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疑點重重

第539章 疑點重重

很久沒有見到麥芽這麼開心了。

我心裏依舊在疑惑,真的是她嗎?

我又看了看手裏的照片。

跳鋼管·舞。

一隻義手。

骨子裏面有一種身為富人的優越感。

曾經不顧一切地救過一個孩子。

這些元素合在一起,真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哦,還是個單身女人。

一個在同事眼裏,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單身女人。

我將頭髮從額頭掀了一下,不自覺地又想到了夜霄攤上的那通電話。

那電話是打給誰的呢?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

柳小環的追悼會,在新浦一帶傳遍了街頭巷尾。

風華美郡發生的殺人案,再次登上了各大娛樂新聞,以及網頁的頭條。

跟進的評論,呈現兩種勢態。

一種是嚴懲兇手,關心、保護知名勵志歌手木西的。

另一種是痛斥民眾,將注意力投放到娛樂藝人身上,而忽略了科學家、軍人之類的群體。

我和李全開車,正好經過風華美郡別墅區。

李全想見見有錢人的追悼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場面。

而我,也想當面向秦涵求證一下,兩年前是否救過我的女兒。

在花店買了兩束菊花之後,我們通過沿途指示牌,找到了開追悼會的地點。

那是別墅內一個造型像教堂的地方,但一進去,發現裏面完全是中式的。

如同秦涵之前所講的那樣,現場來了很多的娛樂圈大腕。

雖說來參加葬禮,但怎麼看,都有點像走紅地毯。

而我和李全在其中,顯得非常的格格不入。

秦涵和木西今天穿着十分肅穆。

木西一身黑色禮服。

秦涵則一襲黑色長裙,肩膀上搭一條駝色的披肩,手上戴一副嶄新的有着蕾絲邊的白手套。

每當客人到來時,秦涵會微微鞠上一躬。

木西像所有場合出現的樣,坐在輪椅上,眼睛被頭髮半遮半掩,看不清裏面的神色。

我和李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秦涵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行了禮,並平穩地說道:“謝謝兩位執法者,能來參加我母親的追悼會。”

旁邊輪椅上的木西,則簡短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進入會場后,李全的目光,集中在那些女明星上,時常有想掏出手機拍照的衝動。

而我則留意着秦涵和木西。

他們今天的表情是沉痛而平靜的,與所有人說話的語氣也一致,略顯低沉。

在進行了一系列的流程之後,司儀請姐弟倆上台致悼詞。

秦涵有所準備,上台後,從黑色外套里拿出一張紙。

她控制住情緒,開始朗讀起來。

言語中,她感謝柳小環,將她和木西帶到這個世界上,並辛勞地養育。

她毫不吝嗇地,旁徵博引了很多關於母愛的格言,歌頌了柳小環。

不僅如此,她還將柳小環對他們姐弟倆的愛,進行了延伸。

敘述了柳小環在新浦社區裏面當義工的點點滴滴,言語之中,儘是對柳小環的愛戴和深切的懷念。

她說完后,深深地向台下的客人鞠了一躬。

相對於秦涵長篇散文似的抒情,木西的講述就短得不能再短了,一兩句話就完事了。

李全挨着我,嘀咕了一聲,“一句也沒有提到他爸啊。”

據秦涵以前所述,他們的父親,在他們十多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可能時間過去太久了吧。”

“許隊,有一點我感覺有些奇怪,他們這個家三個人都是單身啊,秦涵單着,木西單着,柳小環守寡守了那麼多年,也單着,怎麼看都有點不正常吧。”

“柳小環單身不奇怪,再婚想找一個合適的不容易。秦涵和木西,可能是因為身患殘疾吧,”

李全認同我的觀點。

身殘志堅的人,談對象遇到阻礙也不奇怪。

但我馬上又覺得不對勁,“但姐弟倆都殘疾,一個是手,一個是腿,這就有點巧了。”

……

李全中途有事先離開了。

我等到秦涵將一些重要的客人引到家中后,才離開追悼會現場。

但我也沒有立即離開風華美郡。

這個別墅區,簡直就是一個天然氧吧,裏面種植着大量名貴的樹木花草,置身於其間,令人心曠神怡。

在一個竹椅上稍息片刻后,我慢慢踱起步來,思索着之前李全所說的話。

秦涵今年26歲,木西今年22歲。

在對自由人酒吧調查過程中,同事說過,秦涵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即便有男孩接近她,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理由是自己有男朋友了,但誰也沒有見過她男朋友。

木西雖然常年需要輪椅,但追求者很多,都是長相、學歷都很高的姑娘,但木西從來沒有傳出與誰戀愛的緋聞。

真是有點奇怪的家庭啊。

秦涵送走了客人,看到我還徘徊在小徑上,主動過來跟我打招呼。

我便詢問起,兩年前跟麥芽相關的事情。

“我從來沒有去過你們那個小區。”

