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妃江蘅

自紅裳進了臨安王府，至今一月有餘了。在這期間，她做事謹小慎微，形容得體有度，且從不恃寵愈矩，所以頗得侍兒們喜歡和尊敬。

但是由於，常年獨自一人形成的習慣，她平日裏雖然待人和善，然卻不易親近。她總是，不自覺的便與人保持距離，況且身居險境，她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取信於人，所以侍兒們對待她，是尊敬多過喜歡的。

她進入王府，與她便是身陷囹圄，牽一髮動全身，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而且經過一個多月，對於王府地形守衛的細緻勘察后，她變的更加小心翼翼了。

通過勘察，她發現整個臨安王府，佔地面積廣大，總共有一個主院，四個側院，八個偏苑，各分主次，錯落有致。

主院是臨安王楚雲潔，日常處理政務和辦公的地方。它集雕梁畫柱，麴院長廊，亭台樓閣等於一身的院落群，尊貴程度自不消說。而主院的東南西北各處，分設四個側院，分別是煙籠梅紅、竹影聽風、麴院清荷和空谷高士，又分別對應四閣遮月閣、竹軒風榭、藕香亭、蘭幽菊隱。四個側院八個方位又各有八個偏苑，各是梨香、水榭、垂綸老翁、瑞雲、器具、遷客、絲房、採辦。一院四院八苑，層層環繞，錯落有致，行程眾星捧月之勢。且由外而內，層層深入，有重兵把守且高手如雲。

而這其中“紅菱小築“，是最為特別的一處偏苑。它不屬於四園八苑的任何一處，卻尊貴非常。因為“紅菱小築“，是臨安王楚雲潔在五年前，為了自己的寵妃“水紅菱“新建。它位於主院的花園一隅，結構簡潔雅緻，舒適宜人，且風景優美，其實各有不同。而這時中最重要的是，距離楚雲潔辦公的地方很近，而且方便兩人能夠隨時相見。

因此，現在的紅裳，住在這裏，絕對安全。反言之，若想全身而退，也難上加難。不過通過調查，她也發現了很多的怪事。譬如：首先，偌大的王府，人丁不少，氣氛卻很清冷，大家好像都是孤立的存在，各守本分；其次，對於王府進來一個長相酷似紅菱小筑前主人“水紅菱”的女人，王府的人彷彿都並不驚奇。他們是故意隱瞞，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王府曾有過此人。

這種種異事，讓紅裳百思不得其解。

而更讓她奇怪的，當屬楚雲絜的那個正牌王妃——江蘅。

目前為止，紅裳就只見過這位神秘的王妃兩次。第一次是在宮中慶賀楚雲絜生辰，他坐在楚雲絜的身旁，話不多說，獨自飲酒；這第二次，是紅裳進入臨安王府的次日清晨，按照王府規矩，新進側妃應去遮月閣給王妃請安。但是這一次，又恰逢王妃生病，紅裳只能隔帳問候，未見真人。

然而，兩次照面，紅裳對於這位王妃都未留下很深的印象。

雖然，紅裳與王妃接觸不多，不了解她的脾性品行。但是從她與楚雲絜的接觸中可知，他們二人的感情，雖則相敬如賓，卻並不怎麼深厚。

王妃江蘅，這位當朝宰輔最受寵愛的小女兒，彷彿對於王府一切大小事務並不關切，每日就只待在遮月閣里，足不出戶，寫寫畫畫。

因此為弄清楚事情始末，幾天前紅裳借口到京師不遠處的，滄月山寒光寺祈福還願。由此得以和楚雲潔一同出府，並與花月樓的暗線取得聯繫，而今天方才收到了訊息，得知事情始末。

原來臨安王妃江蘅與大皇子楚雲町、二皇子楚雲絜自幼青梅竹馬。然而隨着年齡的增長，大皇子好政治，與宰相關係密切；二皇子喜軍事，屢次出征。時間長了，年齡大了，大皇子與江蘅兩人接觸多了，情愫暗生，傾心相慕。而大皇子為爭太子之位好大喜功，上了敕勒圈套，間接導致二皇子的寵妃的死亡。后二皇子平叛有功，為穩固勢力，報復楚雲町，便向皇帝求娶宰相之女江蘅為正妃。

皇帝為彌補太子過失，又感念楚雲絜，喪愛失子之痛，便下令賜婚。

然而，楚雲絜雖然娶了江蘅，但是並不喜歡她，也從未碰過她。每天只把她冷落在遮月閣里拘着，只有入宮的時候，才會帶她出去，如此行為也只是在刺激楚雲町。

說來也奇怪，這兩兄弟，朝堂上各種殺伐決斷，明爭暗鬥，毫不吝惜。單單對待情感方面，卻一個比一個深情。

楚雲絜未報愛妃之仇，人前不斷鞏固勢力，人後故意冷落江蘅，報復楚雲町；當今天子楚雲町，後宮佳麗三千，卻仍然對，當日所愛被奪，耿耿於懷。乃至當日召幸紅裳入宮，目的也是為報復當時楚雲絜奪愛之事；而王妃江蘅，自從知道了，自己深愛的男人，為了太子之位，罔顧兄弟之情，害死了楚雲絜妻兒，甚至不聽自己的勸告，還想要斬草除根，非常的後悔，於是便選擇一條令三個人都痛苦的不歸路。

之後慢慢歲月，日日痛飲思念，夜夜獨忍孤獨。

看到此處，紅裳不禁回想起當日到遮月閣請安之事，雖然沒有見到王妃本尊，但抬眼觀望，那滿室的墨香，清秀飄逸，出塵世外，尤其是書桌上放置的一幅尚未完成的佳作“深谷幽蘭圖”，頗具大家風韻，着實讓人讚歎。

而且王妃的隨侍人員，也都知書達理，樸素淡雅。由此可見，無愧楚雲町如此深情，這臨安王妃江蘅，確實端莊秀麗，明艷過人。

不僅舉止優雅，為人純善，而且滿腹才情，令人忘俗。

只是無奈命運作弄，遇人不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