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世界03
陳青沒有特殊能力,聽不到江母的心聲,可江母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大概能夠猜到,卻懶得和江母細說。
江母這種女人着實可恨又可悲,明明身為女人,卻千方百計想方設法貶低同性,彷彿廁所里的蛆一樣用自己污穢的想法看待身邊打拚的女人;
穿的靚麗時尚就貶低編排人家是狐狸精,整天想着勾引男人;努力打拚事業上升就妄自猜測人家是爬了領導的床;開着豪車出手闊綽就紅着眼罵人家是二奶小三兒,彷彿全天下就她媽自己是純潔無瑕的白蓮花。
而這樣對同性鋒芒畢露的女人在男人們面前又都是另外一幅面孔,無論這男人條件再差,她們那雙發現美的眼睛也能和照明燈一樣找到閃光點,長得邋遢蓬頭垢面就說也許人家有上進心;一事無成社會渣滓就猜測人家疼家裏人;哪怕是□□犯科無惡不作的殺人犯,就因為□□那二兩肉,她們也跪舔的心甘情願。
站在同性的角度來看,這種女人着實可恨,可她們出現的原因又很是可悲,縱觀上下五千年歷史,女人都是被壓迫被犧牲的目標,從她們出生那一天,社會和家庭便無時無刻不在像她們傳達女子不如男,好女人就要為男人犧牲的信息,洗腦深入骨髓,將她們變成了心甘情願為男人着想,替男人考慮的‘好女人’,變成了迫害同性利刃。
她們的三觀已經養成,並且因為長久的洗腦,堅如磐石不可動搖,絕不會因為不痛不癢的三言兩語而發生改變,陳青懶得在她們身上浪費口舌。
因此,哪怕江母哭的悲悲切切,肝腸寸斷,她也沒有開口安撫,任憑江母一人對着空氣表演,江母哭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想像中的道歉安撫,又還惦記今天的見面,便自己止住了眼淚,瞪了陳青一眼,用紙巾擦乾淚水,狠狠一腳踩下油門。
儘管止住了淚水,江母內心仍然是不平靜的,她自認為自己為了女兒的幸福費心良多,陳青如此不知感恩,實在是讓她傷心難過,江婉是個非常聽話的孩子,養成了江母在孩子面前說一不二的性子,哪怕陳青已經懟了她好幾次,即將踏入約定的咖啡館之前,江母仍然忍不住開了口。
“崔浩是個好資源,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現,有的男人比較委婉容易害羞,不太會講話,你當女孩子的一定要記得體貼,主動給人家想話題,別讓人家太尷尬;有的男人喜歡說話,你就聽着捧着,別冷落了人家。”
她想方設法替崔浩這個還沒有見過面的男人體貼:“還有,別點那些華而不實的飲料,人家問你什麼愛好的時候你就說喜歡做飯,做家務,陪老人聊天;要是他邀請你在外面過夜,都快三十的老姑娘了,一咬牙也就過去了。”
着實把陳青給噁心的不輕,自己想當傻逼,還想洗腦別人當傻逼,半點沒給江母臉面:”你和爸當初結婚難道是看中了爸不會講話又廢物,需要你上趕着體貼□□送溫暖?“
這話可真真是難聽的很,江母只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打人,卻又顧忌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怕被熟人看見沒了面子,更怕嚇跑了裏面那個‘金龜婿’,哪怕眼睛都已經熬紅了,最終也還是忍了下來,從牙根里擠出來一句“回家再收拾你”。
陳青挑眉,還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江母氣急,只感覺女兒今天着實有病,怕自己再和江婉說話忍不住破了功,索性上前幾步走在了陳青面前,一副不準備再和陳青交流的樣子。
終於沒了江母這個嗡嗡唧唧噁心人的蒼蠅,陳青的世界獲得了短暫的清靜。
片刻之後,陳青一方和崔浩一方碰面。
崔浩在見到陳青的一瞬間,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焦慮與不自信,眉頭也不自覺顰起兩分。
顯然是陳青的外錶帶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陳青注意到了這點,嘴角泛上一絲冷笑。
江婉缺乏與人相處的經驗,看不破崔浩的套路,陳青不一樣,融合江婉記憶又知曉劇情的她輕易便能看穿崔浩的套路,先是用溫柔體貼甜言蜜語編造名為愛的陷阱,等江婉深陷於此,再一步一步將江婉改造成他想要的樣子。
標準的PUA套路之一。
性格溫婉體貼的小家碧玉是最好的目標人群。
而她如今的裝扮無一不透露着自信精幹,加上她混跡社會多年所擁有的氣場,都讓崔浩感到棘手不已。
多年不見的遠房姨媽趕緊招呼江母坐下,先點了幾杯咖啡,對兩位母親介紹起兩位年輕人:“這是崔浩,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江婉。”