“可能真的弄錯了吧,那個人也許是跟你長得很像,而且那個人也戴着手套。”

“沒關係,長相相似的人太多了,戴手套的人,肯定也不止我一個。不過您說的那件事情,真的太令人氣憤了。您女兒現在還好嗎,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沒有,當時在醫院檢查時,是踢斷了兩根肋骨,好在孩子小,骨頭恢復得快。”

“那就好。哦,案子的事情,我應該好好感謝你們的。”

“電視上你們已經說了。”

“我應該當面感謝的,我想……”她停了下,看了下遠處,又收回目光,“我想做一面錦旗,送到你們警隊。”

“你太客氣,其實沒必要,那是我們的工作,應該的。”

“那行,我聽您的。”

她說完后,表示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要處理,就離開了。

可能真的不是她。

我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想,麥芽知道后,肯定會覺得失望吧。

離開時,我沿着噴泉的外圍,走到了最靠近秦家的那個別墅。

這幢別墅所有的窗戶都拉着窗帘。

案發之後,我們對這家進行過調查,發現這戶人家的人在澳洲。

我打了個電話回警隊,詢問有沒有和這家人聯繫上,得到的答覆是,已經聯繫上了。

那個人家確定家裏安裝了監控,且一直在正常使用。

但在海邊玩時,手機掉到了水裏,還在修理之中。

等修理之後,那邊就會把監控錄像,傳給刑警隊。

另外,同事還告訴我,林福海的老婆和兒子來了。

劉隊不在,問我是否能抽個時間,趕回去主持大局。

……

車剛剛駛進刑警隊,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哭嚎聲。

李全小跑着過來,告訴我,人被安排在接待室里。

我剛走到接待室的門口,就看見一個村婦打扮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

抓着一個同事的手,不停地說:“我們家老林是冤枉的,他一定是冤枉的,我求求你們,我給你們磕頭,再查查行不行?”

旁邊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大男孩,拉着她的胳膊往上抬,滿臉的悲憤,“不要求他們,沒用的。”

我進去后,同事們都看向我,中年婦女也意識到,我可能是個能說上事的人。

掉過頭來,咚咚咚地雙膝跪着“走”向我,抱住我的腿,仰着頭求我,“同志,你們再查查,我求求你們,我們家老林是不可能殺人的。”

進入刑警行業來,我見到過很多次撕心裂肺的場面。

那一個個悲痛、哀求的眼神雖然令人不忍,但次數多了,再加上理性的約束,已經不會對內心造成衝擊了。

但是,林福海老婆的眼神,卻戳中了我的內心。

她的眼神,令我想到了電影《可可西里》劉棟在流沙中掙扎,被漸漸活埋時的情形。

人不到萬分緊迫、萬分焦灼時,是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但那又怎麼樣呢?

辦案必須理性,只能憑證據,不能靠感覺。

我拉起她,像拔起一根樹那樣,好不容易將她拉到椅子上。

她屁股剛挨着凳子邊,又滑了下去,我再次和她兒子一起將她扶起來。

他的兒子比起她,要冷靜很多,他安頓好他母親的情緒,然後坐在我對面,跟我談起話來。

“執法者,我知道你們辦案講究證據,我今天也給你們帶證據來了。”

在我的疑惑中,他將後背的背包卸下來,放到前面來,拉開拉鏈,從裏面拿出一個筆記本,還有幾張照片和證書。

他翻開那個筆記本,上面記着密密麻麻的字數。

他指着的一行行數字,告訴我,“這是我爸爸去年到今天的賬本,上面不光記錄著日常的開支,還記錄著他匯給一些失學兒童的錢,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我們家很窮,但他還常說,這個世界上,有比我們更窮的人需要人幫助。像這樣的賬本,我可以再拿出五本來,還有這些。”

他吸了口氣,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下。

將照片推過來,那是一張像是從視頻截圖的照片。

“這是我爸參與火災搶險中的情形,那一次,他救了一個老人一個孩子。你們可以查,三年前,西郊服裝批發市場發生大火,我爸當時就在那裏。”

“還有,我爸的獻血證。我爸以前每年都獻血,這兩年身體不如從前,我們就不讓他去獻了。”

他認真地說著,雖然發音清晰,但我能感覺到,他喉嚨裏面像卡着什麼東西。

說完后,年輕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嘲笑,“執法者,我爸是這樣的一個人,您覺得,他會去殺人嗎?如果說,別人把他殺了,我倒覺得更可信。”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我可以賭上我這條命,我們家老林是不會殺人的。”

剛剛停歇的林福海老婆,快速地回應她兒子的話。

兩個人都等着我的回應。

我斟酌了一下,說道:“這些只能證明你爸是一個好人,並不能證明你爸沒有殺人。”

年輕人的臉頰,微微顫抖了下,並向後退了一步。

手抬起來,籠了一下額頭,紅着眼睛說:“我們想請律師,但我們沒有錢,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救我爸?”

