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解圍時刻

第十一章解圍時刻

中午時分,林曉東走出了地窖,準備到街上去弄點吃的回來。可是剛一出柴房的門,迎面就碰到了季老五。他看了眼季老五,然後側身打算避開對方。可誰知季老五卻橫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請問有何指教?”林曉東冷冷的看着季老五問道。

“聽說你一個人幹掉不少鬼子,這話是真的嗎?”

“真的怎麼說?假的又怎麼說?”

“嘿,實話告訴你,我還就不信這是真的。知道為什麼嗎?…………我告訴你,別看我沒念過書,可我看過不少戲、聽過不少書,我懂得這裏面的道理。你像古時候的關羽、張飛、趙雲、秦瓊、李元霸,哪個不是響噹噹的好漢,可有哪個好漢是光靠動嘴皮子的?你看你剛才說的一套一套的,你挺能唬人啊。你這麼能說咋不去說書呢?你季五爺我就不待見你這種酸文假醋的人,一把槍你都能說上老半天。有什麼用呀?我季老五不懂得你說的那些玩意兒,可我照樣開槍殺人。懂嗎?槍就是用來殺人的,不是拿來說書的。”

林曉東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季老五說話,他一點都不激動,一點都不生氣:“說完了嗎?”

“說完了,怎麼著?”季老五蠻橫的看着林曉東。

“沒怎麼著。既然你說了這麼多了,那也讓我說兩句。你剛才說你懂得開槍殺人,那我問問你,你用過幾把槍?你一共開過幾槍?你殺過幾個鬼子?你上過幾次戰場?知道打仗是什麼樣嗎?你以為你扛着桿槍會開槍你就懂槍了?要按照你的意思,你每天都喝酒,那你肯定會釀酒咯?你…………還是算了,我估計你也回答不來這些問題,再問你也是多餘。就這樣,你沒事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屋洗洗睡。”說完,扔下瞠目結舌的季老五,獨自出門而去。

過了一會兒,“嘿,他娘的,你小子敢耍我!”醒過味來的季老五,怒不可遏的正打算追上林曉東教訓教訓他。

“小五,回來!”一聲嚴厲的喝聲從裏屋出來。只見門帘一掀,一個頭髮花白、身材瘦弱的老婦人站在門邊。

“娘!”

“你要去哪兒?叫你回來聽見沒有?”季大娘的臉上冷若冰霜,透露出一股強烈的當家作主的威嚴。

“聽見了,娘!”剛才還像只發飆的老虎,此刻在季大娘面前,季老五卻聽話的像只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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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東走在大街上,心裏邊默默地盤算着,他們這麼多人該預備多少食物才能度過眼下這段時間呢。畢竟他們這次行動到底需要多少時日誰也說不準,而孫成道他們是一路逃出來的,看情形身上也沒帶什麼錢。季老五家日子過的本身就不富裕,再臨時加上他們這六、七個人又住又吃的,人家肯定也負擔不起。所以他這個指揮官有義務為大傢伙的吃喝着想。雖然他身上有福叔給他的五十塊大洋,但他還要計劃着去山東投靠八路軍呢,這裏離山東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即使到了山東,什麼時候才能遇見八路軍誰也說不準,因此他現在必需是少花錢多辦事兒,為以後的行程多做準備。

“嗵”!剛轉過一個街角,一個匆匆忙忙的行人和林曉東迎面撞了個滿懷。“對不住、對不住!”那人一邊打招呼,一邊急着就要離開,看樣子似乎有點慌亂。林曉東一言未發,只是警覺的打量着這個人。這個人二十多點的年紀,高個子、黑皮膚,剃着個光頭,穿一件對襟汗衫,肩上扛着一根扁擔,一副標準的苦力打扮。這個人林曉東見過,就是昨天在同福客棧里吃窩頭的兩個苦力之一。不過,林曉東現在盯着他看倒不是因為見過他,而是因為剛才的那一下碰撞,林曉東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腰裏有一個硬邦邦的鐵傢伙,撞得他手臂生疼。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支槍!此刻,他的腦海里立即閃過了幾個念頭:這人是誰?為什麼會有槍?昨天遇見他要是巧合的話,那為什麼今天又碰到了?真的只是巧合嘛?還是另有什麼隱情呢?

