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故事從田甜開始 第012章 男人的戰爭
95高職班的同學雖然進入學校已經是第二年,但在三、四年級學長的眼中仍還是小弟弟小妹妹。現在95級團學會的主要幹部特別是兩個最重要的兩個職務95總支書記和95分會主席都由93、94級的學長佔着,95級的很多團學會幹部,包括李憑她們,在人家面前都是小字輩。官大一級壓死人,高年級學生對低年級學生的優越感除了體現年齡和閱歷上,這一方面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這也是幾乎所有大中專院校里幾乎都是學兄泡學妹而非相反,高年級以其成熟、老練對學妹的殺傷力遠非心智不成熟的學弟所能媲美。張愛玲曾說過。女人對於男人的愛,總得帶點崇拜性,這就是。
本來以打擾學習作借口驅逐別人,在學校里是最至高無上的理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郎旭的口氣太生硬了,讓那個人下不了台,所以立即地引起他的怒目。都是年輕人,難保火氣不會大,這年頭誰還沒有點脾氣?
“你們剛才是在學習嗎?!想找場子報名字來!”他說,聲音一下子大了許多。
這話要到了三年級的時候,管他是誰說的,立即就會引起群噪,就是四年級的學長也不怕----這不是到人家家裏面欺負人么!
畢竟隨着在校時間的延長,很多規則都爛熟於胸,見識多了之後就會無所畏懼,因為三年級正是團學會的中流砥柱----那時候四年級的幹部都會淡出江湖、沒功夫再和別人玩這些學校里的小把戲了。沒有畢業班的實習和就業壓力、又是最年長的學生,枝枝叉叉延伸到學校的各個角落,話語權最重。
但是目前,剛剛過了一年,和高年級對抗的實力和氣場都不足。那個人站起來比唐大樹還略高一點,身體也健壯得多。這樣於“公”於私,都不是個好對手。所以當對方撂下話狠話后,原先氣勢很足的郎旭馬上癟掉了,教室里一下子啞口無言。
學長之威,一至於斯!
只有唐大樹很淡定。北工專幾年前學風不好,受一些港片的影響,打架鬥毆以及低年級學生被欺凌的現象確實出現不少。但在學生科汪智科長上任以後由於狠抓了紀律,號稱從嚴從重從快處理這些事件,一經發現,直接開除。在這種高壓態勢下,校園打架到90屆時已經近乎絕跡。
所以儘管那個人人高馬大,又有一些可能的“背景”,但是唐大樹相信他是不敢動手的。到低年級班上“鬧事”,哪怕只是私人的口角之爭,鬧到學生科就將是不可承受的大事,至少背個處分,至於身上的職務,不摘得光光的怎麼整肅紀律!
這個時候不裝逼更待何時?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良機!和團學會的幹部對抗,這是他從前在高職五年想都沒想過的事。既然對方已經被綁了手腳,那還怕什麼?再說自己主場作戰,真打起來,拉架、勸架和幫手一定樣樣不缺,大虧肯定吃不了的。
“這位同學,壓壓火。既然有同學認為你在班級里交談影響了別人,那就請自覺走出去到外面談就行了,OK?多大點事情,扯得上找場子嗎!”唐大樹突然不卑不亢但很有力地接下來。為了班級榮譽和全體男生的面子,他都必須接下來,誰讓他的心理年齡已經是這些人的大哥呢?
自己早就看這廝不爽了!本來和女生們玩得挺嗨,你一個外班人冒出來出什麼風頭?關鍵是陰錯陽差之下自己還輸了,在沈靜面前,哥也要面子的好哇。咦?我為什麼要在意沈靜的看法!
嗬,果然95高職班藏龍卧虎,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唐大樹竟在這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為班級爭場子,這份壯舉很讓人驚訝!他這麼一說,郎旭、汪國棟等人同仇敵愾的心就迸發出來了,特別是郎旭。他正在追求班裏的袁海清,而且她也在場,自己直接對抗學長有點心虛,但唐大樹出頭就不一樣了,當然要力挺。
也許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強悍”的學弟直接叫板,那個人明顯地愣了一下,至少唐大樹可以看出他瞬間的外強中乾來。“你叫什麼名字?!”他先聲奪人。
唐大樹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無論用多大聲音報出名字都會在氣勢上輸了場,吵架跟着別人節奏肯定不行。“呵呵,我怕你記仇么?”他竟然笑起來,說話從容不迫:“我人都在這裏,要記名字幹什麼?有什麼車馬直接擺過來吧!”
