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真如幻

當你知道你是你，但你又不是你時，最是心酸，最是無奈。

也許只是一念之間，但時間的光輪已經在林念身上轉了十六圈。

“天冷了！”

清晨，一處空曠的煉武廣場上，平躺着的林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地上站了起來，喃喃道。

林念此時衣着破爛，一陣風吹過，待在這有些清冷的空氣里的他，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

起身，林念靜默的望着天空，默默不語。林念，他現在只是一個平凡的少年，甚至於是個廢物。

入劫之前，他以十六歲之齡欲踏天問鼎神魂。而當下十六歲的他，是個不能修鍊的廢物。

而現實是，把修鍊天賦去掉，他真的是一個凡人。

“林念哥，你醒了。”

一雙明眸，忽閃忽閃，一隻白皙的手兒，突兀的出現，在林念面前，晃啊晃。

青衣白裳，少女水靈秀氣，若人間的精靈。繞是時常與葉輕嫵相見的林念，亦是眼神微動，不得不承認這小妮子的美貌動人。不敢相信，若干年之後，當她長大成人，會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小嫵，你怎麼又來了。”

望着面前明眸皓齒，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林念苦澀的道。林念兩世為人，雖都是青澀的年齡，可惜，這世間當是有相似的花兒，在以前，那個世間僅有的葉輕嫵，是他師姐，而現在，他身前的這個葉輕嫵，則是他眼前的這個小丫頭。

這一度讓林念懷疑墜入了一段幻境，只是，當幻境如真，誰又辨得清真假？

“林念哥哥，小嫵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難道，不行么？你以前可是和小嫵說過，要讓小嫵笑一輩子的呢！”葉輕嫵微笑着柔聲道，略顯稚嫩的嗓音，卻是暖人心肺。

“傻小嫵，男人的話你也信。你娘難倒沒有告訴你，男人的話，是這個世人最不值得信任的東西么？”林念自嘲的一笑，寵溺的看着葉輕嫵，意興闌珊的道。

面對林念的頹廢，葉輕嫵纖細的眉毛微微皺了皺，裝作惡狠狠的道：“哼嗯，我娘說了，女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若是男人不守承諾……”話到此處，微頓了頓，少女白皙的俏臉，頭一次露出淡淡的緋紅：“小嫵娘還說了，那麼就打斷他的腿，一輩子養着他……”

這誰頂得住。

聽言，林念背後沾濕了一片，他是知道，小嫵的娘很強悍。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強悍到這般地步。小嫵一個那麼溫柔的小妮子，竟也有了如此可怕的想法，實在令人不安。

“噗呲，小嫵逗你呢，林念哥，小嫵怎麼捨得。”捧着可愛的小臉，見林念似心驚肉跳的樣子，葉輕嫵不由得，露出了笑顏。

齒如貝，冰肌玉膚，楚楚動人。凝眸一笑，若天上仙，震撼了整個凡間。

“小嫵……你真美！”

一聲呢喃，數縷相思，人不風流枉少年，美人在前，沒有理由不心動。

“嗯……啊！”

聽着林念溫柔的聲音，小嫵兒明眸閃啊閃，十分狐疑。小嫵，已經很久沒聽見林念這麼溫柔的聲音了……

“喲嚯，小畜生，你醒了啊。”

正在這時，有聲，使人感到憤怒而又厭煩，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林念與葉輕嫵的交談。

林念回眸望去，迎面走了一群年齡與林念相仿的，十五六歲的少年。

“哇——哇——”

是時，粗劣的嘶啞聲，使人感到又凄涼又不喜，不詳的烏鴉，從枯萎凋零的樹叉間驚起，飛向了西邊。

“呀，林大公子，您老人家怎麼在這裏睡覺，嘖嘖，地上涼，小心感冒啊！”

“正是，正是，莽王府的下人是怎麼辦事的，竟然讓身軀孱弱的林大公子露宿煉武場，真是罪該萬死。”

“哦，我想起來了，林府似乎在一年前被抄了家，我們的林大公子現在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已經無家可歸了，那還有什麼下人服侍。”

“哦，難怪……聽說他父親叛國，若不是皇上念在舊的份上，給林家留了個后，怕是我們林大公子也是人頭不保啊！”

“可惜，可惜，我們林大公子是不能修鍊的，只是仗着莽王府少主的身份才得以威風八面，可惜啊可惜，莽王咋就叛逆了呢？”