那個苦力打扮的人絲毫沒注意林曉東觀察他的眼神,他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走,並時不時的回頭觀察身後的情形。“站住!”從大街的另一個路口衝出來四、五個人,一下子就攔住了那個苦力。這些人光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只見他們都穿着同樣的黑色對襟衫、大口褲,腳蹬千層底布鞋,斜跨着槍套,手拿短槍,一臉的飛揚跋扈。看那神情,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們多還他們少似的。其中一個戴草帽、架着墨鏡的人似乎是這幾個人的頭,只聽他開口問道:“你這着急忙慌的要上哪兒啊?”

“喲,幾位爺,我這急着出城幹活呢。不知幾位找小的有什麼吩咐?”

“嘿嘿,出城幹活?那為什麼見着我們你就跑啊?”

“這位爺,您瞧您說的,我又不認識您,我見着您跑什麼呀?我真的是去幹活去。”

“你不認識我?可我怎麼覺着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你是哪兒人啊?姓什麼叫什麼?有證件嗎?”

“我叫魏虎子,是城外的三官殿人氏。嘿嘿,我一個扛大包的,大字不識一個,哪有什麼證件啊。”

“既然沒證明,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說完,這人朝後面的人微微的幌了下腦袋,後面的幾個人立即組成一個半月形,將魏虎子看了起來。

“哎喲,這位爺,您看您這是幹嘛,我真的急着去幹活掙錢呢。我這家裏還有一大家子人,要是掙不來錢,他們可吃什麼呀。”魏虎子愁眉苦臉的哀求道。

“少廢話,跟爺走一趟。”

眼看自己進入了僵局,不管跟不跟對方走,反正露餡都是早晚的事了。魏虎子一邊陪着笑臉,一邊往後撤了兩步,一隻手已悄悄地向自己的腰間靠攏。看樣子,他想尋找一個機會,打算和對方拼個魚死網破。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從一旁的茶里猛的躥出來一個人來。這人上前一把抓住魏虎子模向腰間的手,開口就罵道:“魏虎子,你他娘的怎麼還沒出城,在這磨蹭什麼呢?你小子不想掙錢你就明說,要是耽誤了老子的大事兒,你小子可吃罪不起。…………喲,這不是許克久許三哥嗎?”

“你是……孫成道?你小子出來擋什麼橫啊?怎麼,你管閑事管到老子的頭上來了?”戴着草帽、架着墨鏡的許克久一邊對孫成道說著話,一邊卻四下張望着,好像在找什麼人似的。

“喲,三哥您這哪的話…………”

“閉嘴!娘的你什麼東西,三哥也是你叫的?”一個太陽穴貼着塊膏藥的傢伙對孫成道嚷道:“告訴你,這位是我們偵緝隊的許隊長,你別他娘的在這兒隨便套近乎。”

“喲,恭喜恭喜啊!原來三哥飛黃騰達了…………對不住、對不住,說走嘴了,是許隊長、許隊長。”孫成道的臉上洋溢着一臉的媚笑,這讓在一旁看着的林曉東大跌眼鏡:真沒看出來,這小子平時說話辦事挺利落的,一直把他當作不會作假之人,卻沒想到關鍵時候還能有這份機靈勁兒。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那個結拜大哥呢?怎麼沒來?”敢情許克久四下里看了半天,原來是在找凌德狀。

“嗨!別提了。兩個月前鬼子來…………呸,對不住、對不住,你看我這臭嘴。是皇軍來了之後,他就跑出去了,至今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哼,今兒個沒來便宜他了。他以前不是總在我面前橫嘛?今兒個他要是在,老子立馬辦了他。我讓他知道知道,誰才是這巢縣縣城的爺!”看這意思,許克久平時准沒少挨凌德狀的欺負。

“許隊長,他就是一個糙人,您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去、去、去,別在這兒廢話。”許克久不耐煩的打斷了孫成道的說話,“我問你,你跑出來幹嘛?你要是妨礙了老子的公務,小心到時候老子連你一塊抓。”

“哎喲,許隊長,這我哪兒敢吶。您是不知道,我讓這小子去給我干點活,我還等着給人回話呢。可這小子倒好,在這兒磨蹭了半天,到現在還沒走,您說我能不着急嘛?”

“給你幹活?幹什麼活?你是受誰的托,要回誰的話,那人現在在哪兒?這麼著,我許某人今天就買你個面子,我們現在就跟你一塊去,只要你說的都對的上號,我馬上就把他放了。”

“這…………”壞了!這下漏了嘴了,孫成道原想靠着熟人的臉能幫着魏虎子解圍,可沒料到對方不買這個帳,反過來自己反倒給折了進去,這可怎麼辦?

