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言無純的質疑並無惡意，所以未料到段紅迤會突然這麼生氣，隨即便是沒有回答。

“我希望你們最後能夠銘記初心，不要自亂心境。”段紅迤沒頭沒尾地甩下這句話之後，便起身準備離開。

“段前輩，我沒惡意，別生氣。”言無純想要解釋，但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解釋什麼，能說的就只有是自己沒有要侮辱或諷刺她的意思。

段紅迤已將自己的情緒平復，她搖搖頭：“與你無關，只是讓我想到些過去的事情。”

“段師——段前輩，”方司思小心翼翼地說著話，“既然你不願見谷主，那不如跟我們一道就離開了。”

“我不願意見他是一回事，但必須見他又是另一回事，我不會在這麼多人的場合跟他見面，之後會找一個獨處的時間去，現在有些事情遠超於個人的恩怨，他也應當明白，”段紅迤沖言無純和江魚瑤揚揚下吧，“你們就從這船塢的後門離開，對於這次的報酬，之後我們見面時再一併給你們。”

言無純和江魚瑤從沒想過要什麼報酬，而且對江魚瑤也不缺錢，從家裏帶出來的銀票，還剩不少是。

“我們可不是為了錢——”

“你們幫「自在觀」做了事，自然是有報酬是，這是觀內規矩，至於是錢財還是別的什麼並不一定，也許是幫你們解下一次的圍，”段紅迤理了理紮好的頭髮，將它們藏在帽子中，“趕緊動身，這邊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

段紅迤徑直走進「自在觀」的人群，三人安靜地待在原地，片刻後方司思第一個開口：“為什麼段紅迤師姐看上去還那麼年輕，按道理算她應該已經是——”

“她要不是本人，「自在觀」的人怕早就把她給關起來了，怎麼可能還聽她的吩咐，”言無純沒有仔細把段紅迤身上發生的事解釋給方司思聽，“我們好像沒那麼輕巧可以離開。”

言無純看到發現還是有不少人在注意着他這方，甚至有些人在看到只有他們三人後開始朝着這邊走過來——這些人來自不同的門派，但一定是收到了自家掌門同樣的命令，或明着或暗着朝言無純他們靠近。

不過都無需言無純去應對，無論是從哪個方向來的人，都被「自在觀」、「八極地」、「乾坤寨」三派的弟子給攔住了，他們在渡口中‘築起’了一道‘牆’將言無純他們護在外圍。沒人願意在這時候跟他們交惡，也就只有「千流谷」能夠出面，然而儘管上到蒼日翎下至曲正、辛蘭都看到了，卻都沒有插手管。

“趕緊的，”方司思先推開船塢的門，催促兩人進去，“別磨蹭了，就算不為你們自己，也要想想那個小丫鬟，她樣貌也算俏人，拖得越久會發生狀況可就越多。”

方司思說得沒有錯，言無純雖然想要就此機會將事情與大家說清楚，不想又這麼不聲不響地逃走，但眼下有「自在觀」等四派護自己離開，確實與「翠屏山」時大不一樣，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像全中原的公敵了。

“小純子別愣着，司思姑娘說得對，跟這些人說不明白，池兒的性命要緊。”

船塢的後門大打開着，三人從進屋到後門離開，就像是穿越了兩個不同的世界一般，身後的嘈雜與爭端似乎霎時便與他們無關。

“段紅迤前輩說我們可以用他們「自在觀」的馬車。”江魚瑤摸出一塊兒木牌，是段紅迤親自交給她的，渡口外有不少人以及馬車，不過都是「自在觀」「乾坤寨」「八極地」三派的人。

屋內突然傳來一陣響動，言無純趕忙讓她們二人先過去，可門打開后從屋內跟出來的只有凌遜一人。

“我跟你們一塊兒去。”他關上身後的門，單刀直入說出自己來意。

“是谷主的意思？”方司思反問他。

“是鄭禾門主的意思，也是我自己的想法，那些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人，我要親自把那些人給追回來。”凌遜說道。

“難怪我爹突然會鬆口放我離開，是他跟鄭禾門主做了什麼交易，也順道讓你來監視着我。”

凌遜沒有否認，只揚起頭，看向馬車那邊：“你們有方向嗎？”

“西域，”言無純十分肯定，他對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並不在意，而且多一個人的話，還能在他抽不開身時保護好江魚瑤與方司思，“雖然沒有看到他們確切逃走的方向，但一定是去那邊了。”

“西域不小，光是有一個大方向可沒有任何用，”凌遜說著指向天上，“跟着它們。”

言無純又看到了在樹林上方看到的那幾隻鳥：“它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禾門主養的，能夠識人辨跡，”方司思簡單向言無純解釋完，便不敢置信地看向凌遜，“他居然讓你把它們給帶出谷？”

“從「霸派」的地方逃走，這是門主絕不同意的事，若不是現在谷中情況特別，他自己都會親自出馬去會會「正元天教」的人，”凌遜問向言無純，“少俠，你如何確定他們是去了西域，而不是在中原躲着。”

言無純直言道：“因為有人告訴我了。”

幸而他們沒有再追問是什麼人，不然言無純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那我們就朝那邊去，如果那些人出現在周邊方圓五里內，我們即刻便能捉到他們的行蹤。”

凌遜目標明確十分堅定，從內到外並無半分雜念，言無純恍惚間覺得他就像是自己在山裏邊碰到過的那些捕食獵物的猛獸，但他的外表看上去卻又只像是素凈的大白鵝。

江魚瑤將木牌交給了外邊「自在觀」的人，都還沒有說明情況，對方就已心領神會：“車隊最後的那輛馬車，是觀主的座駕，百里休息並餵食一次，諸位到達目的地后只用鬆開韁繩卸下車架放其自由離開即可。”

幾人感謝着不斷抱拳，江魚瑤和方司思逃出來遇上段紅迤時，就已經把發生的事情全盤告知了段紅迤，爾後段紅迤便安排了妥當，只是江魚瑤和方司思皆沒想到對方會把自己的座駕交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