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張滄
沙荒城城主府來了一個人，名張滄，是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
因為存在歲月太久，世人不知他當年是如何烈日當空，又因其愈發少在世間走動，世人又不知他的強大，如今，世人對他的事迹當然知道得不多，但有一點世人還是知道的，他是魂廷三朝魂帝之師。只此一點，無需多言，即使是三歲兒童聽了，也會明白李滄這人在道魂天下的地位。
而這一個人，現在來到了沙荒城主府，站在了區區冥魂境的沙荒城主宇文物面前。
張滄與沙荒城城主，這兩者之間的差距一如普照天下的烈陽與渺小的螻蟻，不可同日而語，如若兩者相見，於世人的想像中，定是一方高高在上，而另一方則是卑躬屈膝。
是時，春風徐徐，十里雲清，雲空下有一亭，亭下一魁梧壯漢與一老翁相對而坐，相談而笑風聲。
遠看，是一有身份之人和一德高望重的老者輕聲交談畫面而已。
近聽，老翁語氣親切，一言一行完全不給人生疏感。
“張老，您慢走！”
一席對話，終是說完，宇文物笑容滿面恭送張滄。
張滄點點頭，扶手於杖，慢吞吞的離去。
“父親，這人真是傳說中的三朝帝師！”
宇拓開口，對於這一位僅僅看了自己一眼便出口直言自己非“心儀之才”的老翁，已坐實了天驕之名的是有點不忿的。
“帝師之身，非我等俗人可以揣測，不可亂言！”
宇文物搖搖頭，對於這位不問大事，也不問魂武，卻只問自己生平家常的大人，他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到一點頭緒和脈絡。
宇文物有一種感覺，張滄的身即便在他身前，而其表現也是平易近人毫無上位者的作態，但他與張滄的距離，從來不曾有過近在咫尺，從來都是天上地下。
“是，父親！”
受到父親的教訓，宇拓點頭稱是，只是他眼眸中的晦暗，卻也暴露出了他心思的一點小變化。
“根據張滄大人所說，魂庭允許廣泛流傳的彼岸法僅僅是相當於神魂之下的功法，且最頂級的聖魂級功法世間僅有兩三部，至於傳說中的真魂級的彼岸功法，連魂庭都沒有，你要修彼岸功法么？”
宇文物見宇拓口上應承，心中卻不定，他沒說什麼。反而是提到張滄與他所說的“小事”，語重心長的和宇拓說道。
“父親是不想我修彼岸功法的吧？”宇拓猜出了父親的心思，然後嘿嘿一笑，有理有據的再說道:“其實，孩兒從未有修彼岸功法打算，我知魂道體系底蘊深厚，而彼岸功法卻缺乏經驗，前途未定，不值得冒險。”
“好，拓兒有遠見！”
聽言，宇文物大聲稱好，在眾人被彼岸法的風靡晃花了眼時，他兒竟有如此見地，他很欣慰。
其實，他一個小小沙荒城主也是不知彼岸法到底是好是壞，但是他不會認為，自己耳濡目染幾十年，在這片大地上存在了十萬百萬年的魂道體系會不如一個從虛空中莫名傳入的彼岸功法修鍊體系。
……
正當宇家父子二人暢聊人生之際，沙荒城中，林念與張滄二人不期而遇。
“張老頭，你好啊！”
兩人的相遇，是在沙荒城的最西街，面對面的，避不開。
既然無法迴避，林念便選擇了坦然自若，他搶先出聲，先發制人。
“哦，是念娃娃啊，我可聽說了，你渡劫不順陷入了沉睡，那時可愁壞了陳小子，那倔強的小子都求到了魂庭，可惜啊……沒想到，你這一醒來，就幹了一件大事，想來陳小子又是氣得不輕，有趣！”
張滄笑眯眯的，恰似一名和藹可親的老爺爺，只是他說的這話，卻是讓林念臉皮一僵，畢竟，對於張滄口中的“陳小子”，諦天聖地的陳夫子，待林念如師如父的諦天大長老，林念還是有點愧疚的。
“話說，張老頭你不去管天下大事，來這窮鄉僻壤幹什麼？”
有些話題，不宜深談，心裏明白就好，所以林念選擇忽視。於是他話題一轉，向張滄問了個常規問題。
“來實地考察一下第一批彼岸學院的發展前後。”
張滄抬眸看了一眼，卻沒有點破林念的小心思，更是如說家常一樣，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給暴露了出來。
“這裏是第一個？這麼巧！”
他林念不修主流魂道更不修彼岸法，為此自廢修為，意外來到了沙荒，而好巧不巧，世間第一間彼岸學院，就開在了這荒涼窮困的沙荒，是真的巧。
“是第一批，這一批一共開了二十間，都在荒涼且武力低下的城池，便於控制。”
對於林念的詫異，張滄不在意，他只是開口，一字一句的把事實說清楚了，於是，林念懂了，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細細去想，林念又發現，張滄這如人飲水的話，其實是大絕情，便於控制，怎麼控制，可言論動之亦可廢之更可殺之。
“既然來考察，那您老人家是打算在這待上那麼十天半個月吧。”
林念瞅了瞅張滄，他其實也想知道這個魂庭的大人物，到底是什麼心思。其實說他只是來考察考察，林念是信，但他總覺得這個躲在魂庭後面的老人，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然會石破天驚。
“不止！”張滄搖頭否認，換了口氣，繼續道:“少則半年，多則一兩年！”
聽言，林念也甚是無語，你一堂堂帝師，貓在這麼一個荒涼地一兩年光陰，這合適嗎？這對魂庭而言，是多麼大的損失，您老心裏可有點數？
“一兩年，太久了吧？”
一個執掌天下的老人，時間可寶貴了，林念替他心痛。
“我活了千萬載，一年半載，只是一個瞌睡的時間，不久。在魂庭里我現在就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老頭，在這裏，或許我能看出點東西來，這時間用的，也就值了。”
張滄並沒有自己時間貴重萬均的自覺。他活得夠長，用掉的時間很多，且別看他老朽的模樣，他剩餘的時間也還有很多，所以於他而言，一兩個春夏秋冬還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