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投敵嫌疑
“我說虎子，你不是巢縣的人，許克久應該不認識你才對。你剛才看見他們你跑什麼呀？你這不是明着告訴人家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孫成道笑着問魏虎子。
“你不知道，兩年前我在下塘村見過許克久，那時他還不是漢奸，只是一個潑皮無賴而已。記得那次我也是外出有事，結果在下塘村正碰上這小子敲詐一個過路商販，他非說人家上次賣給他的那包鹽是假的，讓他在家又吐又拉了好幾天，逼着這個商販賠給他四個大洋。我當時氣不過，就出手教訓了他一頓。今天在大街上，離着老遠我就一眼就認出他來了，我是怕他也認出我來，所以想躲開他。沒曾想這不躲還好，一躲卻躲出事情來了。”魏虎子笑着回答道。
“兩年前的事，也不算太久，按理說他不應該不記得呀。”林曉東問道。
“林大哥是這樣的，當時我沒像今天這樣，而是穿着長衫戴着帽子，另外臉上還留着點鬍子，我估計是因為這樣他才沒認出我來。其實今天我也是想多了，只是不願意節外生枝，所以才避開他的。可結果…………呵呵，真成了他講的，變成此地無銀了。”
“呵呵……”三人高興的笑着。
經過了之前一番戲劇性的變化，三人頃刻間相互熱絡了起來，就好像他們之間任何不愉快的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彼此顯得相談甚歡。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魏虎子大致的介紹了一下他自己的情況。原來魏虎子幾年前確實參加了游擊隊，一直在鄂豫皖地區堅持作戰。後來他們的游擊隊遵照中央的指示，整編加入了鄂豫皖地區重新成立的紅28軍（歷史上中國工農紅軍有兩支紅28軍，一支是在陝北由劉志丹領導的陝北紅28軍。另一支在皖西，廖榮坤、徐海東曾先後出任該軍軍長。本文說的是皖西的紅28軍，作者注）。去年他們紅28軍經過和國民政府談判后，接受國民政府的番號，改編為鄂豫皖工農抗日聯軍。今年1月，又根據**中央和國民政府達成的新的合作決議，他們的部隊歸入了新四軍的編製，改稱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第四支隊。而他所在的隊伍就是這次作為先頭部隊的東進大隊。
新四軍東進大隊到達皖東之後，為了在這個地區建立起自己的影響力，決定近期在巢縣至無為一線尋找一次打擊敵人的機會。這樣，一來可以挫挫當地的敵人囂張的氣焰，打響新四軍的旗號。二來，他們希望以此製造點影響，能有效地牽制住皖東地區敵人的兵力，間接的支援一下**在武漢正面戰場的作戰。魏虎子此次進城，主要是想偵察一下這裏鬼子的具體佈防情況，順便也打探一下，到底是誰組織了楊村伏擊戰。至於為何要打聽楊村的事情，領導並未告訴魏虎子，魏虎子也沒問，所以他根本就不知情。
林曉東在一旁安靜的聽着魏虎子的說話，可腦子裏卻一刻都沒有安靜過。當他聽魏虎子提到“紅28軍”、“新四軍第四支隊”的名稱時，他的腦子裏忽然的閃過了一個念頭，就像一道閃電一樣一閃而過。可是他又捕捉不到什麼具體的內容。“是什麼呢？”他心裏默默的想着，“鄂豫皖地區、紅28軍、第四支隊，這些名詞肯定和這個念頭有什麼關聯。到底是什麼的關聯呢？是牽連到某個人還是某件事？”他努力的在回想，回想當年上軍校時曾經關注過的那些軍事歷史問題，希望能從中找出答案來。可是，畢竟有好些年過去了，而當時他那麼的熱愛軍事知識，曾經關注過的問題又何止是幾件？應該是十幾件或幾十件之多。要把這麼多的問題全都回想起來，那難度可想而知。
“林大哥，林大哥！”
“啊？什麼？”林曉東被魏虎子的叫聲拉回到了現實中來。
“林大哥我剛才問你話呢，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噢，我剛才正想別的事情，有點走神了。對不起啊，你剛才問什麼？”
“我說你們真打算在這縣城裏幹掉過挺？”
“是啊，我們打算除掉這個漢奸。不過是不是在城裏那就要看具體情況了。能在城外找到機會當然好，如果不能，那我們就在城裏幹掉他。”
“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林大哥，我之前偵察了一下城裏小鬼子的佈防情況，發現城裏鬼子兵力可不少，足足一個中隊，還外加偽軍的一個團，這還沒算上過挺的警備隊呢。這小子的警備隊少說也得一百多人。你們一共才五個人，就是想找個機會靠近他身邊都難，就更別說刺殺他了。林大哥，我看這事還得慎重點，我知道你是條好漢，決不會怕他們的。可為了這麼一條狗去冒這麼大風險，我認為不值。”
“你放心虎子！我們會考慮清楚以後再動手，決不會輕易去送死的。至於說到值不值這個問題……”林曉東略略停頓了一下，“那就得兩說了。一方面我們當然不會蠻幹，我們會選擇有利的時機，做好詳盡的計劃。但另一方面，機會再好，計劃再周密，誰也不敢說不會有傷亡，誰也不敢說就百分之一百成功。因此，細說起來，每一次的軍事行動都是在冒險，都存在着完全失敗的可能性。很難說的清值還是不值。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可我們總不能因為要死人而不去打仗？”
