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遇夏王

老太醫捏着一根銀針，顯然下定了決心，哭笑不得地對我說：“李先生，老朽可要下針了！”

我火燒屁股般跳下床來。

竇金鳳傻呵呵地退後一步，指着我驚叫道：“你怎麼下來了？你病好了？”她一想更不對頭了，明明奄奄一息，怎可能轉眼變成了大活人？

她扭頭看見明月和太醫躲在一旁偷樂，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情，氣惱地跺腳質問，“李劍白你個壞蛋！裝傻充愣也就罷了！竟然賴到本小姐的綉床上不肯下來，居心不良你，信不信我給你趕出夏王府？”

我最討厭後面那句“信不信我給你趕出夏王府？”老子屈就夏王府，本來心裏覺得對不住李世民，別說說倒也罷了，偏偏你是夏王閨女，你趕我走，不就等於夏王趕我走嗎？

我本想逗逗樂子，沒想到被明月這麼一折騰，反而有點小尷尬，但又不能失去了紳士風度，演戲到底吧，我只好裝着滿腹委屈說：“我從小有打針恐懼症，見到打針針頭，我有病也嚇好了！”，我又板著臉說，“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沒有我捨身忘死，你早就漂在海河餵魚了！你把你爹喊來正好，我倒是想問問夏王，這般對我是輕蔑嗎？”

竇金鳳見我動了肝火，噘着嘴，似乎有點害怕我生氣說：“是你有錯在先，先自找的難堪呢，再說本公主的嘴我做主，說說氣話而已，你至於一棍子打倒一片？你這人度量小就算了，我不再跟你逗悶子了。”

明月惹的禍，她怕大家不好收場，輕笑說：“看你倆剛才好好的，怎麼說翻臉都翻臉了？鬧鬧氣氛嘛，有利你李劍白的病情，老太醫說愉悅對你的傷有好處。”她喏着嘴，朝着我站的地方撇了撇嘴，“你看你一個大活人，大病一場，現在不也大有好轉嗎？”

我轉移戰場，心想還不是你搞的鬼！沒好氣說：“我怕針呢！一針下去，我半條命就跑丟了！你說有事沒事？”

明月稀罕問：“你怕針？這是什麼邏輯？”

我心想你們沒經歷過打針當然無知無畏了，一個孩童至少經歷十幾針的疫苗，我說：“怕得要死，要不然我能被嚇活了嗎？”

老太醫一愣，抱拳問我說：“李先生所說的打針和針頭為何物？老朽行醫一輩子，從未聽說過。”他低頭看着手中銀針，“難道是銀針？李先生倒是有趣的很，很有創意呀。”

插着千年歷史和文明，我也無法解釋清楚，但本着啟發的學術態度，我又想給老太醫一點啟發，見桌子上有筆和紙，簡簡單單地畫了一支針管，對老太醫說：“人體血管在皮層薄的部位，比如手腕、脖頸、屁股……在這些地方將針管的藥水注射進去，用手指壓住針眼五分鐘便可，對急症病人很有效。”

老中醫驚愕不已，拿着圖紙如獲至寶，眼神中靈感湧現，迫不及待地抱拳說：“李先生醫術精湛到如此地步，老朽自嘆不如，這就先行告退，我速速召集同行研討一番，如有必要，還請李先生給我們再指點一二。”

見他如此真誠，我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突然明白自己的價值無限大，若能將未來知識帶給這個世界，我想自己也算是有所貢獻了。

我俯身抱拳，謙恭道：“嚴重了，若有所需，晚輩全力傾囊相授，不做任何保留。但聲明在前，我不是什麼醫術精湛，只不過懂得多一些罷了。”

“李先生乃客氣謙虛之本分，老朽獲益匪淺。”

我笑了笑，沒有必要再客氣下去，否則肯定沒完沒了，看着老太醫快步離去，自己心裏越是感慨萬千，或許他一輩子行醫治病所得經驗，未必有我這個不懂醫術的人心中所學，或許這是時代和時代的文明差距。

這反而是我看到的一種使命感，如果我能把歷史文明做一個承上啟下的傳承和發揚，那麼我便有意義活在這個時代，也許我會成為一代先驅，更也許被當做妖言惑眾，但只要不辱使命，我想我是無怨無悔的。

看我想的入神，竇金鳳和明月無限崇拜地打量我，她們的內心何嘗不是波瀾壯闊，像我這樣一個年輕人，竟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會，簡直太完美的化身。

竇金鳳突然羞澀問我說：“葯打翻了，我再給你煮一碗。”

見她轉身即將離去，我叫住她說：“公主殿下不必了，我已經好了。”

“那可不行，大病初癒，更需要藥石固本，否則極易落下病根。”

我客氣說：“你貴為公主，若執念如此，便讓下人代勞煮一碗吧，在下可消受不起啊。”

竇金鳳臉紅：“我的命都是你的，你的葯還是我親自煮吧。”

