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05
晴天霹靂當頭炸,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崔浩兩隻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他被這突然的消息給轟了個五雷轟頂,哪怕是再精於算計也失了冷靜,連疼痛都顧不上,駭然失色地瞪着陳青,不明白陳青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渠道,竟然對他見不得人的過去一清二楚。
四面八方扎過來的視線彷彿把他整個人從裏到外看了個清楚,崔浩只感覺自己見不得人的一面都暴露在了眾人眼皮子底下,平日裏引以為傲的精明頭腦在此時此刻竟然一片空白,崔浩下意識看向崔母。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旦遇到自己處理不了的問題,只要他開了口,哪怕問題再大,崔母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他擦屁股,渣男往往都是家裏慣出來的,這就是俗話說買豬要看圈的道理。
可崔母此時哪裏還有心思注意他的臉色,陳青這番話讓她恐懼到了骨子裏,自家的財政收入到底如何,她怎麼可能不知曉,她就算再疼兒子也知道什麼才是輕重緩急,兒子的名聲沒了事小,城市這麼大,總能找到合適的姑娘,可自家男人的這些事兒要是被上頭知道了,她們家就全完了。
“胡說八道!”崔母慘白着一張臉看向咖啡館裏的其他人,妄圖解釋,面部的肌肉因為緊張而不自覺抽搐着,上下牙齒不受控制地碰撞,聲音也抖得不像話,“我們家那口子在崗位上兢兢業業打拚了幾十年,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年年都被評選先進,你們可千萬別信了這個小賤人吶!“
崔母心急如焚,痛哭流涕,一盆盆髒水死勁兒往陳青頭上潑,妄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陳青身上:
“你看不上我家兒子,直接言明便是,大家好聚好散,怎麼能直接往人身上潑熱咖啡呢?我當娘的維護兒子,說話是不好聽了些,可小姑娘你怎麼還要故意用那樣的話來污衊我家的清白呢?我就問你,你做這樣的事兒,難道不怕以後遭了報應嗎?”
若陳青只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丫頭,面對崔母這樣臭不要臉又擅長倒打一耙的可能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可陳青她是誰,崔母越是胡攪蠻纏,她就越覺得崔母欠教訓,原本還準備等一陣子再對付崔家,索性直接在這裏動手了。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放下手機,崔浩見了也沒有多想,只以為她只是掃碼付款之後順手拿在了手裏,卻沒料到陳青早就在開啟了錄音功能,她和崔母的一番高手過招被記錄了個清清楚楚;
尤其因為她距離手機設備更近,聲音錄製的更加清晰,陳青的普通話又特別字正腔圓,但凡是耳朵沒聾的都能把崔浩做過的噁心事兒聽個清楚,把崔父的兩套全款河景別墅位置也聽個清楚,崔母往她頭上潑髒水的當兒,陳青已經找出了省紀檢委舉報郵箱,直接將備份的音頻發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抬頭看崔母,就見崔母滿臉的悲傷憤慨,彷彿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侮辱一般,遠遠站在崔母身後的江母一個勁兒朝她使眼色,讓她和崔母低頭認錯,陳青嘖嘖。
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怎麼就能對自己這麼自信,覺得她要江婉死江婉不敢活?她可沒有興趣給渣男當保姆,更沒有興趣收拾別人不要的垃圾,當個聖母普度眾生,渣男和垃圾就留給把他們當寶的親娘和江母這種腦子有屎的女人就好。
陳青的脊背挺得筆直,神色絲毫不見慌張,淡定地闡述事實:
“哦,我這人呢,最受不了的就是委屈,既然你說我是污衊機關人員,污衊你兒子,那我就直接和紀檢委舉報了。”
崔母的腦子裏嗡的一聲:“什麼?!你竟然和紀檢委舉報了?!”
