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赤煙劍
()一時，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停留在林元辰的身上。這個時候，作為白夜城的師父，他的確是應該站出來說說話了。
天級丹藥，劍神大陸上踏入仙道修鍊一途的人沒有誰不知，但見過其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絕大部分人都是通過各種傳聞知曉天級丹藥的神奇，於是越發對其垂涎和眼紅。
齊斷天煉成焚劍谷第一顆天級丹藥，本來可以在焚劍大典上獨領風騷，也讓大家親眼見識被傳得如同神話一樣的天級丹藥的模樣，誰料會出現這樣的事。
天級丹藥就這樣莫名沒了蹤影，這讓焚劍谷眾弟子唯有扼腕嘆息，本來他們也不太相信弄竹這新來的弟子能在踏浪山拿走七彩極火丹，但齊斷天和斷飛寒句句都將嫌疑推到他身上，而他自己也承認這兩人所說基本屬實，這讓大家不得不生疑，想像天級丹藥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林元辰站出來，無疑讓那些心急想要知道答案的弟子更加按耐不住，若不是礙着幾位首座的威嚴，恐怕都有人大聲呼喊出來了。
林元辰對齊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熟視無睹，一手撫着白花花的鬍鬚，道：“我便問一下齊師兄，若是修為低淺的人服下七彩極火丹，可有什麼後果？”
齊斷天不假思索地道：“七彩極火丹既為天級丹藥，尋常人等自然不能吞食。就算修為精深如你我，一個不慎，也要爆體而亡，炸成一團血霧。”
“那便是了，我這弟子總不可能在踏浪山吞食了七彩極火丹吧。”
“但他可以藏……”斷飛寒本想乘勝追擊，不過話語停在“藏”字上就再也說不下去，冷漠的臉頰一陣抽搐，透露着極大的不甘心，與那天在弄竹山上未能一劍斬殺白夜城所體現出來的悔恨毫無二致。
“藏在身上么？”
藏，如何藏？
林元辰續道：“我的弟子有沒有進去過踏浪殿內院我不知道，但那天在回弄竹山之前，齊師兄親自送我和弟子夜城一直從踏浪殿到絕浪台，如果夜城真的盜走七彩極火丹，別說是齊師兄和我，就算是踏浪山再普通的一名弟子，也能察覺出來，他又怎麼能在齊師兄面前帶着天級丹藥離開踏浪山。”
林元辰最後一句話並不是表達疑問，而是無法撼動的肯定。
此時，林元辰又想起那天的情形來，他的確是一絲異常都沒有感應到，但不可否認夜城應該是不小心吞食掉了七彩極火丹，這孩子的體質到底有何異常，居然連七彩極火丹的磅礴兇猛藥力都無法傷及分毫，那些藥力會在日後的修鍊過程里盡數為其所用，只是，自己難道真要如此替這孩子撒謊么。
林元辰身後的白夜城，如何又不知道事情的怪異，想到齊斷天口中所說的爆體而亡，心裏還是一陣后怕。若是真被炸成血霧，魂飛魄散，只怕永生都要沉淪閻羅，受盡輪迴之苦。
“也罷。”
齊斷天閉着眼睛，眼角微微抽搐，鬍鬚隨着下巴在風裏翹起，良久，他終於無奈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師父。”斷飛寒喚了一句。
齊斷天一擺手，仰頭嘆息：“或者天意如此，我踏浪一脈與裂天鏡絕緣了。”
齊斷天搖着頭，神色凄哀，坐在石椅上，閉目不語。他自然是個明白人，雖然白夜城的嫌疑最大，但他又的確沒有一絲可能性能夠拿走七彩極火丹。既然如此，他若再追究下去，只怕在眾弟子心裏要落成胡攪蠻纏、為老不尊的形象。