班裏的男生有人點贊了。想不到唐大樹以全班最小的年紀(精確到月份),作風竟然最彪悍!這也許就是魯迅所說的“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吧。
嘿,兄弟姐妹們,其實你們不知道你們的能量…武鬥對方肯定不敢,文斗嗎,高職班本身就佔個理字。因為拿影響學習作幌子,誰都沒有理由反駁不是?那人縱是猛虎,進了狼窩也只能卧着吧。
那個人本來想發一下威瀟洒地遁去的,現在倒有些騎虎難下了----在道理上、在氣勢上,唐大樹已經都把他將死了。在後輩面前,學長的面子更寶貴,而且邊上還有熟識的同僚。但他是團學會幹部,才不會因為打架而毀了前途。
他本來是站在李憑後面的第四排給她支招的,然後大步走到第二排,和唐大樹對視。正仰望唐大樹和他叫板的沈靜忽然站起來,擋在唐大樹前面像護雞群的母雞:“你幹什麼?!”
剛入校的時候她還和自己差不多高,一年之後自己竄了一大竄,已經需要她仰視了。但她還是做出了很勇敢的行為,這讓唐大樹瞬間有一種感動。
男人間的戰爭,應該讓女人走開,無論從同學情誼還是其它,唐大樹都不會讓她有任何----當然也不會有閃失。不管怎麼說,男同學之間打架還會分個道理,男女打架那男方就禽獸不如了。所以唐大樹很淡定地伸出胳膊把她向身後扯:“沒事的,你讓開。”
兩人本來就鄰座,沈靜站起來後幾乎靠着他。唐大樹揮手之間,光光的胳膊從她的胸前橫過,皮膚觸及的兩塊區域極具彈性,讓他這個三十年的老光棍頭腦中瞬間一片空白。這是今天第二次碰到她了吧?好事成雙么?
好在大家都集中精力於他護花使者般的光輝形象,倒沒人會想到他竟在這種場合下無意揩了油。只有沈靜有感觸,但她又怎麼可能說?再說她也不認為唐大樹是故意的,反而對他的英雄行為很欣慰。
“呵呵,你們是95級學生,我怎麼著也不會以大欺小,那麼我們今天就文斗。剛剛不是因為下棋引起的嗎,那麼我就向高職班挑戰,如果有能下贏我的,今天的事就算了了!”
還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不了了還能怎麼滴?北工專又不是你家開的!唐大樹當然不懼怕他有什麼後手,這句話就和武俠小說里常見的“你等着”有異曲同工之妙,是認輸前的最後自尊。
“我接着!”唐大樹很淡定地說。以棋會友要比以武會友文明得多,下圍棋他不打怵,再說通過剛才的較量他已經試出對方的斤兩----他恐怕還為他的大勝而自負吧?剛才他在中局和官子階段的勝利其實是接着自己的勢,豬都下得贏!
重新擺開棋盤,那人猜黑先行,以傳統的兩連星開路,氣勢磅礴。唐大樹則很沉穩地在兩個角布下“小目”應對。這是他最擅長的佈局,能夠堅固角地,在不熟悉對方棋路時的相對穩妥的戰術----儘管知道對方的功底稍弱自己,但開局階段還不知道,所以下得很謹慎。
沈靜不大懂棋,她很緊張地坐在唐大樹旁邊看他的臉色,偶爾再看一看那個人,力圖從他們的臉上找出勝負來。高職班的同學不用說都是給唐大樹加油的,就是李憑,也很知趣了擺在中立的位置。再認識又怎麼樣?高年級同學、本班同學之間的關係到班級榮譽之戰,豎腳趾頭都知道該怎麼做,哪怕是表演。
似模似樣地噼里啪啦落下十幾個子后,唐大樹就開始突入對方的角地,意圖掀起一場大戰。從其佈局可知,對方估計學的宇宙流,但畫虎類犬,太重中心而輕角地。而角地的爭奪,正是自己的強項。
網戰幾年,得到的那都是實戰經驗的積累,和高手肯定甘拜下風,但是碰到菜鳥,唐大樹也不會捨不得大快朵頤。在搶了對方一個角、成功地封住其另一個角的擴張后,依靠牢固的根據地,唐大樹以三面齊頭並進之勢迅速地在中路殺出一條血路。
局面完全是白棋的天地,對方在中場的兩大塊黑棋已經被分隔兩地,其中一塊有被圍殺的可能。由於周邊的白棋已經與角地牢牢地結為一體,即使它最終活下來,混戰下來也沒有多少實空。而唐大樹僅憑角上的實地已經穩贏不輸。
即使對圍棋一知半解如沈靜,也知道唐大樹贏定了,因為除了場面白棋棋面好看之外,還有那個人不停擦汗而唐大樹如沐春風的姿態。第一次,她覺得唐大樹很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