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把柄
()幽靜山谷。
眼前草木皆翠，溪流如煙，山風逐漸停止，踏在嫩草鋪就的道路上，只能聽見細微的腳步聲。
白夜城又回過頭去，那名外門弟子果真明目張胆跟在後面。
“我倒要看看你要和斷飛寒耍什麼花樣。”
白夜城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一邊用手指彈擊着黑幽幽的劍刃，一邊繼續往深處走去，沉重悠長的劍吟聲在幽谷回蕩，悅耳清神。
又走了一段距離，白夜城小心翼翼匍匐下身軀，看到前方數丈處有一頭齊膝高的小獸，正準備逮住，後方那名外門弟子卻突然高吼一聲。
小獸機靈得很，聽到吼聲，四肢飛奔逃開，轉眼就沒了蹤影。
白夜城心頭耐火，還沒來得及回頭問罪，那外門弟子就挑釁地說道：“怎麼？這山谷就許你彈劍，不容我高吼。想打人么？谷中可不許私鬥，而且，你這點修為未必能打贏我。”
白夜城咬了咬牙，面無表情立起身來，道：“那好，我回弄竹山了，你若有興趣便跟着來，到時候在重重竹林里迷了路可沒人救你。”
白夜城拔腿往回跑，心想今天真是倒霉透了，這山谷深處鳥獸遍地，但被人跟着，終究會一點收穫也沒有，還不如回弄竹山，山上鳥獸雖然精了些，但費力還能撲捉到。
“這就走了么？”那名外門弟子又樂此不疲跟在後面，嗤笑道：“別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內門弟子又怎麼樣？還不是林師叔看你可憐，要不然你還是一名卑賤的靈奴。對了，聽說你曾經在夏師姐家裏做過下人，和師弟說說，是當靈奴的滋味好，還是做下人呢？哈哈。”
那個可惡的女子！這件事一定在焚劍谷傳得沸沸揚揚，只不過自己整天待在弄竹山有所不知罷了。可是，出身卑微又能怎麼樣，總有一天，要用手裏的劍，讓這些人閉上臭嘴。
白夜城募然停下腳步，眼眸間閃現出兩朵火焰。
外門弟子見白夜城身影頓住，知道他動了怒氣，瘦削的臉頰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心想你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也有軟肋，抓住說上幾句就能讓你痛苦不堪。
可是這名外門弟子還沒得意完，就發現白夜城回過頭來，冷冽的眼神讓他渾身一顫。
白夜城提劍往回走，身後的外門弟子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跟着。
轉角處，巨大的山石和蒼翠的樹木正好擋住外門弟子的視線。白夜城全力施展提縱術，腳尖在地面一點，身子斜斜飛了出去，一閃而逝，躲到一株蒼天古木後面，粗大的樹榦完全將他的身影遮住。
盯着的人瞬間沒了蹤跡，外門弟子略有慌亂，快步跑了過來，目光掃過一株株古木，毫無發現。
前方是玉石雕砌而成的階梯，再往前去就是猶如迷宮一樣的紫竹林，外門弟子顯然沒有打算進去，只有無奈離去。
“終於有機會知道斷飛寒到底要耍什麼花樣了。”
白夜城小心露出身影，雙眼盯住外門弟子背後的長劍，一絲神念無聲探了進去，隨後立即隱匿起來。
外門弟子眉頭皺起，疑惑的眼神向後一掃，一絲異常都沒有，只得繼續離去。
和劍中神念取到牽繫，外門弟子接下來要做的事白夜城可以毫不費勁地知道。
外門弟子開始加速，腳步如飛，向山谷另一面飄去。
通過劍中的那絲神念，白夜城“看到”山勢逐漸開闊，樹木更為高大蒼翠，不時有細細的水珠飄下，在陽光照耀下，如一顆顆透明的寶珠。