“法庭會安排一個援助律師給你們,不收費的。”

“不,我們現在就需要一個律師,介入案件調查,如果錯過了時機,等上了法庭,無罪辯護成功的可能性會很低。等待我爸的,至少二十年的有期徒刑,這個結果我們承受不起啊。”

年輕人說完,終於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

那對母子走後,我翻看着剛才林福海兒子留下來的東西。

打開手機,查找到了西郊三年前,服裝批發市場的那場大火視頻。

果然在其中發現了林福海的身影。

接下來的文字敘述中,講到一個施救者,分別救出了一個老人一個孩子,然後便離開了現場,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曾經的救人者,可能因為一條項鏈而殺人嗎?

出了接待室,我不自覺地走進了辦公室,關上門,重新找開卷宗,認真地從審視起整個案件來。

回顧整個案件,偵查階段進行的相當順利。

只是到了審訊的時候,林福海一直是咬定自己是冤枉的。

直到晾了他兩天後,他自己扛不住,才承認自己殺害了柳小環。

仔細推敲一下,他殺害柳小環是為了那條項鏈,那他有可能去拿那條項鏈嗎?

他是一個維修工,天天出入住戶的家中,如果見到住房家中值錢的東西,就想佔為已有,那他肯定是干不長的。

可軒天維修部的老闆娘說,他已經幹了四年半,為人非常可靠。盜竊項鏈,似乎並不成立,

他自己所供述,那條項鏈是從展銷會的外面,低價從陌生人手裏買來的。

關於這點,他不能提供確切的證據,而我們也沒有推翻這一說法的確切理由。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劉隊走了進來,見我在看卷宗,皺了下眉,“在想什麼呢,林福海不是已經承認自己是兇手嗎?”

“我總覺得,那案子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

劉隊一口否決了我的觀點,“這個案子,其實他不承認,我也照樣零口供給他定罪。”

他又湊近我,用言語敲打我,“我不管林福海老婆和兒子跟你說了什麼,但你身為刑警,辦案時必須客觀,不能帶任何的個人感情。”

“零口供定罪,就一定客觀嗎?”我回擊了句。

劉隊臉色沉了下去,“你注意哦,你這個態度有問題。”

門口站着李全,他見裏面的氣氛不對,不敢進來。

“我覺得,這個案子疑點還有很多,我想再好好查一下,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謹慎?”

他兩片嘴唇擠壓出奇怪的造型,鬆開后,“行!你倒是跟我說說,這個案子有什麼需要你重新謹慎偵查,或是你許副大隊長覺得,哪些地方我們不夠謹慎的。說!”

到了這個份上,我也不想再有所保留。

我首先說到了林福海突然招供的疑點,談到了秦涵案發當晚所打的電話。

談到林福海闖進秦家別墅盜,竊並殺人的動機。

劉隊聽完,依舊板著臉,“聽上去全他媽的扯淡。”

自從進入刑警隊,劉隊一直都很照顧我,我被提拔為副大隊長,有他很大的功勞。

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氣憤,指着我,唾沫星子四濺,“你瞎嗎?那麼多技術手段檢測出來的證據你看不見嗎?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有說服力嗎?”

“如果個個都像你這樣,放着那麼多的有效證據不用,卻盯着點蜘絲馬跡,那我們還怎麼破案?我覺得你真應該好好檢討一下。”

他說完,雙手往後面一背,大步走了出去。

李全嚇得直退後,然後側身進來,稀道:“那麼大火啊!”

我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身子靠在椅背上,兩隻手臂抱在胸前,鼻孔發燙。

“許隊,我來呢,其實是想向你請假的。”

“請什麼假?”

“我結婚啊。”

“不是下月嗎?”我沒好氣地說。

“得提前準備啊,比如這拍婚紗照,買戒指,計劃去哪度蜜月之類的,事情多着呢。”

“放你一天假。本來想明天和你一起帶林福海去指認現場的,我找其他人吧。”

李全挺高興,顛顛地要走。

我叫住他,“你跑一趟,問一下亞細亞商場的負責人,看春節時,木西買項鏈的監控視頻還在不在?”

李全哦了一聲,小聲地問:“許隊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林福海是殺人兇手啊?”

“主要是覺得林福海殺人動機不充分,為了一條項鏈去殺人……如果換成其他的盜竊者,我可以會相信,但放在林福海身上,總覺得不對。”

“如果他沒有殺人,又為什麼要承認呢?咱們可沒有刑訊逼供啊。”

“可能他自己也覺得說不清了吧。”

我停了一下,問他,“如果林福海不是兇手,那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性?”

李全眨巴下眼睛,“現場除了死者柳小環,就只剩下秦涵和林福海了,柳小環不是他殺,再排除林福海,那麼,兇手就是秦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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