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對峙
()焚劍大典正到精彩之處停了下來，眾弟子皆是意猶未盡，翹首企盼，齊斷天一臉怒容突然出現，讓他們預料到有事正要發生。
幾位首座和他們的得意弟子都將目光望向齊斷天，楚鼎風用手指摸着下巴精修過的鬍鬚，笑道：“齊師兄，焚劍大典遲到只是小事，快快就坐，該把你的寶物拿出來讓大家過過眼癮了。”
齊斷天重重“哼”了一聲，瞧了楚鼎風一眼，便很快移開目光。
楚鼎風一陣尷尬，只能自討沒趣，閉上嘴巴不語。
斷飛寒站在齊斷天身後，冷嘲道：“白師弟果然不愧為人中豪傑，被林師叔看上眼收為弄竹弟子。事情都已敗露居然連一絲慚愧之心都沒有，倒是鎮定得很。”
白夜城知道一定是那七彩丹藥的事，他們已經懷疑到自己身上了。也對，那顆丹藥神奇無比，顯然對踏浪一脈非常重要，無故沒了蹤影，他們不着急暴怒才是怪事。
可是那天的事只能說是天意，白夜城本來只想溜到踏浪殿內院，看看這有內門弟子把守的地方有何稀奇，誰知有暴走的妖獸沖了進來，讓他誤以為那些叫嚷的踏浪弟子是來抓自己的，結果一個不小心，就把七彩丹藥給吞下肚。
白夜城明白，若是這事承認了，無論是對師父林元辰，還是對弄竹一脈，在聲譽上都是極大的不利，絕不能這樣做。當然，他也必須承認，最大的不利是剛來焚劍谷的自己。
打定主意，白夜城心裏稍安，不動聲色抬起頭來。
被斷飛寒冷冷的目光盯着，白夜城依舊泰然自若，向前數步，對齊斷天行禮道：“齊師叔，夜城初來焚劍谷，不知禮數，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過齊師叔，還望明言，夜城不對的地方一定改過。”
楚鼎風拍手道：“就是嘛，新來的弟子難免糊塗，齊師兄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怎麼能和小娃娃計較。”
“楚師弟，你懂什麼！”
楚鼎風一甩長袍，帶着半分怒氣道：“你……”
“好了，這麼多年的師兄弟，當著這麼多年輕弟子的面，爭吵多礙臉面。”常清風站起身來，喝斥打斷兩人的對話，看不出情緒的清淡目光掃過幾位當事人，皺眉道：“齊師弟，發生什麼事就明說吧。這才來弄竹的弟子，不知做了什麼驚天大事，讓齊師弟如此大發雷霆。”
齊斷天怒火再盛，也要給常清風的面子，點了點頭，但他望向白夜城的眼神還是爆發著極強的火藥味，連周遭空氣彷彿都燃燒起來。
白夜城只覺得有十座熊熊燃燒的火山壓在頭上，天地一片赤紅，自己好似也要隨着火山上的草木化為飛灰。
旋即，一股清風拂面而來，烈烈火焰熄滅，冒着濃煙的焦黑山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生機，花草嬌翠，樹木擎天，所有的壓迫在一瞬間消失，頭頂透明的陽光簡直讓人沉醉。
白夜城終於緩過神來，幻境在眼前片片破碎，他知道，是林元辰默默出手消去了壓迫之力。
齊斷天又是“哼”了一聲，道：“我齊斷天費盡心血，煉製出一顆天級丹藥，卻沒想到會被這初來焚劍谷的小子染指。”
“什麼？天級丹藥，我焚劍谷的第一顆天級丹藥！”
眾弟子震驚莫名，幾位首座也是眼露驚色，完全沒有想到事情居然牽扯到傳聞中的天級丹藥。
天級丹藥，劍神大陸上人人垂涎得之，但它煉製的成功率幾乎接近於零。在幾大仙門巨派里，就只有凌霄門和戰神殿有成功煉製過天級丹藥，但縱然如此，也不代表他們掌握了天級丹藥的煉製捷徑，能夠百分百鍊制出天級丹藥，只不過是增加了一絲熟悉和信心罷了。