飛了大約十數里，外門弟子的腳步慢了下來，腳邊有涓涓細流趟過，頭上飛瀑的轟鳴聲氣勢如雷，若是猜想不錯，當是在踏浪山的山腳，這外門弟子果然是聽了斷飛寒的指使。
一條青草鮮花簇擁的小路，曲徑通幽，耳邊越發清靜，一里路后，一道站在高樹上的身影跳了下來，轉面過來，不出意料，乃是齊斷天的得意弟子斷飛寒。
斷飛寒道：“怎麼樣？”
外門弟子答道：“他下山好像只是為了撲捉野獸，沒有任何異常。”
斷飛寒冷漠的臉龐露出笑容，嘆聲道：“果然做慣了卑賤的人，到了這大好仙山福地，也只想着吃。兩年後的五脈會劍，他看來只會被所有的人踏在腳底，到時候就能當眾狠狠羞辱他。也許在那個時候，林師叔才能明白自己老了腦袋有些糊塗了，當年拒絕收我為弟子，收了這麼個不中用的弟子。”
弄竹山山腳，年代悠遠的古樹枝幹粗壯，一條條褐黑色的裂痕縱橫交錯，書皮也是塊塊剝落。
樹后的白夜城全身顫抖，雙眼冒火，一拳砸在凹凸不平的樹面上，憤然道：“斷飛寒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這樣說我師父。”
而在踏浪山的山腳，那名外門弟子正連聲稱是，大拍馬屁，道：“斷師兄修為和資質在全谷都是數一數二，五脈會劍那焚天一脈的師兄也必然不是你對手。”
斷飛寒雖然臉上冷漠如舊，心裏卻對這樣的奉承十分受用，又道：“曹黎，我在這焚劍谷的地位上升了，你的好處一定不會少。”
那名被稱為曹黎的外門弟子喜道：“那就先行謝過斷師兄了。哦，對了，斷師兄，我就只跟着白夜城，把他所做的一切告之師兄，其他都不用管么？”
“錯。”斷飛寒眼中閃過一絲陰冷，“自然要給他一點顏色看，這個我自有安排。”
說罷，斷飛寒手掌一翻，兩顆淡紅色的丹藥就出現在手心，只見他淡淡道：“這是兩顆地級中品丹藥，拿去吧。”
曹黎喜不勝收，連聲道謝，又慷慨激揚說了幾句“赴湯蹈火為斷師兄在所不辭”的話，才高興離去。
白夜城又是一拳砸在樹榦上，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斷飛寒有什麼高超的手段，到時候別弄巧成拙，自食其果。”
本來至此，白夜城是打算收回那絲神念，回弄竹山找些東西填飽肚子，不過那名叫曹黎的外門弟子下了踏浪山時，又有一名外門弟子鬼鬼祟祟湊了進來，一臉擔憂，顯然有事要交代。
白夜城稍微思忖，就決定看看這兩名外門弟子在搞什麼鬼。
“李天，你幹什麼，要嚇死我么？”曹黎正把兩顆地級中品丹藥收好，就撞上了湊過來的外門弟子李天，被嚇了一大跳。
“噓。”李天謹慎朝四周一打量，見一個人影都沒有才放下心來，把曹黎拉到偏僻之處，擔憂說道：“曹師兄，胡長老已經發現法寶火雨盤丟了，正動員外門弟子搜尋。胡長老的修為你是知道的，我們就算藏得再好，也有被找到的可能，到時候，就不只是驅逐出焚劍谷那麼簡單了。而且這事還有可能驚動內門，等那時再後悔就來不及了，我們還是把火雨盤送回去吧。”
曹黎瞪眼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胡長老的火雨盤得來不久，他一直都沒祭煉成自己的法寶，哪裏來的心神牽繫，我們又用小陣法隱匿靈力波動，怎麼可能找得到。如果我們現在送回去，一個不小心被察覺到，死得會更快。”
“那怎麼辦？”李天臉上擔憂的神情越來越濃。
“怕什麼，有你曹師兄在，包準沒事。如今又有斷師兄瞧得上我們，讓我們為他辦事，丹藥肯定少不了。我們爭點氣，早日通過試煉進入內門，到時候就算犯了什麼事，也不會輕易被驅逐了。”
李天惴惴不安思考少許，終於咬牙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