這靜靜的夜晚,聽着只有我倆的腳步聲,是這樣的清脆、這樣的步調一致,是多美的事啊!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你的心、我的心相諧相印的結果嗎?我想我已是很滿足、很盡興的了。”文冬笑道:“你的心真細!”小翠微翹着嘴,笑道:“我們女孩子本來就心細嘛!”文冬笑着說:“呵!說你‘俏’,你還真就俏起來了!”小翠聽罷,側臉剛想說什麼,卻忍不住兩人同時哈哈笑起來。笑罷,文冬說道:“這夜真靜呀!我倆的笑聲不知能傳出去多遠?如果下面有人走動,能聽到我們的笑聲嗎?”小翠側耳細聽了聽,說道:“以前你在這裏讀書的時候,我在下面偶爾聽到過你的聲音,不過,你那聲音比較大;而眼下我倆剛才的笑聲沒那麼大,況且又有一陣一陣的風吹過,早把那聲音吹得無影無蹤了,雖是夜晚,下面縱然有人恐怕也是聽不到的。怎麼?你怕有人會聽了我們去嗎?”文冬笑道:“不是。我是說這夜真是太靜了,靜得都好像能聽到茫茫無際的天籟之音了。以往還能聽到些別的聲音,現在卻是除了我倆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了,人說‘高處不勝寒’,現在看來,不僅是寒,而且更是靜了-----寂靜!”小翠笑道:“這麼冷的天,誰還會到外面來呀,那些會叫的、會鬧的早就躲得躲、藏的藏,就只有我倆傻乎乎的不知寒冷!”文冬聽了,笑了笑,剛要說什麼,小翠忽又說道:“聽!下面好像是小松、燕子的聲音。”走到護欄邊仔細聽去,果然是小松兄妹倆互相追逐的笑語聲,好像小松在說‘追上你,叫你好看’的話,小燕哪裏管這些,只顧自己笑個不停往這邊跑。真不知兄妹倆在鬧什麼!
二人相視一笑,小翠說道:“燕子哪裏會怕小松,每次總是燕子沾點便宜,小松只有讓的份;若是燕子受了委屈,要麼就會幾天不理小松,要麼就告到我媽那裏,我媽就會訓斥他。”文冬說道:“難怪前些時候看小燕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小松欺負她了?”小翠想了想,說道:“你是說上個星期的時候嗎?那次是她考試成績不理想,我媽罵了她。前幾天就是小松為了點小事說了她,語氣可能重了點,兩人因此鬧了一天的彆扭,連我她也不怎麼理。”文冬笑道:“那最後又是怎樣好了的?”小翠笑道:“什麼‘又是怎樣好了的’?姊妹間不就是鬧了好、好了又鬧嗎?不用怎樣,第二天就好了。”文冬笑道:“看來有姊有妹樂趣多啊!像我家,只有兄弟幾個,生活中比不了你家有說有笑的,而且兄弟不比姊妹,親情上要疏些。”小翠聽了,一個勁地笑道:“誰叫你家只有兄弟,沒有姐姐妹妹呀!”文冬也只是跟着笑,羨慕之情不言自溢。
夜色漸濃,陣陣寒風一波一波徐徐吹來,小翠輕輕靠了靠,一隻手更緊地抱着文冬的腰,文冬溫存地說道:“冷了吧?”小翠微揚起臉笑道:“只要能陪着你,冷點,我也願意!”(多麼令人動情的一句話呀!)文冬卻說:“你願意,我可不願意!”小翠“嗯---”了一聲,歪着頭笑問:“你不願意什麼呢?”文冬說:“我不願意你跟着我忍凍受寒。走,我們下去吧。”說完,擁着小翠就往樓梯口走去。小翠的心裏卻是熱乎乎的,想要說什麼,卻又似哽在喉嚨說不出,只好眼角處多瞟了幾眼他。剛要下樓,忽然天橋上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小翠說道:“是小松、小燕過來了。”文冬笑道:“一定在找你這個姐姐。”小翠笑着說:“要是沒找着,燕子又會去告訴我媽。”說著,二人黑暗中相視一笑,便匆匆下樓。
剛一下來,就遇見小燕正從小松房間那邊走來。忽見了小翠二人,那還未脫稚嫩的臉上滿帶狐疑地說道:“我走來走去找你,都沒找到,你們這是從哪裏出來?”小翠笑道:“你找我做什麼?”小燕說道:“媽叫你下去,有話要跟你說。”小翠說道:“奇怪!有話吃飯時不說,現在能有什麼話說?”小燕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媽叫你下去。”說完,就自顧朝那邊走了。小翠衝著文冬輕輕一笑,說:“不知我媽又要說些什麼,下去看看。”說罷,對着文冬扮了個聳鼻的怪臉,就匆匆從這邊下樓去了。看着小翠匆匆下去,文冬心裏倒有點七上八下的味道,不知她媽又要對她說些什麼?是好呢,還是壞?好是不可能;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聽着小翠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文冬只好帶着這種不安的心理回到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