就在孫成道束手無策的時候,“喂!那個姓孫的,你怎麼回事兒?”一個戴着禮帽、穿薄布長衫的高大青年人走了過來,“我讓你辦的事兒你辦了沒有?你小子也不知道給我回個話,害得我這麼熱的天到處找你,你居然還在這兒跟人聊天!我說有你這麼辦事兒的嗎?”

“唉、唉、唉,你誰啊?在這兒嚷嚷什麼?”許克久衝著那個青年人問道。

“我是誰?你是誰啊?”對方毫不示弱的反問道。

“嘿,你他娘的還挺橫啊!我告訴你,這是我們偵緝隊的許隊長。你是誰?幹什麼的?老實交待。”那個貼膏藥的小子沖青年人嚷嚷道。

“噢,原來是許隊長,失敬失敬!”那青年人一邊說,一邊對許克久抱了抱拳,然後從衣袖裏摸出一個證件,交給了許克久。

許克久打開證件一看,“噢,原來是南京維新政府的林專員,失敬失敬。不知林專員到我們這個小地方有何貴幹啊?”

“貴幹談不上,林某人這次來只是辦點個人的私事。”這個林專員當然就是林曉東。他看到孫成道陷入了僵局,於是趕緊出來,利用那張假證件來給他倆解圍。

“那不知林專員要辦什麼事啊?如果需要的話,小弟可以代勞的。”許克久一邊上下打量着林曉東,一邊琢磨着:這傢伙長得人高馬大的,不像是個書生呀,他怎麼會是教育專員呢?

林曉東似乎也感到了對方的疑慮,“我還正有事要請許隊長幫忙呢。許隊長,咱借一步說話。”他將許克久拉到一邊,小聲地說道:“許隊長,我也不瞞你。我這個人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根本就不是舞文弄墨的人。當這個教育專員其實也就是混口飯吃,是我的伯父專門在南京給我安排的這麼個差事。你也知道,我們這個教育部說穿了就是個清水衙門,沒什麼油水可撈。可是平時南京的那些高層們咱還得儘力的巴結,誰也得罪不起不是嘛。所以,這次小弟路經貴地,就順手辦了點私貨。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要是光靠我自己的那點薪水夠幹什麼的呀?因此…………”林曉東掏出了十個大洋,悄悄地塞在了許克久的手裏,“許多事還要靠許隊長多多關照啊!”

“這……林專員,您這是幹什麼。您能把您的事兒告訴我,那是看的起我許克久。您這樣子……不是太見外了嘛。”許克久對林曉東的這番話倒是深信不疑。此時正值抗日戰爭打得最激烈的時候,在全國範圍內,各地物資奇缺。一般有門道的人通過熟人倒騰點物資,發點國難財,這在當時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事兒。

“唉,許隊長。兄弟我以前也是外面混過的人,知道出來混的規矩。這點小意思算得上什麼呀?我知道您這樣的人見過世面,大氣,根本不在乎這些。可您畢竟還有這麼多弟兄們呢,那些弟兄怎麼著也得吃飯不是嘛。主要是這點錢當著眾人實在不好意思拿出手,您就受累,替我給哥幾個買碗酒喝,也算是你給兄弟我做個臉面。如何?”

“嗨!林專員,你這人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許隊長,你要是不收下,你就是打我的臉,不給我面子。你瞧不起我,怕我以後有事找你幫忙是不是?”

“您這是什麼話,您是上差,您有事找我幫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哪兒還敢看不起您呢?不過,既然您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只好收下了。”許克久似乎非常為難的說道。

“這是應該的,快收下、收下。”

“這主要是不好意思不是嘛,哪有讓你破費的道理呢。那要不這麼著,林專員。今兒晚上就讓小弟做個東,您賞個臉,過來喝幾杯,也好讓兄弟我和您多親近親近。”

“許隊長,不必了、不必了。”林曉東靠近許克久的耳邊,小聲道:“兄弟我這還得儘快的把我那東西送出手,我不是惦記着那點………………玩意兒嘛。”林曉東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噢、噢,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許隊長,咱往後相處的日子長着呢,等兄弟這趟回來,咱哥倆好好的喝上幾杯,好好的親近親近。”

“那好,那就一言為定了。林專員,兄弟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忙您的,咱日後再聊!…………哥幾個,走了。”

“許隊長,慢走,咱後會有期啊!”

“後會有期!”許克久朝林曉東拱了拱手,然後帶着他的爪牙揚長而去。大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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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虎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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