竇金鳳一陣風走了，好像害怕被人踩着屁股後面的尾巴一樣。

我一臉惘然追問說：“什麼你的命是我的呀？我只不過救了你而已，好像人也是我的似的。”

明月眼珠子一瞪：“耍流氓！”

我對明月尷尬說：“那倒不至於，金枝玉葉替我一介草民煮葯，多不合適。”

明月醋溜溜說：“她是喜歡上你了，從小到大沒見過給誰倒杯水，更別說給你熬藥了。”她收斂神色，轉入正題說，“夏王府周圍多了幾個陌生面孔，我們三個先研究一下應對之法。”

三個人？除了我倆還有誰呢？也不好直問，人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說：“王世充果然精於算計，先是海河狙殺我等，哪怕殺不死我們。也能有效阻止我們返回夏王府。”

明月說：“為何一定是王世充？我若說是李世民也是很可能，亂局紛爭，自立為王的就這麼幾個，誰都想着殺一個便能減少一個敵人。”

我搖頭斷然說：“李世民胸襟磊落，他若想攻打夏王府，早就造好聲勢了，再說夏王深得人心，他不到最後一步絕不會向夏王下戰書。”

明月冷哼一聲說：“我也覺得李世民是條漢子。王世充恐怕沒想到鬼馬使者被你嚇走的，幸虧早一步趕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府上幾百號人，有被滅門的危險。”

“我這麼重要的人物，你敢商量老中醫拿針往死扎我？你一針扎死我不要緊，夏王的危險你能一個人扛？我能嚇走鬼馬使者，就有本事嚇走其他人，少爺我有也本事。”我的確夠擺譜的。

“公主也說得對，你先自找的麻煩，公主也給你道歉了，受了這麼大委屈，還願意給你熬藥。再說，我也着急找你商量對策，也猜想不到你怕針跟要命似的，目前夏王府性命攸關，豈能兒戲？夏王剛才還急着見你呢！”明月一本正經說。

我心中一凜，夏王有事急着見我，我卻在這玩鬧總是不妥，認真說：“那你不早說！”

“我倒是想說，在場這麼多人呢，你糊塗了，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懷疑府上早已安插了王世充的人，打草驚蛇只會加快他們的行動。”

我點頭說：“王世充殺夏王未必得逞，但只要冒充李世民假裝血洗夏王府，嫁禍目的就達到了，下一步就是跟夏王聯合共同對付李世民，雖然玩的陰狠，但卻是個一石二鳥的計策。”

門外響起一個粗狂的聲音：“如果我聯合李世民先打掉王世充呢？”

來人是夏王，獨自一人站在門口，聞其聲，見其人，就是不肯着急進來。

我心想擺譜呢，閨女閨房也是你家，不肯不請自來，大概想我請進來唄。但一想，人家畢竟是一代君王，我雖為貴客，但也不能失了禮數，看他的樣子不像傲慢之人，如果我先來個咄咄逼人，以後就沒辦法共處了。

我來不及穿鞋，赤腳疾步到門口，一臉敬仰說：“夏王駕到，晚輩特此出門相迎。”

夏王哈哈大笑着，蹭着我的肩膀走了進去，哪怕等我閃開身子你再進啊，這是下馬威嗎？

我心裏不痛快起來，殺威棒和下馬威用來對付我就是你的不對了，少爺我偏偏寧折不屈。

我轉身走到床榻跟前，慢條斯理地穿上鞋子，明月知道我的脾氣，暗暗使個眼色，意思讓我忍耐，她跟隨夏王落座，細心地倒一杯香茶，端送夏王手中，低聲道：“主公喝茶。”

夏王喝了一口，點點頭說：“這一趟兇險萬分，幸虧你把公主和兩位王子安全送到家，咱家的事倒是好說，東突厥和西突厥的可汗咱可惹不起，翻臉跟我要人，我這把老骨頭怎麼交代得了呢。”

我一屁股坐上凳子，自個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夏王和明月眉頭一皺，但很快舒展開來，夏王開懷大笑說：“天下恐怕沒第二個人敢當著我的面如此造次。”

明月擔心引起夏王的不痛快，替我說情：“李劍白拜我為師，脾氣桀驁，容我以後多家管教。”

我也學着開懷大笑說：“夏王若沒有如此曠闊胸襟，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這麼說本王還算是胸襟曠闊？”夏王對我揚了揚杯中茶，“以茶代酒，我當主人的先敬一杯來客。”

我手心托着茶杯，抬手微微回敬道：“入鄉隨俗，客人當先敬夏王。”

喝完杯中茶，夏王靜等我回復問話。我會心一笑說：“昔有三顧茅廬，若夏王禮賢下士，廣開門路，必能再成佳話。”

夏王站起身子，微微躬身說：“本王一直禮賢下士，剛才試探一番，先生氣節令人肅然起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