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行屍走肉
看着陸之言這個樣子，楚香凝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疼得揪起來了。
這麼冷的天，這麼涼的海水，蘇染要是真的在海里一定很冷。
可是這都好幾個小時了，警方的人找不到她，陸之言也找不到她，倒是陸之言，一直待在裏面。
“之言，你快回來啊！”楚香凝喊着，“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要是蘇染真的在裏面肯定都被找到了，你再這麼下去會生病的！”
可陸之言哪裏肯回來？他就那麼待在那兒，不停的在海水裏走來走去。
楚香凝見喊不回來陸之言，已經難過得哭了起來，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再開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是啞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楚瀾看到楚香凝這個樣子，又見陸之言還不停地在海水裏走來走去，甚至還越走越往海里去了，眉心狠狠地皺了起來。
“姑媽，您在這兒等我，我去把陸之言抓回來。”
這麼說了一句，楚瀾就脫了大衣扔在一邊，就往陸之言那邊去了。
腳一踩到海水裏，楚瀾感覺自己的一雙腿都快失去知覺了，但是他沒有辦法，他不能停下來。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陸之言的面前，他一把拽住陸之言的胳膊，就發現陸之言的手冰涼的，一點兒溫度都沒有，陸之言的臉和嘴唇都是蒼白的。
“陸之言，你別鬧了，跟我回去！”楚瀾喊了一聲。
陸之言卻根本不聽，“我不能回去，我要在這兒等小染，小染一定在這裏……”
“她如果真的在這裏，那你早就該找到她了，可是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找到了嗎？”楚瀾吼了起來，“陸之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心裏應該知道怎麼回事！”
隨着楚瀾的話傳進耳朵里，陸之言感覺自己的心都是疼的。
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那麼久了，海的範圍這麼大，蘇染一直都沒有找到，肯定不知道被衝到哪兒去了。
可是他不敢走，他在心底奢望着，萬一下一秒蘇染就出現了呢？萬一海水馬上就把她送回來了呢？昨天晚上經歷了那樣的事，又一個人在海里待了那麼久，蘇染一定很害怕，一定希望一出現就看到他。
所以他在這兒等着。
“我不能走，我走了小染就找不到我了。”陸之言在這裏泡了太久，現在人已經有些虛弱了，說話都是喃喃的，“我不能走……楚瀾，你回去，我……我要在這兒……”
話還沒說完，陸之言突然就兩眼翻白，身體往旁邊栽了下去。
看到他這樣，別說楚瀾了，就連遠處的楚香凝都被嚇了一跳，不顧一切的往這邊跑了過來。
楚瀾趕緊把陸之言扛到了自己的肩上就往回走。
一跟楚香凝碰上，他就皺着眉說：“姑媽，你怎麼也下來了？快回去，我們得先把之言送到醫院去。”
陸之言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毛病。
好在到了醫院，醫生給陸之言檢查了，說他只是有一點發燒，而且因為平時身體素質就很好，所以不用擔心，等燒退了就好了。
楚香凝坐在病床前，握着陸之言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他們家怎麼就這麼多災多難？
以前就有各種問題，現在好不容易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陸之言和蘇染能夠好好過日子了，偏偏又出了這樣的事。
蘇染找不到了，很有可能已經死了，陸之言那麼愛她，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之言，你千萬不能再出事了！”楚香凝的額頭抵在陸之言的手背上，哽咽着說，“我現在只有你了，要是連你都出事了，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之言……”
楚瀾從外面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楚瀾是楚香凝的外甥，看到楚香凝難受，楚瀾也覺得心疼，他坐在旁邊，握着楚香凝的手臂，輕聲說：“姑媽，您別擔心，之言不會有事的，剛剛醫生也說了，只要等他的燒退了，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陸之言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夢了，突然就眉心狠狠一抽。
看到他這樣的舉動，楚香凝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之言，之言你怎麼了？之言……”
見楚香凝的情緒比剛才還要激動，還在不停地搖晃着陸之言的身體，楚瀾趕緊攔住了楚香凝，勸說道：“姑媽，您別這樣，您先讓之言好好休息，別這樣……”
