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隻耳魯夫
“您誤會了。”
維托的反應相當迅速,他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那麼一抹錯愕,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我只是按照海克先生的命令去辦事而已,從來沒刻意表現過自己……”
“我不需要聽這些。”
本傑明少校打斷了維托的話,“自己腦子拎清楚點就行,78支部是厄爾城的支部,有些規矩已經實行很多年了,還輪不到你們這種外鄉人胡亂更改,明白嗎?”
他滿臉不耐煩,擺明了對近日基地改革反感的態度,甚至連幾句漂亮話都欠奉。
顯然在這位本傑明少校看來,維托還不具備與自己平等對話的權利,這些話表面是說給維托聽,倒不如是講給“在背後撐腰”的海克上校的。
維托沒有翻臉反駁,只是默默歸隊。
他心中大概明白,那位想給海克一個下馬威,直接找個借口避而不見的魯夫中校,雖然人不在基地內,但臨走之前肯定安排好了心腹,盯緊基地內的動向,甚至可能安排好了人隨時出來挑刺搗亂。
要不然整天在外鬼混,好幾天都見不到人的本傑明,也不會對這兩天基地內發生的事如此清楚,還敢對海克隔空放出這種不給面子的狠話來。
這一幕,也落在了集合完畢的海軍士兵們眼中,兩天相處下來,許多對維托有好感的士兵,頓時有些憤懣不平,私下裏低聲議論起來。
“嘿,本傑明那傢伙,平時幾個月都見不到一兩回,這個時候倒知道自己是少校了。”
“也就只敢欺負維托上尉這種好說話的了,真有意見有本事去找海克上校啊。”
“一身酒氣,估計昨晚又去酒吧混了一晚上吧,也不知道現在酒醒了沒有……”
……
很顯然,本傑明雖然身居少校,在海克到任前幾乎算是基地的二把手,但人氣與威望都相當有限,還有點討人嫌。
無論是那些尚且抱着天真純粹信念的新兵,還是平日懶散慣了的老油條,都不怎麼待見這位長官。
維托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而同時他也發現人群里有那麼幾個人,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似乎很樂意看到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被本傑明訓斥的模樣。
這大概就是魯夫中校一系的心腹,八成本傑明聽到的小報告就是這些人打的,維托收回目光,心中默默將這幾個人的長相全部記了下來。
他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只是覺得或許接下來的訓練,是時候讓瑟提給他們開開小灶,額外加點料了。
“好了,都肅靜!”
本傑明也隱隱聽到一些議論的內容,不過他滿不在乎,顯然早就習慣了這種待遇,直接轉回正題,冷聲下達命令:
“港口發生的事情,你們也大概都聽說了,現在具體情況沒弄清楚,不要驚慌,一切按照基地應急處理方案來執行!”
“一、二番隊留守基地,加強防備,四五番隊跟我前往港口查看情況,六番隊兵分兩路,分別去通知市政廳和城衛軍,動作要快,明白沒有!”
“是,少校!”
底下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響應聲。
戰鬥番隊,這是海軍的基層編製,領頭者一般是少尉,人數一般在百人以下,底下還細劃分為數個小隊,小隊長這個職務對應的軍銜即為曹長。
78支部基地建制殘缺,總共也就四百來人,按照少尉的數量,總共分成了六個戰鬥番隊。
眼下五個番隊都分到了各自的任務,而唯一沒有被提及的第四番隊,正是昨天凌晨跟着魯夫押解海賊前往G-2支部的那批海軍。
現在看來,恐怕這倒霉的第四戰鬥番隊,全員都是凶多吉少了。
……
四輛雪獅拉着的運兵車,已經停在了基地門口。
與之前漢森家族派去接海克的那種馬車不同,這些車的車廂絲毫不講究舒適度,一切以容量為主,還是露天沒頂蓬的,一輛車能足足塞進去三四十人。
這東西顯然是厄爾島的本地特色,使得基地的士兵能在這座常年積雪的島上保持機動性,遇到緊急情況時可以快速調動。
只是苦了那幾隻雪獅了,維托坐在相隔好幾米的地方,都能聽到它們沿路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好在基地距離港口總共也就十幾公里,要是路程再翻幾倍的話,保不準就得半路趴窩累死過去。
布洛芬上尉也一同跟隨前往港口,不過這傢伙並未上運兵車,而是騎着一輛非常騷包的白色雪地大摩托,緊緊吊在雪獅後面。
那蒸汽朋克的誇張造型,和從排氣管中噴湧出的滾滾黑煙,讓維托產生了一種頗為微妙的違和感。
他看了看士兵們手中的老式來複槍,和周圍類似歐洲中世紀的建築風格,默默無言,這個世界的科技樹確實歪的離譜,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刷新他的固有認知。
“這摩托車是我父親買給我的,花了上千萬貝利,我自己可出不起這個錢。”
似乎是怕人覺得自己另類獨行,這個性格有些憨包老實的年輕上尉,在上車前還期期艾艾地向維托解釋道,“其實我寧願坐雪獅車的,只是我父親堅持認為,這些傢伙就算是被馴服了,也還是山裡來的猛獸,不怎麼安全……”
這種說法倒是挺符合老一輩人那固執的觀念,布洛芬的那位據說極有名望的醫生父親,毫無疑問是經歷過當初城牆未建時,被深山中野獸騷擾攻擊的年代,維托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他倒是對這位老醫生的家底更感興趣,能一出手就是上千萬貝利,來給兒子買一輛代步工具,別說當醫生的了,恐怕整個厄爾島除了兩大家族外,也沒幾個富豪能有如此闊綽的手筆。
一路上天空都飄着小雪,對雪獅的速度稍微有些影響,不過在二十分鐘后,拉着一百多人的雪獅車,最終還是暢通無阻地順利抵達港口。
幾個駐守在港口的海軍士兵,早已滿臉焦慮地等候多時,見了基地的人趕來,沒等維托等人下車,就急忙迎了上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見到被臨時安置在崗哨內的魯夫后,眾人才意識到,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的多。
這位被沿海漁民偶然發現救下的中校先生,此刻躺在床上,依舊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一身制服破破爛爛,到處都能看見血跡。
而右邊的耳朵,更是被人連根挖去,只剩下血淋淋的模糊一片,簡直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