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淪陷

廂房之中，玄松道人如同中了那迷心之咒，猶如一隻迷途的飛蛾，漸漸陷入了程飛揚所編織的巨網之中。

即便玄松道人再三告誡自己，這程飛揚絕非善類，萬不可輕信此人的花言巧語，只是玄松道人心中卻難以抑制的不斷響起那還陽歸元丹之名。

想那蒼松道人在位多年，在宗門之中羽翼漸豐，又有天玄宗、浩然正氣宗這兩大正道宗門撐腰，玄松道人也知道想要奪回宗主之位絕非易事。只是此前心知壽元將近，玄松道人這才為出心中一口惡氣，孤注一擲想要拚死一搏。

而今這程飛揚竟然說有那可延壽百載的修仙界無上至寶還陽歸元丹，這怎能不讓陷入絕境的玄松道人為之心動。

玄松道人心道這程飛揚既然膽敢與天雲城各方勢力為敵，必定是有所倚仗，今日在天雲城中掀起驚天波瀾的那幾名修士亦能在各大宗門的眼皮子底下銷聲匿跡，彷彿從未在這天雲城中出現過。此等神通手段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難道這程飛揚真是那崑崙仙境隱世宗門的弟子？手中也有那無上至寶還陽歸元丹？

一時間，玄松道人內心不斷掙扎，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道長可曾有了決斷？”程飛揚靜候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

玄松道人猛然回過了神來，望着一臉淡定的程飛揚，心中略一思忖，便冷冷道：“以小友的修為和這靈獸之威，想要擒下那怒雷仙子也並非難事，再者如今這天雲城中亦來了小友不少強援，貧道自知修為尚淺，也不知小友為何執意要與貧道聯手，白白將那還陽歸元丹送上？”

程飛揚笑着道：“此前可是道長自己找上門來，與我立下了那心魔之誓，在下既想找城中內應對付那七絕妙音宗怒雷仙子，又何必捨近求遠呢？至於那還陽歸元丹，雖是無上至寶，卻也於我並無大用。若是依賴這無上靈藥延壽，又如何能修成大道？既如此，還不如將這擾亂心神之物送於道長。”

“那你想貧道如何從旁相助？”

程飛揚緩緩道：“如今七絕妙音宗駐守在城外，還需勞煩道長將那周瑤彤引離天雲城，我等方才能將這寒冰靈魄大成的金丹期女修拿下。”

玄松道人此時漸漸改變了心意，皺眉道：“原來如此，只是貧道將那周瑤彤引離天雲城，小友得償所願之後，只怕也要殺貧道滅口。”

“道長也是聰明人，既然助在下對付了那周瑤彤，又怎會泄露此事？我又何需殺你滅口？”

見玄松道人仍有顧慮，程飛揚又拋出了殺手鐧，“道長莫要忘了你我之間立下的心魔之誓，我若不顧誓約加害於你，難道就不怕心魔入體，日後修鍊之時引來那走火入魔的滅頂之災嗎？”

玄松道人苦思了片刻，一番掙扎過後，咬牙道：“貧道是否只要暗中相助，將那周瑤彤引離天雲城，便可得那還陽歸元丹？”

程飛揚緩緩搖了搖頭，道：“想要那還陽歸元丹可沒那麼容易，那周瑤彤一身修為不在你我之下，且這天雲城中高手如雲，為免節外生枝，還需我那幾位友人牽制城中各大宗門的高手。”

“你的意思是要貧道與你聯手對付那周瑤彤？”

“不錯，道長與在下聯手擒下那怒雷仙子之後，方可得這延壽百載的無上靈丹。”

程飛揚這話反倒讓玄松道人暗自鬆了一口氣，試想這程飛揚若真有那還陽歸元丹，自是不會輕易將這無上至寶相贈。自己與這手段陰毒的少年已立下心魔之誓，想來此人也絕不敢違背誓約，使得心魔入體而自毀大道。如今自己壽元將近，絕境之中這程飛揚卻又帶給了自己一線生機，難道自己真要晚節不保，和這居心叵測的小輩同流合污？

見玄松道人此刻有些舉棋不定，程飛揚以進為退，緩緩道：“在下從不強人所難，這還陽歸元丹也並非只有道長一人渴求，我最後問道長一句，可還想與我化開那心魔之誓？”

程飛揚這一擊直中玄松道人要害，這連霞劍宗長老生生咬破了嘴唇，蒼老的面容中閃過了一絲決然之色，“不知貧道該如何才能將那周瑤彤引離天雲城？”

程飛揚笑了，一如當年那森羅鬼器修士在下界對自己的威逼利誘，而今這連霞劍宗長老也在自己的步步緊逼之下，漸漸陷入了萬劫不復的魔道深淵之中。

“道長不必着急，此事我自有安排。”

程飛揚不急，玄松道人倒急了起來，“若非貧道極力相阻，那天玄宗和浩然正氣宗早就對你下手了，此事萬不可拖延。”

“竟有此事？”程飛揚心中一凜，心道那元嬰期師尊的名號看來還鎮不住這兩大宗門的長老，這事情倒變得有些棘手了。

玄松道人為了那一線生機，此時心中已下決斷，急忙道：“今夜貧道若是無功而返，只怕那兩大宗門絕不會繼續隱忍下去，小友還要速下決斷。”