楚鼎風在一旁嘀咕：“七彩極火丹，既然為天級丹藥，豈會隨便丟失，弄竹那小子沒拿，難道它會自己化成雨水灑落大地不成。
齊斷天修為通天，哪裏會聽不清楚鼎風的嘀咕，一時怒火又起，哼聲道：“楚師弟，你這話又是何等意思，難道我編造出自己煉製出天級丹藥的謊言，然後誣告弄竹弟子，就是為了幫自己圓謊么。”
“我什麼都沒說。”楚鼎風頓時噤聲，扭過頭去，望着變幻舒捲的雲霧。
除了勁風的咆哮，穹龍台暫時沒了其他聲音，盤坐在石龍身上的諸位長老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這事總算到底為止了，還好這焚劍大典沒有他派弟子，要不然傳了出去，免不了要成為笑話。
常清風搖頭瞧了楚鼎風一眼，自從在焚劍谷一起拜師學藝起，他就對這個師弟一直沒辦法，小時候頑皮搗蛋到不行，被師父狠狠訓斥也不見悔改。年齡漸長，肯定慢慢收斂，但年少時的心性還是不經意流露出，和齊斷天鬧矛盾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讓人頗為無奈，好在他這個師兄加谷主的話，楚鼎風還很願意聽。
“谷主師兄，你搖頭瞪我作甚？”楚鼎風脫口而出，不由一愣。
“這個楚師弟。”常清風心道：“說這大聲，就不能給你谷主師兄留點形象么？”
常清風咳了咳，運轉靈力帶着洪亮的話語飄出：“焚劍大典繼續進行，齊師弟的七彩極火丹無故不見固然可惜，不過既然齊師弟有能力煉成焚劍谷第一顆天級丹藥，相信第二顆也就不會遙遠。唯一缺憾的是，若有七彩極火丹助陣，焚劍大典定會添彩許多。但眾弟子也不必喪氣，接着再看又有何等奇迹出現。”
一些弟子還沉迷在對天級丹藥的幻想里，絕大部分弟子都已走出，畢竟這神乎其神的丹藥並沒有真正出現，他們期待着弄竹首座又有何威力絕倫的法寶來震懾當場。
林元辰也不多言，身後的赤紅色寶劍如有靈性，自動飛出，化作一抹紅光，躍到他的手裏。
“這不是林師弟的佩劍‘赤煙’么，曾經在焚劍大典上林元辰憑着‘赤煙’落敗，這次拿出來又是何意。”齊斷天不動聲色地說著，話語中夾雜着顯而易見的諷刺。
“不錯，不過這赤煙劍已經不是以前的赤煙了。”
林元辰也不在乎，右手捏了一個法訣，赤煙劍再度化作一道紅光，彷彿正燃燒的一線火煙，帶着無法抵擋的鋒芒飛斬上天。
赤炎劍所到之處，一片血色，群魔吼笑，魔焰滾滾，巨大的白骨聳立，萬千刀兵匯聚成殘暴的殺戮之氣，大地裂痕重重，屍體遍生。一尊又一尊魔影佔據視線，猙獰大笑而來，十分讓人心驚。
齊斷天皺眉道：“幻化出如此幻境，這赤煙劍豈不是已經淪為邪魔外道的法器法寶。”
林元辰道：“齊師兄也說這是幻境，自然一切都是假的。”
瞬息，慘烈的幻境一片片破碎，又一片片重組，但不再是慘絕人寰的廝殺，而是仙山福地，小橋流水，鳥獸脆鳴，彩霞如錦光，鋪得大地色彩斑駁，樹木交錯重疊，綠浪翻滾，蔚為可觀，所見一切美如天宮。
朱冰魘的通水玄葫和這赤煙劍雖然都能凝出幻境，但這赤煙劍明顯稍勝一籌。在那慘烈的廝殺場景里，不但能感受滾滾魔焰和殘暴魔影的可怕，還能聞見濃重嗆人的血腥味，感官到的一切與真實毫釐不差。
若是這赤煙劍能夠長時間凝造出幻境，並讓人生活其中，許久之後，那人肯定無法再無分辨何為虛幻，何為真實了。
“林師弟，這赤煙劍凝結的幻境雖然真切，還細細比起來，只怕還不及我這青皇劍的威勢。”楚鼎風這話說來倒沒有半點瞧不起之意，完全道出心裏想法而已。
眾位焚劍谷弟子也深以為是，這赤煙劍只能說在凝造幻境上稍勝通水玄葫而已。
林元辰笑道：“那便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