迎面而來的數位少年，不屑的嘲笑着諷刺着，他們的話語，宛若一根根幽冥毒針，只可惜林念也算是從地獄走了一遭的男人，且這十五年傲氣收斂了不少，因此，也不太在意這個也算是事情的中傷話語。

“住口，你們不許這麼說林念哥哥，我相信他，他不會叛國……”葉輕嫵稚嫩臉龐含着怒意，煞氣泠然，繼續道：“若是你們再說，小嫵我，一定會出手，打得你們滾回去。”

這一刻的葉輕嫵，平添一股英姿颯爽之氣，霸氣側漏。讓一邊默默無言的林念見了，也是有點發愣。

“小嫵，不要理這些刻薄之人。想當年，他們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卑賤的不如一天狗。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他們只是想要討回去吧。”林念緩緩抬頭，露出灰土染髒了的臉龐，漆黑的眸子木然的在眼前那些嘲諷的同齡人掃過，嘴角撇了撇，帶着不屑以及一絲貌似與生俱來一般的傲然。林念代入“叛國蟒王”之子這個身份，還是蠻深的。

“嗯嗯。”

葉輕嫵聽言，用力的點了點頭，美麗的俏臉上，露出了清雅的笑容。對於林念的話，這小妮子，多是無條件的信任。

“輕嫵妹妹，林念是罪人，是叛國賊之子，你不可與他在一起。”

“是啊，院長會不高興的。”

“而且，會影響我們星泉學院的名聲……”

那幾個與林念同齡的少年，對於星泉學院的小公主葉輕嫵，亦是喜歡的，見她對林念處處維護，也是顧不得再嘲諷林念，而是自以為好心好意的勸說道。

“哼，這裏沒有你們說話的份，你們給我閉嘴。”俏臉一沉，葉輕嫵怒喝道。

從來都是被星泉學院捧在手心裏的小嫵生氣了。平時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嫵，生氣之時，竟是有着莫大的威嚴。

“輕嫵，我們……”

“滾！”

吞吐難言，其中一個少年，想要，卻是被葉輕嫵輕輕吐出的一個“滾”字，給弄得驚慌失措。

最後，在葉輕嫵凌厲的眸光注視下，竟然悻悻的離開了。

“林念哥，小嫵……小嫵平時很溫柔的，只是他們欺人太甚了！”回眸，瞧見林念眼神頗為怪異的注視着自己，葉輕嫵小聲的辯解道。

“哈哈，我家小嫵真的長大了。”見葉輕嫵如此，林念頗為感慨的笑道，笑中，又帶着苦澀，而低聲喃喃：“我，也該……”

是啊，林念也是該離開了，離開葉輕嫵這個小妮子，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畢竟，他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

即便他不是重生者，只是個叛國賊之子，賴着不走，也會耽誤了活潑可愛的葉輕嫵的一生，那也是罪過。

……

斜月盈盈，漫天繁星。

古樹之顛，林念斜靠在枝幹之上，嘴中含着一片樹葉，微微嚼動，任由那淡淡的苦澀在嘴中瀰漫開來……

抬起有些白皙的手掌，劃開繁密的枝叉，眸光透過樹葉縫隙，遙望着天空上那輪虧缺的彎月。

“唉……”想起今日晨曦發生的事，憶起葉輕嫵那小妮子的身姿，林念輕嘆了一口氣，懶懶的放下手掌，枕着腦袋，任星月遮去，眸光沾染上了一層暗淡的光。

“十五年了呢……”

低低的自喃聲，忽然毫無緣由的從少年嘴中輕吐了出來。

從諦天少主到不能修鍊的莽王府少主，再到莽王叛國，十五年間林念活得無比真實。而隨着時間的流逝，林念以前的記憶在逐漸淡化，於是，漸漸地，林念已經有點懷疑是自己重活了一世，還是他的上一世只是一場幻夢。還好，他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與和他自己強調，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靈魂，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如果是真，我林念是來自於十萬年之後，而現在，我生活在十萬年前的上古之中。”

隨着時光的流逝，對自身所處的時空，林念也是有了些模糊的了解…——他身處於一片名為幻魂大陸的磅礴大陸上，而這片大陸與他前世所處的道魂大陸基本一般無二。古史又有記載，道魂大幻，在彷彿被抹掉的那個時代之前，便是名為幻魂大陸。因此，林念斷定，他回到了從前。