如今既然已將這連霞劍宗長老拉下了水，程飛揚自然不願錯失那誅殺周瑤彤，奪取寒髓丹的良機。只是那些骷髏統帥尚未完全掌握五煞陰陽陣的玄奧，對上那寒冰靈魄大成的怒雷仙子，縱有這玄松道人從旁相助，倉促之間，只怕也攔不住那周瑤彤的神識求援。

程飛揚心念一轉，連忙道：“我與道長聯手，再加上這靈獸之威，想要勝過那周瑤彤倒也不難。怕就怕那怒雷仙子見機不妙，化出神識求援，引來那七絕妙音宗的金丹期長老，到時可就要功虧一簣了。”

“小友不是有強援能拖延住城中高手嗎？”

程飛揚暗自苦笑，連忙搖頭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此事一旦敗露，後果不堪設想。在下倒可以一走了之，道長怕是要難逃大禍，此事絕不可大意。”

玄松道人皺了皺眉，沉思了片刻后，忽然眼前為之一亮，“想要破解那周瑤彤的神識求援倒也不難。”

程飛揚心中一喜，玄松道人這高階地頭蛇果然帶給了自己無限驚喜，急忙問道：“不知道長有何良策？”

玄松道人看了一眼程飛揚那手中那玉瓶，顫聲道：“可否先讓貧道看看這還陽歸元丹？”

程飛揚心中暗自叫苦，這玉瓶之中裝着的不過是那天玄宗靈藥凝氣散，一旦沒有那延壽百載的無上靈藥，這玄松道人必會變卦。

“莫非這玉瓶之中裝着的並非是那還陽歸元丹？”見程飛揚面露遲疑之色，玄松道人當即心中一凜。

程飛揚急忙搖頭道：“道長休要多疑，需知這還陽歸元丹乃是無上至寶，一旦從這玉瓶之中化出，若不及時服下，靈氣必定會為之消散。”

“那貧道又怎知小友話中真假？”

程飛揚靈機一動，緩緩道：“此等無上靈藥，必會引得天地靈氣為之異動，道長既然疑心在下所言，不如見識一下這靈藥的無上神通。”

玄松道人不疑有他，急忙道：“那就讓貧道開開眼界。”

程飛揚一臉凝重，緩緩打開了玉瓶，趁着玄松道人目不轉睛的盯着瓶口，體內妖異鬼火為之驟起，悄然湧入了妖邪右臂之中。在程飛揚的引導下，這廂房之中旁人絕難察覺的陰寒之氣就狂湧向了高舉玉瓶的妖異右臂之中。

剎那間，玄松道人就隱隱察覺到了一絲怪異之處。按說這天雲城中並無靈脈，天地靈氣極為稀薄，而今這玉瓶瓶口處竟然湧起了一陣令人心悸的靈氣波動。

這玉瓶之中所裝的定是那還陽歸元丹，除了那修仙界無上至寶，試問天下間哪裏還有這等散發出駭人靈氣的無上靈藥？

玄松道人蒼老的臉上滿是震驚之色，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要奪過程飛揚手中那玉瓶。

程飛揚身形一動，急忙避開了玄松道人，輕嘆道：“道長不必心急，在下言出必行，待擒下了那怒雷仙子，這還陽歸元丹就是道長的了。”

玄松道人自知失態，老臉閃過了一絲尷尬之色，隨即猛然驚呼道：“趕緊蓋上玉瓶，免得這還陽歸元丹靈氣消散。”

程飛揚暗自發笑，急忙蓋上了瓶口，“道長現在相信了吧？”

玄松道人貪婪的深吸了幾口氣，似要將那無上靈藥散發出來的靈氣盡皆吸入體內，轉眼間，這老道就變得神采奕奕，雙目流露出了無盡喜色，“小友可是與貧道立下了心魔之誓，事成之後可不許反悔，這還陽歸元丹定要送於貧道。”

“這是自然，道長無需擔心，心魔之誓又豈能視為兒戲？”

玄松道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在房中來回踱步了許久，一咬牙，又說道：“貧道若服下這還陽歸元丹延壽百載，必定以連霞劍宗宗門法訣相謝。”

“好，一言為定，”程飛揚見天色漸亮，急忙追問道，“不知道長有何良策，可以除去那周瑤彤神識求援的隱憂？”

玄松道人沉聲道：“距天雲城八百里之外，有一處常年為霧氣籠罩的山谷，名為仙霧谷。這仙霧谷中霧氣詭異萬分，山谷之中莫說是金丹期修士的無上神識，縱然是元嬰期修士的元神之威亦難傳出谷外。”

“道長的意思是將那周瑤彤引入仙霧谷，你我二人再聯手將她拿下？”程飛揚心中大喜，暗道真是天助我也，天雲城外既有此等絕妙之地，那仙霧谷必將是怒雷仙子周瑤彤的葬身之地。

“不錯，只是擒下了周瑤彤之後，小友想必也要離開這天雲城，那這還陽歸元丹……”玄松道人心中一直記掛着那關乎性命的無上靈藥，望向程飛揚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哀求之色。

程飛揚微微一笑，道：“道長儘管放心，只需助我擒下了那怒雷仙子，在仙霧谷中我便會將這還陽歸元丹雙手奉上。”

“好！好！好！”

如今延壽有望，玄松道人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至此，這連霞劍宗金丹期長老，終是抵擋不住那還陽歸元丹的誘惑，徹底淪陷在了程飛揚所布的殺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