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詭異的沉塘坳之旅 2
老人的話語裏充滿了怒意，彷彿下一秒陸小柒就要被這滔天的怒意淹沒。
“你可知沉塘坳是什麼地方，擅自帶着這種不屬於此岸的東西進來，你可是要折壽的！”蒼老的聲音里除了憤怒還有一絲絲的無奈，他也知既然這東西選了小傢伙那固然有它的理由，跟了他就不會害他，可凡事沒有絕對。
陸小柒還未從老人能看到胖子的震驚中緩過勁兒來，現在又被呵斥了，整個人都愣了神。
“舅……舅公，你能看見胖子？為什麼胖子不能來這個地方？”其實他從今天胖子的反應中就能看出它是抗拒來這個地方的，但是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而且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和他一樣可以看見胖子的人，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隱隱覺得最近發生的很多事都和胖子有關，但是又感覺每件事都只是碰巧。
“當然看得見，而且這畜生化形也太厲害了，想必生前應該是有天大的仇恨吧，”老人斜眼看了看此刻已經乖乖蹲在地上的胖子，繼續說道，“狗這種動物基本上一生只認一個主人的，它如今跟了你，到底圖什麼你要清楚。”
胖子像是被人看透了心事，耷拉着腦袋，一副受氣包的表情，它要能說話估計現在能為自己辯解幾句吧。
“那舅公……”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這畜生留不留全在於你，如果你下定決心也不是不能擺脫的。”何老八一看小傢伙的表情就知道他捨不得這畜生，不過留不留他不能替人做決定，他只能給他選擇，而不是替他選擇。
“那舅公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也能看見胖子？”
“我不是看見了它，而是聞見了它，”陸小柒心下一驚，突然想到那股蓮藕排骨香！“看你的表情想必你也想到了什麼端倪，沒錯，你身上現在所擁有的的能力叫鑒魂香，但是看你現在的樣子怕是還只能鑒死魂的香吧？”
老人換了個坐姿，伸手把胖子招到旁邊，捋了捋它的毛繼續說道，“想必你爸沒有告訴你，你奶奶家男子世代為畢摩，只是到了你奶奶這一茬孩子生了七個了也沒一個男子，所以我才被你奶奶的父親也就是我的養父選為下代畢摩的吧。鑒魂香是畢摩的一種能力，有的人畢摩一生只能鑒死魂香，所以一般在葬禮上經常見到他們，有的畢摩則恰恰相反，一生只能鑒活魂香，所以死魂之香他們鑒不得。”
“所謂鑒魂香，就是通過聞魂魄之氣味，去感知靈魂的喜怒哀樂貪嗔痴念，但是這裏要注意，這個世界上並非只有動物才有魂香，眾生平等，萬物皆有魂香。這世間千千萬萬種魂香，唯有人魂香最難鑒別，若是想鑒得靈魂最深處的那一縷香，就得排除各種以偽裝之名干擾的香，小傢伙，這麼說你可懂？”
陸小柒聽得雲裏霧裏似懂非懂的，如果非要說，那隻能說是懂了六七分。
老人又順手給自己續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把杯子裏剩下的水往地上倒，胖子匍匐着嗅了嗅，伸出粉嫩的舌頭微微試探了一口，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呵呵呵，小東西，許久沒喝過水了吧，是不是都快忘記這種感覺了，喝吧喝吧，也就在我這裏你能喝上口水了。”
胖子舔乾淨地上的水，抬起頭朝着舅公搖了搖尾巴，似乎是在感謝他的給水之恩。
“那舅公，你是不是既能鑒死魂也能鑒生魂？”
“小傢伙，你問的太多了，我們家這一脈傳下來，能鑒雙魂香的人不出三人，但是卻不是其一。”
“天色也不早了，你應該有帶吃的吧，老頭子我可沒那個能耐給你張羅一頓了，你自己將就一下，廚房的灶台上有半碗鹹菜，等下吃完飯就去一進門左手邊那個房間休息，記得帶上你的小東西，沒有事進房間以後就不要出來瞎溜達了，有事叫我，我在你隔壁那屋。”
老人說完一籮筐的話像是耗盡了大半的力氣，整個人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陸小柒也趕快起身，想要攙扶一把，卻被老人很輕巧地躲開。
“沒事的小傢伙，老頭子我呢是到年紀了，有些事情一眼就可以看到結局的，但是放心，我這把老骨頭撐到你出沉塘坳還是沒問題的。”
佝僂的背影在煤油燈下顯得像棵盤虯的老樹根，彎曲的幅度甚至有些詭異。
“對了，小傢伙，你的鼻子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看呀。”老人說完留給陸小柒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便回房了。
老人一走陸小柒覺得客廳里的溫度瞬時低了不少，原本還有一點光亮的煤油燈現在反倒是成了詭異的中心點，搖晃的火光把房子都拉扯得變形，就這一會兒，陸小柒身上已經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陸小柒不敢耽擱，三下五除二就着灶台上的鹹菜和着包里的半個饅頭解決了晚飯，然後頭也不回地拉着胖子進了舅公指定的房間。
進了房門陸小柒也顧不得脫衣服，摸索着上了床，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工作以後基本沒像今天一樣有那麼大的運動量了，他這老胳膊老腿不知道到了明天還能不能動。
陸小柒實在是累極了，剛沾上床就開始昏昏欲睡了，但是在被睡意吞噬的最後一秒還是順手把胖子抱在了懷裏，彷彿這樣才能睡得更踏實一些。
一夜無夢，這一夜陸小柒睡得格外安穩，可是醒來那一刻卻傻了眼。
自己昨晚明明是睡在舅公家的，怎麼一醒來就摟着胖子睡在荒郊野嶺，得虧現在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他覺得自己不是被自己嚇死就是被其他動物嚇死。
“胖子，你知道是咋回事嗎？難道昨晚舅公指定的那個房間其實是通向外面的？其實舅公並不想我留宿他們家？”胖子扭頭看着陸小柒，然後又轉過身去，尾巴很敷衍地搖了兩下，彷彿在告訴陸小柒我知道你醒了，但是關於你說的是些什麼老子完全聽不懂的樣子，狗子就這麼孤傲地眺望着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現在這個情況回去是不可能了，因為陸小柒隱隱有聽到車馬的聲音了，估計離馬路比較近了，而且明天下午就得回公司，陸小柒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雖然對於這一切覺得匪夷所思，但是昨晚聽舅公講了那麼多，反倒覺得有些事情不必那麼訝異，因為他有預感，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這一趟來沉塘坳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原本都打算這輩子就讓他爛在肚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