崔浩的母親臉上露出標準的營業笑容:“哎呀,這孩子長得真俊。”
“嗨,俊啥啊,哪有你們家孩子長得好,聽說還在單位里工作,比我們家婉婉強多了。”江母臉上露出如出一轍的營業笑容。
她這人就是這樣,總是無意中貶低自己的女兒,哪怕面對的只是一個不知這輩子還能否再見面的陌生男人。
服務員將咖啡端上,陳青在裏面加入適量糖和奶,細細品着。
她懟了江母幾次,早上又沒有喝水,這會兒口舌也是乾燥的很,懶得再開口懟人,淡定的看着這對母親互相吹捧。
“好什麼啊,鐵路上可不是啥輕鬆活計,事兒多活兒少,整天開會,說是上兩天休息兩天,休息時候一回家就睡覺,睡醒了就出去開會應酬,連個陪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還是女孩兒好,貼心,是媽媽的小棉襖。”崔母看似低調的甩出了高調的炫耀。
江母立刻懂事地送上吹捧,同時再打壓一把自家女兒。
“嗨!男孩子,有上進心知道往上爬是好事兒!我們家這孩子就不行了,獨生女兒,被我們慣壞了,大學畢業以後不去考公務員,整天就喜歡趴在電腦上瞎鼓搗,也不怕把眼睛用壞了,我說她兩句吧,她還不聽,說是在網上賺錢,真不知道到底在鼓搗什麼,不過還好,這孩子心細,打掃衛生做飯都挺像樣,要不然,我早就把她趕出去了。”
她這是在和崔母講明,江婉會做飯洗衣打掃衛生,雖然沒有正經工作,可是能通過網絡賺錢,就算以後懷孕生孩子了也不會對家庭毫無貢獻,崔母卻還是不怎麼滿意。
她男人便是地方機關里一個不大不小的領導,兒子也在機關單位里工作,在崔母想來,自己的兒媳婦應該是一個同樣在機關單位里的姑娘,最好是丈夫上司家的女兒,江婉實在不符合她的理想標準。
可崔浩卻滿意的很。
和眼睛裏進了硫酸被十八層濾鏡糊了眼的崔母不同,崔浩看的比崔母清楚太多,也許是渣男都天生會算計,也許是在單位混跡多年變得滑頭,崔浩很滿意江婉的條件。
崔浩眼光挺高。
光是單純的好看不行,還得有學歷,工作好,讓他能帶出去和同事朋友炫耀,有面子;還得會做家務會做飯,他要找的是伺候自己的老婆,可不是要給自己找個爺;最好是獨生女,他可不想找家裏有兄弟的女人,他們這裏默認財產都是給兒子的,有兄弟的女人一分家產都沒有不說,弄不好還要他時不時補貼大小舅子;性格還得溫婉,不能整天想着攀比物質,還得給他生兒子,他們崔家可不能在他這裏斷了根兒。
除了最後一條暫時還不確定,其他條件都很符合他的標準。
大學生,智商高,以後能教育好孩子;工作清閑,一個網絡在家裏就能幹,肯定有時間伺候老人做飯做家務;獨生女,少說以後也能擁有一套房子,穩賺不賠。
這些條件在江母崔母眼中都算不上什麼,可她們兩個也不仔細想想,她們這裏可是深受孔孟文化影響的地兒,重男輕女稀鬆平常,單是一個獨生女就能甩開半數以上的女孩,再加個正兒八經的一本大學畢業生,年齡又沒有超過編製上限,若她真心實意想要報考,編製與否也只是時間問題。
江母崔母深受舊思想困頓,想不到這些,可崔浩能想到,陳青也能想到,崔浩自以為自己眼底的算計天衣無縫,然而陳青見過的男男女女比崔浩要多的多,崔浩心底的滿意,計算,在陳青眼前一覽無遺。
陳青心底冷笑。
渣男們總是說女人現實,只愛高富帥,看不上他們這些平凡男人樸實無華卻熠熠生輝的高尚靈魂;可往往他們才是最算計的,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大城市裏的獨生女,盯着理應不屬於他們的財產,多少渣男要求女性在戀愛婚姻的經濟付出中完全平等,卻不允許孩子姓氏平等;
渣男們總說女人愛慕帥哥的□□,然而又有幾個女人以出軌睡過多少個站街男為豪?
歸根究底,只是雙標而已,懦弱貧窮又醜陋無能,無法競爭過同性的對手,不敢對他們表達不滿,便對他們認為可以隨意欺負的女性重拳出擊。
咖啡見了底,陳青也不準備再看着崔浩犯噁心,優雅地放下咖啡杯,打斷了江母崔母的商業互吹。
“既然是相親,我想,有些問題我們應該先弄清楚,省的以後因為這些事情分手,浪費雙方時間。”陳青看向崔浩,目光中帶着一股無形的壓力,“我不嫁家裏事兒多的,比方說……”
她微微一笑。
“父母那輩兒兄弟姐妹不是一個爹娘的;打腫臉充胖子明明不是正經帶編製機關單位工作人員卻故意不說清楚讓人家誤會的;父母那輩兒是家裏最小,上面有一群姐姐整天參與別人家庭的;家裏親戚都迷信又事兒逼的;信教的;認為多子多福,一定要生兩個三個的。”
“凡是以上這些條件有一條符合,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真該感謝垃圾系統,讓她對崔浩家那些噁心事兒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