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陌路，握在自己手
江秋白艱難的將目光從洛清歡臉上移開，“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話出口的瞬間，江秋白心口就是一痛。
他將她刻在心上這麼多年，他一度以為他可以娶到她，如今他們卻漸行漸遠，中間隔了他父親、姐姐、姐夫一條條的性命……
他心悅她，卻再也說不出口。
他想要忘了她，卻總也做不到。
午夜夢回，他總夢到在洛府的那一日。若那一日，他們不是讓她做妾，而是讓她做他的妻，他們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哪裏又有如果？他們只能陌路。
江秋白呼吸漸漸粗重，一呼一吸之間肺腑生疼。
他不敢看洛清歡，只望着張統領，聲音沙啞，“請出示你們的路引，登記隊伍人數，寫明來肅和縣的原因。”
洛清歡啞然失笑。
她一時竟忘了，他早已經不是江秋白，而是姜白。
他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這會江秋白沒有用假冒郡主、勾結銀甲軍的名義來對付她，全都仰仗了江秋白為人一貫的迂腐正直。
她沖紅葉微微頷首，轉身上了馬車。
“這位大人，”紅葉不緊不慢開口，“我們是受肅和縣趙縣令之邀來做客的，大人可以去問你們趙縣令，當然，也可隨同我們一同去縣衙。”
江秋白面色煞白。
如今，他是肅和縣縣丞，與他一屆的狀元趙文志是肅和縣縣令。
當初他這個探花與狀元趙文志，還有榜眼杭景晨都要去雲州，最後他和趙文志被扔進了翰林院，唯有杭景晨去雲州接了郡丞一職。
後來，江秋月與姜連出事之後，他心中惶恐，不敢留在翰林院再招皇上的眼，便請姜家人幫忙運作了一番，到了這肅和縣做縣丞。
誰知一個月前，趙文志竟然調任肅和縣縣令。
可洛清歡怎麼會認識趙文志？
他心思正輾轉，便已聽到趙文志熟悉的聲音道，“郡主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請郡主恕罪！”
洛清歡重新下了馬車，“趙大人客氣。”
她唇角含笑、步履端莊的從江秋白身邊走過，走到趙文志面前，“有勞趙大人來迎。”
“郡主，請！”
趙文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陪着洛清歡一邊走一邊道，“沿着城門口這條路走到頭向南一拐便是縣衙，除了縣衙之外，還有東市、西市……”
趙文志的聲音遠去，洛清歡隨行的車輛遠去，城門空了下來，唯有江秋白還立在那裏，仿若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
“姜大人，您沒事吧？”城門守衛察覺出江秋白的不對勁，過來詢問。
江秋白搖頭，將苦澀咽下，“好好巡查。”
他與她，已是陌路。以後，他會努力、努力忘了她。
只是她怎麼會認識趙文志？
江秋白告訴自己這與他無關，卻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等他從茫然中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縣衙。
“殿下！”
縣衙後院，趙文志揮手斥退衙役，看向洛清歡，“江秋白跟了回來。看來，他不能留在肅和縣了。”
“好辦嗎？”
“嗯，有一件拐賣人口的案子，與肅和縣、雲州都有關，我派他去雲州查案。”
第二日，江秋白便被趙文志派去了雲州查拐賣人口的案子。
第三日，洛清歡便等到了夜流光與素骨。
“殿下！幸不辱命！”素骨手握拳抵着心口道。
“你們沒事吧？他可好？銀甲軍有么有損傷？”洛清歡一串的問。
“殿下，屬下沒受傷，就是有點累，先回去歇着了。東陵的事情你問流光大人吧。”
素骨腳底抹油溜了。
洛清歡狐疑看向夜流光。
夜流光不緊不慢坐下，喝了一盞茶，這才將他們到符城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若是我們沒有到，他們大概也不會有事，就是損失可能大一些。艾春華做的魯班盒殺傷力、威懾力都很大。
哦，我們回來的路上收到消息，元真帝將百里琦貶為庶民，罰他去守皇陵。百里琦剛押出宮門就搶了侍衛的佩劍自刎了。
對他那種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守皇陵還不如死了的痛快。”
洛清歡懸起的心落下，百里琦一死，東陵便再沒有人興風作浪了。
“殿下！我向元真帝索要了謝禮。”夜流光忽的開口。
“什麼謝禮？”
“大嶺山外的峽谷，還有緊鄰峽谷的嘉南城。”
“為什麼？”
話一出口，洛清歡自己便想到了原因，“你想將姑墨搬到那裏。”
“雖然我們現在有銀甲軍，我也有把握可以重新拿回姑墨，但姑墨四周都是小國，而且離南楚、北齊、東陵都不算遠，一旦周遭國家有什麼變故，姑墨都會被波及。
那條峽谷再加上嘉南城的面積，比姑墨還要大上一些。
向南，可通南楚，不過卻只有峽谷這一條路，易守難攻，再加上我們的陣法、機關，可以說若是我們不願意，絕對不可能從那裏放進一個人。
峽谷西面就是大嶺山，山高路陡，還有野獸出沒，想要通過翻越大嶺山來到峽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若是我們想要與北齊交易，完全可以通過大嶺山中的那條密道。
而且肅和縣縣令又是我們的人，我們忽然出現、消失都不會有任何痕迹。
向東，嘉南城算是與東陵接壤，如今元真帝已封九公子為太子，日後東陵便是九公子的。我想，他應該會是個好鄰居。
因此，我覺得若是將姑墨搬去那裏，既安全，又便宜，還……”
夜流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將剩下的一句還能夠照顧到殿下，隨時給殿下撐腰咽了下去。
洛清歡沉默不語，纖細、白皙的手指無意識的一下一下輕叩着扶手。
之前，她計劃將姑墨搬入東陵。
可是她師父問了她一句，九公子會善待姑墨，那下一任皇上呢？下下一任皇上呢？他們會善待姑墨嗎？
與其將命運、將希望交給別人，不如握在自己手裏。
良久，她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易守難攻，四通八達，又有東陵為盟友，守望相助，的確是個好地方。”
“可元真帝並未同意，九公子也沒有表態。”
夜流光意味深長看向洛清歡，“殿下以為，下一步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