“你怎麼能這麼狠?”她恨不得活剮了陳青。
“這有什麼,既然你們家清清白白和一朵白蓮花似的,怎麼會怕紀檢委嘛,是不是?”陳青才不怕崔母的眼神兒,甚至還挺盼望崔母受不住這個氣,準備對自己動手,她連崔浩都不怕,崔母就更是只有挨打的份兒。
聽了陳青火上澆油的解釋,再對上陳青那挑釁的眼神,崔母更是火冒三丈,再也憋不住心裏的火,身形一動,就準備衝過去扇陳青兩耳光,可她實在太氣,才剛剛邁出去幾步,整個人便頓住了,陳青正疑惑呢,便看到崔母軟綿綿歪坐在座椅上。
竟是差點氣暈了。
就這點兒氣量還好意思蹦出來。
再看崔浩,表現還不如崔母呢,崔母好歹還敢站出來和她對線,崔浩一個大男人,只敢躲在崔母身後,用恨不得生吃活剮她的眼神恨恨盯着她瞧,卻連半句話都不敢說,陳青不咸不淡瞥他一眼,淡定地起身告辭,順便給江母和那遠房姨媽挖坑。
“媽,你和姨媽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我就先回家了,媽,你和姨媽好好說,別吵,我相信姨媽不是故意要把我往火坑裏推的。”
遠房姨媽:……
不是。
她真不知道崔浩家原來這麼多的事兒,要是早知道崔浩這公務員是假的,家裏屁事兒還多,她怎麼也不會介紹給自家親戚的。
陳青知道她這會兒是真的不知道,卻也沒有放過她的想法。
劇情里,江婉和崔浩剛談戀愛時候,這位介紹人是真的不清楚崔浩家的破事兒;可崔母是個事兒逼,總覺得江婉配不上崔浩,搶走了她兒子的愛,屢次三番找介紹人訴說自己的不滿,聽得多了,這位姨媽心裏面也犯嘀咕,覺得崔家好像事兒有點多,便略微上了點心好好打聽了一下,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崔家是這麼一戶事兒逼的人家,也知道了崔浩原來只是個事業單位臨時工,距離正式工,還有那麼一段兒不小的距離。
但凡她知道真相之後給江婉稍微提點幾句,陳青都不會給她挖這麼個坑,可這遠房姨媽不知是怕江母怪罪還是怎麼,從頭到尾連半個屁都沒有向江婉透露,陳青順手挖個坑挖的毫無心理負擔。
走出咖啡館大門,身邊沒有了噁心人的蒼蠅嘰嘰歪歪,空氣都變清新了,陳青叫了一輛出租車搶在江母前面回到了屋子,翻出江婉大學時的行李箱,挑挑揀揀裝滿了生活用品,購買了半小時之後前往其他城市的高鐵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她對這座三線小城市毫無半分好感,重男輕女的土壤造就出了這片土地上重男輕女的人,整個城市的風氣就是扭曲和畸形的,充滿了土氣落後和愚昧,陳青可以自信地篤定,這座城市的中年女人們以一己之力承擔起了全國娘道電視劇的收視率重任。
陳青更願意在開放包容的一線大城市開啟她的新生活。
賺錢,買下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存錢養老,優雅老去。
至於戀愛、結婚、生孩子?
抱歉,哪怕是再來幾輩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就是要獨自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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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躺在病床上,打從生下來從來沒有哪天和今天這樣茫然無助又充滿憋屈的怒火。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僅僅是一場相親,一個晚上而已,她的世界竟然就此天翻地覆。
懂事聽話的女兒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豎起了渾身的尖刺,毫不留情地往她這個母親的心裏捅刀,當眾讓相親對象下不來檯面,還把對方的母親氣的差點兒暈倒,一片雞飛狗跳。
光是想想江婉離開之後崔母對自己的謾罵和指責,江母便又氣又委屈,她年齡也不小了,竟然還被人指着鼻子罵,罵她教出來一個好閨女,想要把男人踩在腳底下讓男人給她舔腚,哪怕她低三下四和她解釋,說她也不知道江婉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也沒用,崔母是越來越激動,懟不過陳青而無處發泄的怒火全部調轉了方向,對着江母全力輸出,江母一開始還默默忍着,隨着崔母越來越過分,江母心裏也漸漸起了幾分真火。
自家女兒是過分了些,可難道他們崔家就毫無任何過錯?先不說他們家到底貪污還是沒有貪污,就他們家那些事兒,要是在今天見面之前讓她知道了,她才不會同意今天的見面呢,她想給女兒找獨生子就是因為獨生子事兒少,能讓自家女兒少操心,可崔浩這獨生子還不如那些非獨生呢。
崔母因為自己好歹算是個官夫人的原因,平日裏對外人挺霸道,說一不二的;江母因為女兒聽話,也養成了霸道的習慣;兩個骨子裏霸道的人都氣了真火,事態便一發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一片混亂中到底是誰先動的手,眨眼間功夫,兩個人便打成了一團,你抓我頭髮,我划你臉,尖利的叫罵響徹咖啡館,最終還是江母因為身高原因佔了上風,按着崔母打,眼見自己老娘挨打,六神無主的崔浩一着急,猛地將江母推倒在地。
當時就響起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骨頭碎裂聲。
江母嚎啕大哭,滿地打滾,咖啡館員工趕緊撥打了醫院和報警電話,十分鐘不到,劇情里的兩位親家分別坐在了醫院和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