說到了天級丹藥，就連最受人敬仰的煉丹師都無可奈何。煉製這樣一枚丹藥，不但局限甚多，要消耗巨大的人力和耐力，即便是一點點的粗心，也能讓即將煉製成功的天級丹藥毀滅成一團無用的灰塵。
一絲火脈靈火的增加、一縷護丹玄氣的異動、一絲微弱力量的震動、一絲溫度的不同尋常等等不下十個讓人精疲力竭都維持不來的條件，只要是稍微一點哪怕微不足道的變化，也能讓所有的努力化作一個泡影。
煉製天級丹藥的艱難，可以說是讓人聞之色變。
焚劍谷若是煉製出第一顆天級丹藥，在劍神大陸上的地位肯定上升不少，受到更多人的尊敬。
常清風感慨萬千，凝望着似乎近在眼前的蒼穹，翻卷過的雲霧和勁風吹起長長的雪白頭髮，讓這個老人的滄桑如一副正在展開的名畫般，清晰顯露在眾人眼底。
“真是想不到，我焚劍谷終於煉製出了第一顆天級丹藥。”
似乎想到了什麼，常清風帶着一絲疑惑看向齊斷天，道：“煉製出天級丹藥是我焚劍谷天大的好事，只是這和林師弟新收的弟子有何關係。”
“谷主師兄，這其中關係可就大了，他若不願意說，就讓我的弟子斷飛寒來詳說。”
斷飛寒冷冷接口道：“那日白師弟隨林師叔到我踏浪山來，師父和林師叔有事詳談，便帶我一起離去，讓白師弟在踏浪殿等待。不過白師弟並未待在踏浪殿，反而騙過內院兩名把守的弟子，偷溜進了內院。師父煉製的七彩極火丹放在內院的八卦鎖樓，這件事師父一直未告訴我和諸位踏浪的師弟，顯然不會是踏浪弟子拿去，那麼，七彩極火丹莫名沒了蹤影的事就不難有結論了。”
齊斷天以怪異的眼神望向白夜城，顯然把他當成卑鄙的小偷，搖頭無奈嘆氣，以一種“悔不當初”的語氣說道：“我踏浪山向來安寧，那天林師弟到訪，我急着迎接，就沒有關閉八卦鎖樓，誰會料到出現這樣的事。”
林元辰坐在石椅上，一臉的波瀾不驚，情緒絲毫不為所動，彷彿這件事情和自己新收的弟子沒有半點關係。常清風看了林元辰一眼，心裏也無法下定論，便又看着白夜城，道：“齊師兄所言，你如何看待？”
白夜城點頭道：“齊師叔和斷師兄所言大部分屬實，那天我在踏浪殿閑得無聊，師父又久久未來，便一時好奇，打算到踏浪山到處瞧瞧。又見內院有內門弟子把守，就想瞧瞧裏面有何稀奇。我的確偷溜進去過踏浪殿內院，但卻不知道那七彩極火丹為何突然消失。”
常清風道：“少年心性，初來焚劍谷，對一切好奇，若真沒有拿過七彩極火丹，做出這樣的舉動倒能理解。”
斷飛寒卻又冷笑道：“白師弟那天費盡心機溜進內院，而我踏浪的七彩極火丹又在那一天消失，這巧合實在說不過去吧。”
齊斷天假意喝斥一句，斷飛寒連忙閉嘴不語，退到齊斷天身後，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夜城。
白夜城露出一絲笑容，詢問道：“的確巧合，但那天踏浪似乎有幾頭暴走的妖獸衝進過內院，踏浪的許多師兄也吵吵鬧鬧進去過內院抓妖獸，這事可曾發生？”
斷飛寒以一種近乎得逞的笑容望着白夜城，道：“便知道你會把責任推給那幾頭畜生，若它們吃了天級丹藥，豈會一點異變都沒有。還有，我踏浪的師弟誰又能藏着天級丹藥，瞞過我師父的法眼。所以，這唯一的嫌疑還在你身上。”
“好了。”一直沉默並置身事外的林元辰站起身來，走到白夜城身前，擋住那些異樣的目光，淡淡道：“我能證明我的弟子絕沒有拿過齊師兄的七彩極火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