關於幻魂大陸，林念又知道了一些他上一世不知道的關於大陸起源、關於修鍊體系的傳說。

相傳，這片大陸，是被後世稱為起源先祖的炎華，逆轉蒼茫，創造的人族世界。又有傳說，說炎華，其實只是創造這片大陸的無數先賢之一。

據古籍記載，在這片大陸上，魂道的修鍊，是源自一個名為墨神州的無上人物。因此，墨神州這人，亦被世人稱之為聖師。

而魂道，在無數代人的努力之下，終於，在第一魂帝年間，形成了完整的體系，發展到了巔峰地步。

由於魂道的不斷繁衍，不斷擴散到，這也導致，魂力，逐漸淘汰了其他修鍊體系，無盡歲月後，成為了唯一。而人們的生活，亦與魂力變得息息相關。如此，魂力在大陸中的重要性，更是變得無可替代！

其他的，基本跟道魂大陸時期相一致。

比如在幻魂大陸與道魂大陸修鍊體系一樣，分別為：七魄，命魂，冥魂，天魂，神魂，聖魂等境。

除此之外，因為魂力的發展壯大，同時也導致從這條主線中分化出了無數條魂道修鍊之法，所謂手有長短，分化出來的魂道修鍊之法，自然也是有強有弱。

經過歸納統計，幻魂大陸魂道功法的等級，總共分為四階十二等：初.玄.涅.源。

古語有云：魄初，天地玄，神涅，道源。如古人所言，一個人修鍊的功法，亦決定了其日後的高度。

無論是道魂亦或是幻魂大陸，分辯強弱，取決於三種條件。

首先，最重要的，當然是魂者自身的實力，如果本身實力只有七魄之境，即使擺一本玄階在你面前，你也只能幹瞪眼。而即使你有一本涅源階的稀世功法，亦打不過一名冥魂境的魂者。

其次，便是功法！同等級的強者，如果你的功法等級較之對方要高級許多，那麼在比試之時，種種優勢，一觸既知。

最後一種，名叫魂技！

顧名思義，這是一種發揮魂力的特殊技能，魂技在大陸之上，也有着等級之分，總的說來，同樣也是分為初玄涅源四階。

幻魂大陸魂技數不勝數，不過一般流傳出來的大眾魂技，大多都只是初階左右，想要獲得更高深的魂技，便必須加入宗派，或者各王國的魂道學院。

當然，一些依靠奇遇所得到前人遺留而下的功法，或者有着自己相配套的魂技，這種由功法衍變而出的魂技，互相配合起來，威力要更強上一些。

依靠這三種條件，方才能判出究竟孰強孰弱，總的說來，如果能夠擁有等級偏高的魂道功法，日後的好處，不言而喻。

不過高級魂道修鍊功法常人很難得到，流傳在普通階層的功法，頂多只是初階上等功法，一些比較強大的家族或者學院，應該有玄階的修鍊之法，比如林念所在的星泉學院，最為頂層的功法，便是一本可供天魂境強者修鍊的玄階上等功法：星泉天罡。

玄階之上，便是涅階了，不過這種高深功法，或許便只有那些統御一片領土的頂級勢力，方才可能擁有。至於源階……或許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從理論上來說，常人想要獲得高級功法，基本上是難如登天，然而事絕對，幻魂大陸地域遼闊，萬領並立，大陸之北，王朝沉浮……由於地域的遼闊，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無名隱士，在生命走到盡頭之後，性子孤僻的他們，或許會將平生所創功法隱於某處，等待有緣人取之。

在幻魂大陸上，流傳一句話：如果某日，你闖進了墳場，滾進了山洞，不要驚慌，往前走兩步，或許，你，將成為強者！

此話，也並不屬假，即使是在十萬年之後的道魂大陸時期，也並不泛這種依靠奇遇而成為強者的故事。

這些傳說所造成的後果，便是造就了一大批膽大包天的年輕人。他們，火山敢下，冰川敢趟，只為尋一絕世功法，成一代蓋世強者。

總而言之，這是一片充滿奇迹，以及正在創造奇迹的大陸！

當然，想要修鍊魂技秘籍，至少需要成為一名真正的魂者之後，方才夠資格，而現在的林念隔那段距離，似乎還很是遙遠。

“呸。”吐出嘴中的片葉，林念一言不發並跳起身來，臉龐猙獰，對着夜空失態的咆哮道：“老子一代諦天少主，出生即不能修鍊，未成年老子的老子叛國了，家被抄了，真他·媽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