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她的童年
惟一覺得有道理，畢竟是第一次見，反應激烈點兒也正常。
林渡低眸，居高臨下地和千勇龍對視。
“爸。”他語氣緩緩的，聽上去看耐心，“你放心，我會對一一好的。”
千勇龍終於安靜了。
他平躺在床上，因為疾病，他的眼窩深陷，眼珠子突出。
他怔怔地望着林渡，似乎是被安撫住了，也像被震懾住了。
林渡彎唇，輕笑道：“謝謝爸。”
那是一段很正常的話。
但因為角度問題，惟一沒有注意到，林渡在說這幾句話時，一種深邃且危險灰藍色，以放射性的蔓延方式，在從窗檯灑進來的瀲灧陽光里，橫行霸道地佔據着他的瞳仁。
……
看望了千勇龍以後，惟一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她帶着林渡，來到一間小房間。
那房間佈置的很溫馨，最多的是會一些會說話的小機械人和一些軟乎乎的玩偶。
她站在房間中央，環視着這間房間，心情更悶了。
林渡問：“這是你小時候的房間？”
惟一自嘲，“是啊。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它長這個樣子。”
林渡拿起一個形狀像小貓的機械人，“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吧。”
惟一坐在靠窗的地板上，隨手抓了個四階魔方，一邊擰一邊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和我爸感情不好嗎？”
林渡搖頭。
海風吹進來，揚起了白色的窗帘。
她沒帶任何語氣地說：“我其實並不是我爸媽的愛情結晶。事實上，我媽不愛我爸，我爸也未必愛我媽。”
她的眼睛下垂，睫毛翹翹的，很安靜。
“所以，我一生下來，就是實驗樣品。”
林渡眉頭一皺，“實驗樣品？”
“就是經常拿我做實驗。”
“什麼實驗？”
“不知道。反正我一出生，就被葯瞎了。”
惟一抬起頭，撞進林渡心疼的眼眸里。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你想的那麼殘忍，我眼睛失明，其實算是實驗事故吧。”
林渡不說話，但下頜綳的緊，眼神幾乎陰鷙。
惟一繼續道：“我不是天生瞎的，可能剛被我媽生出來那幾天，我也是看過這個世界幾眼的。後來瞎了以後，我爸才想起亡羊補牢，開始給我倒騰各種辦法，試圖復明我的眼睛。”
“沒成功？”
“沒有。”
惟一將那個魔方拼好了，放在窗台上。
陽光已近黃色，像記憶里的老照片漸漸褪色。
“其實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也不太恨他。我眼睛失明了以後，他還是對我很好的。甚至，我還有些崇拜他。”
說到這兒，惟一換了個坐姿，背靠着牆壁。
“真不騙你，我以前覺得我爸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
林渡就沒變過表情，一直很不爽。
惟一繼續道：“如果他沒有把我當物品交易給那個男人的話，我會一直崇拜他的。”
“物品交易？”
不知道是不是惟一的錯覺，林渡的眼神好像有些閃躲，也驀然有些緊張。
她沒太在意，說道：“嗯。就……那個男人，你知道的，很可怕。我十六歲那年，也不知道是怎麼招惹到他的，然後就……”
惟一捏了捏鼻子，語氣有些不自然。
“反正就是看上我了，然後就找到我爸，讓他把我送給他。”
林渡背靠書櫃，曲着一條大長腿，低頭，眸子晦暗不明。
但惟一察覺的到，他比之前更不爽了。
惟一索性一次性把話說完：“他和我爸做了個交易，只要我爸把我送給他，他保證未來五十年內，千氏可以在夜鴿子的庇護下安然無恙。”
說到這兒，惟一氣的抓頭髮。
“啊，好氣啊。”
林渡單手扶額，喃喃道：“是挺氣的，那個煞筆。”
惟一怔住，忽然趴到他面前。
“你剛罵Z是煞筆？”
林渡：“……”
惟一：“你說的非常正確。”
林渡站起來，“我去下洗手間。”
“上廁所嗎？”
“嗯。”
他撒謊了，他是去洗臉冷靜冷靜。
……
從千家出來時，天色已經晚了。
正要離去，一個綁着馬尾辮，樣子有些胖的女孩兒迎面撞了上來。
噠的一聲，女孩兒的眼鏡掉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像個瞎子一樣到處去摸。
惟一彎腰，幫她把眼鏡撿起來。
瞅了一眼那鏡片的厚度，好傢夥，起碼一千度。
她將眼鏡還給女孩兒。
女孩兒戴上以後，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對她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堂妹，是我跑太急了。”
堂妹？
惟一上下打量她，眼底閃爍着疑惑。
女孩兒的動作有些拘謹，推了推眼睛，道：“那個……我是你阿霜堂姐，比你大兩歲。你以前沒見過我，不認識我很正常。”
惟一想了想，記憶里好像的確有個叫阿霜的親戚，好像一直在外面讀書。
看她的樣子，也的確是個學識淵博的文化人。
阿霜又說：“我是來看你爸的，你爸他現在還好嗎？”
惟一讓開身體，“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阿霜火急火燎地跑進大門，衣角帶起一陣風。
林渡摟住惟一的腰。
“走吧，回家。”
“哦。”
二人剛要上車，突然，林渡停下來，似是想起了什麼。
“一一，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們落了下東西。”
“什麼東西？”
林渡看向她，眼神一言難盡：“兒子。”
惟一低頭一看，“哎？灼寶呢？”
“貪玩兒，還來裏頭呢。我去接他。”
林渡返回千家大院。
惟一鑽進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突然，千年躥進駕駛座上，打火，啟動車子，動作之快，像是要逃命。
惟一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撞在了車窗上。
“千、年，你幹嘛呢？”
“快跑。”
“跑什麼？”
千年一邊開車開到飛起，一邊解釋道：“帶你去見你的寶貝弟弟。”
“？？？”惟一穩住身體，“我弟？你說小晨嗎？小晨在哪兒？他來第七區了？”
“廢話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和之前的弔兒郎當相比，此時此刻的千年面色冷峻，如遇大敵似的。
惟一左右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甩開林渡？”
千年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惟一臉色微變，心往下沉。
她再憨批，也猜出了千年可能發現了林渡的一些事情。
但這和小晨有什麼關係？
突然，手機響了，是林渡。
千年突然命令：“把手機扔出去，快。”
惟一看了他一眼，沉默兩秒，手機關機，開車窗，丟了出去。
她陰鷙地瞪着千年，“你最好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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