這番話說的魏虎子啞口無言，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魏虎子從來就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看好林曉東他們的行動，現在他無話可說，只不過是找不到反駁的話而已。
不過魏虎子的那番話倒是啟發了林曉東的另外一個想法，“虎子，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行嗎？”
“林大哥，有啥事你就直說，那麼客氣幹嘛。”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了我們想殺過挺，可目前我們比較困難的就是沒有支援，你看能不能在這方面…………”
“林大哥，不是我不想幫忙。”魏虎子為難的說道：“可我們是部隊，那是有紀律的。沒有上級領導的指示和批准，我們不可能擅自行動。再說其實我們部隊現在人也不多，槍支彈藥也不充足，恐怕這…………”
“虎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支援並不是要你們部隊提供人員或者裝備，畢竟這只是一次暗殺行動，有我們五個人就足夠了，人太多反而目標太大，起不到什麼作用。我指的支援主要是指情報方面的一些外圍支援，比如提供一些日偽軍的佈防情況，或者安排一個內線什麼的。我知道，你們**歷來就十分重視情報工作，擁有一批十分出色的情報人員。所以，我們希望在這方面能得到你們的支援。”
“林大哥，此事事關重大，我個人沒有權利決定這些。你容我向我的上級彙報一下，這需要上級的批准。”
“那是當然，我並沒有讓你做這個決定的意思。我只是需要你當個傳聲筒，將我們的請求告訴你的上級就可以了。”
“這沒問題，我回去后立即就向我們大隊長彙報。要不這樣，我現在就回去。”魏虎子站起身說道。
“怎麼，現在就要走了？”孫成道問道。
“是的，成道、林大哥。我出來已經很長時間了，也應該回去了。你們放心，你們的事兒只要一有消息，我會馬上來通知你們的。噢，對了，再來的話，我怎麼找你們呢？”
林曉東略微思索了一下，“這樣，你要是再來的話，就在城門口找一個小乞丐，他的名字叫柱子，他會帶你來找我們的。”林曉東又將柱子的長相告訴了魏虎子，魏虎子記住了這些特徵之後，就告別了林曉東和孫成道，直接趕回了新四軍的駐地。
到達駐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魏虎子不顧饑渴勞累，回來的頭一件事就是將所有的情況向大隊長李文華作了詳盡的彙報。
李文華在聽了魏虎子的彙報后不敢怠慢，他立即讓警衛員通知王浩生和張建來隊部開會。沒多久，政委王浩生和政治部主任**都來到了大隊部。李文華又讓魏虎子將具體情況重新做了一遍報告，等報告完了之後，王浩生先讓魏虎子去休息，然後他們三人就具體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老李、老王，我覺得這個事情沒必要討論。”張建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個魏虎子，虧他參加革命好幾年了，如此輕易的將我們的情況告訴來歷不明的人，還要替他們傳達這種無理的要求，他的革命警惕性哪兒去了？這樣的人怎麼能擔當偵查連的基層領導職務呢？我提議，從現在起，撤銷魏虎子的偵查排長職務，並要求他就這個問題作出深刻的檢討進行反省。”
“啥？撤職？你開什麼玩笑？虎子哪兒做錯了就要撤職？”大隊長李文華吃驚的問道。
“老李，我們這是在開黨委會，如此重要的會議，你認為我會開玩笑嗎？”張建反過來問道。張建的職務是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同時還兼任着東進大隊黨委的副書記，因此在黨內職務上，張建的地位反而高過李文華。
“既然沒開玩笑，那你就說說虎子犯了什麼錯誤了？為啥要撤職檢討？”李文華大聲問道。
“老李，魏虎子作為一名偵查員，卻輕易的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給不明來歷的人，這難道還不是嚴重的錯誤？要知道他暴露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身份，也是間接的暴露了我們東進大隊的行動蹤跡。這樣的錯誤說他沒有革命警惕性那還是輕地，嚴重點來說，他甚至有叛黨投敵的嫌疑！”
“你………………”李文華憤怒的站起身來，可是，他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合適的話語來反駁對方。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