好不容易，楚瀾終於攔住了楚香凝，楚香凝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了，撲在楚瀾的手臂上狠狠地哭了起來。
他們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為什麼老天爺就不能讓他們家的日子好過一點？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的兒子？！
楚瀾看着楚香凝的樣子，也覺得難受，只能輕輕拍着她的背，低聲安慰她，不停地說著沒事。
過了好一會兒，楚香凝哭過了，心情也終於好了一些。
擦乾了眼淚，楚香凝說：“楚瀾，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她好久沒在小輩面前這麼失態過了。
楚瀾倒是並不放在心上，笑着說：“沒事，姑媽，我們都是一家人，您在我面前不用那麼介意。”
楚香凝點了點頭，又慶幸起來。
也幸好都這個時候了，身邊還能有娘家人陪着。
“對了，之言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看着病床上的陸之言，楚香凝滿臉擔憂的說，“楚瀾，公司那邊，還得麻煩你幫忙多照看着，張葉和小齊會幫你，一切都跟蘇染在的時候一樣。”
話一說完，楚香凝又開始難過起來。
跟蘇染在的時候一樣……可蘇染到底是不在了。
楚瀾知道楚香凝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接下來，楚瀾依舊沒有出現在娛樂圈，而是待在陸氏，所有的事都和張葉、小齊一起商量着辦。
他在等，等陸之言醒過來。
兩天以後，陸之言確實醒過來了，但是卻茶飯不思，只是獃獃地看着窗外發獃，甚至連話也不說一句。
周婷和林書瑤去看過他，江雨承和秦攸也去勸過他，可是沒有用，他就好像聽不到別人說話一樣，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甚至連鬍子也不刮。
幾天下來，他整個人就變得鬍子拉碴，不修邊幅。
看着陸之言這個樣子，楚香凝幾乎每天都忍不住掉眼淚。
不過她不想在陸之言面前哭，兒子已經這樣了，她不能再脆弱了。
擦乾了眼淚，楚香凝把保溫桶放到了柜子上，“之言，該吃飯了。”
陸之言不說話，只是盯着窗外看着。
楚香凝忍住鼻尖的酸澀，接著說：“今天的飯菜都很清淡，你多少吃一點兒。”
可陸之言還是一動不動。
直到楚香凝都把飯菜遞到他的嘴邊了，他還是整個人都不懂，就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一樣。
看着陸之言這個樣子，楚香凝終於還是有些忍不住了，哭了出來：“之言，就當媽求求你了，你吃點兒東西，快點兒好起來吧！”
可即便她都這樣了，陸之言還是無動於衷。
楚香凝放下手裏的飯菜，抓住了陸之言的手，哭着說：“之言，你爸走了，蘇染也走了，現在家裏就剩我們母子兩人了，你要是再這麼下去，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之言……”
陸之言那不含情緒的眼睛裏終於閃過了一抹微弱的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眼珠才轉了轉，低頭看着撲在自己懷裏哭的母親。
是啊，家裏只有他們母子了。
要是連他都這樣子，那楚香凝該怎麼辦？
他失去了蘇染，是痛苦，是難過，但是楚香凝也失去了兒媳婦，不能再失去他了。
他虛弱地抬起手，輕輕放在了楚香凝的背上，乾涸的嘴唇張開，低低喊了一聲：“媽……”
儘管他的聲音很低，很微弱，但還是讓楚香凝整個身子都是一顫。
好幾天了，這還是陸之言第一次說話，第一次喊她。
楚香凝猛地抬起頭，看着面前的兒子，心裏的那顆大石頭終於消失了，“哎！媽在這兒，之言，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陸之言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這幾天都沒有吃東西，每天都是靠着打點滴注入的營養液維持體力，現在整個人都很虛弱。
楚香凝也不介意，就一口一口的喂着陸之言。
因為禁食太久了，陸之言吃不了太多東西，只吃了小半碗飯就好了，但是好在他肯吃了。
楚香凝拿了紙巾給陸之言擦嘴，嘴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
太好了，陸之言活過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兩年後。
“陸總，王總那邊說了，這個項目一定要和您親自談。”
“我和張葉已經跟王總溝通過了，但是王總的態度很堅定，一定要讓您去參觀他的工廠，他很有自信，覺得您去過以後，一定願意給出更高的價格！”
陸之言聽完了兩個助手的話，這才抬起頭，看了張葉一眼。
“不是讓你再休息幾個月嗎？”陸之言微微皺着眉問。
張葉半年前生了個女兒，陸之言給她放了一年的產假，本來是讓她休息的，但是她今天突然跑到公司來了。
來之前甚至都沒有跟陸之言打個招呼，陸之言是看到人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