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護士陳茹的高利貸
震驚！
震驚！
所有人——都驚了。
難以言表的情緒，此刻化作一臉懵比的表情，出現在陳茹的臉上。
剛說完那句話，直接甩了二十萬現金在自己面前？
打臉……
深入人心的打臉。
這叫……沒錢？
火辣辣的羞愧，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
陳茹雙目獃滯，愣住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她滿是不可思議地盯着地上這疊鈔票，五官幾乎都快要扭打在一起，拼湊成“不可能”這三個字。
作為負責劉芳的護士，這家人什麼條件，她非常清楚。
這一對母子是單親家庭，父親從小便沒了消息，母親還是個賣菜的，這些年撫養趙秋長大到現在，存款僅僅只有幾萬塊，而這些錢，還在住院的時候花了個精光。
眼下這二十萬……哪來的？
同樣的疑問，也在劉芳心中萌生。
她獃獃地看着趙秋：“小……小秋，你……你哪來的這麼多錢，你難道把你父親留下來給你的房子賣了？”
趙秋搖搖頭，安慰道：“放心吧媽，我沒賣房子，我知道，那是爸和您的心血，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賣，這二十萬是乾淨錢，我問別人借的，不要利息！”
想到這二十萬的來源，一時間，趙秋也不敢告訴母親由來。
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那個飛微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所謂的黑客？
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但現在，他不想讓自己母親擔心！
“借的？”
聽到這話，陳茹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原來是借的啊，我還以為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買彩票中獎的呢！”
“我就說嘛，一個窮鬼怎麼可能突然有這麼多現金。”
“嚇死我了！”
撇了撇嘴，陳茹語氣夾雜着諷刺的味道，彎腰，把地上調出來的鈔票重新裝進小黑袋子裏。
趙秋：“二十萬手術費給你了，什麼時候能安排幫我媽做手術？”
“急什麼？”陳茹將拉鏈拉好：“醫生又不是機械人，做手術也得預約時間啊，在做手術之前，還得拍片，請專家開會，安心等着吧。”
說著，陳茹轉身打開門，拿着這二十萬現金，一步一步，匆匆離開。
看到她走，趙秋也沒多想什麼。
這裏是醫院，眾目睽睽之下，又有監控拍着，一個護士，也不敢把這麼多現金拿去做其他事。
他轉頭看着母親：“媽，不用擔心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您就安心在醫院住着，準備手術就好，錢的事情，我會解決！”
“這……”
二十萬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劉芳哪裏能不擔心：“那個借你錢的人，不是什麼高利貸吧……”
“不是。”趙秋思考了一下，說道：“是我一個同學借我的，他家裏有錢，光是壓歲錢就有好幾十萬，這些天他請我幫他補課，我就問他借錢，他二話沒說就給我，還說不要利息，想什麼時候還就什麼時候還。”
“這樣啊。”
這話一處，劉芳的擔憂倒是少了很多，臉上也重新揚起溫和的笑容。
自己兒子趙秋的成績，他是知道的。
從小到大都沒讓人失望過，一直是以年紀第一的成績升學，三年前，還憑藉著全市第三的優良成績，考進江城大學。
這大學赫赫有名，她雖然沒文化，但也明白，能進這所大學讀書的，皆非常人。
她點點頭，拍了拍趙秋的肩膀：“那你可得找時間好好謝謝人家，做完手術啊，你跟他約一下，要是不嫌棄，就帶進家裏來，媽下廚做頓飯，先好好感謝一下。”
“還有啊，人家這次幫了這麼大的忙，你也得用心幫他補課，咱做人，得懂得感恩。”
“知道了，媽，我會的！”趙秋重重地點頭，不知為何，聽到母親說這些話，他鼻頭有些發酸。
接下去的半個小時，趙秋陪着母親聊着天。
不過因為工作日外賣訂單多，老闆一個電話打來，他不得不先離開病房，去工作。
而另一邊，拿着二十萬現金的陳茹來到交錢的地方，剛準備上去報劉芳的名字，走程序時，一隻大手，直接拉住她的手臂。
陳茹一驚，下意識把手護在口袋裏的信封上，轉過頭。
第一眼，她愣了愣：“王漢，你……你怎麼來了，誰讓你來的！”
“我怎麼不能來了？幹嘛？想賴賬不成？”
“誰賴賬？你別這麼大聲，走……我們去別處，。”
說著。
陳茹左右盼顧，見沒人朝這裏看，微微鬆了口氣，連忙拉着面前這名邋裏邋遢，渾身酒氣的壯漢，跑到走廊處沒人的地方。
王漢是放高利貸的，平日裏在她那個小區，出了名的不講道理和容易鬧事。
這裏是醫院，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為了美容借高利貸做手術的事情，鬧大影響，丟了這份工作。
畢竟……
對於像她這種形象的人來說，能做一名護士，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餘光時不時瞄向別處，確定沒人後，語氣卑微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么？等……等我一湊到錢就還給你，來醫院找我要錢，我要是丟了工作，怎麼賺錢還？”
“賺錢？”醉醺醺的王漢發出一聲冷笑：“得了吧！就你這破工作能賺什麼錢？”
“誰說沒有？”
陳茹反駁一句，從口袋裏拿出裝着一萬塊錢的信封：“你看，這是病人家屬給我塞的紅包，為了提前預定病床的位置，誰說護士不能賺錢了。”
“哦？”
盯着那厚厚的信封，王漢嘴角一咧：“不錯嘛！”
說罷，伸手直接將信封搶過來：“讓我看看多少錢。”
“一萬，就一萬，剛好夠利息，你拿走就別來找我，求求你了，千萬別來醫院找我，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借高利貸做整容的事情。”
“行不行，大爺。”
陳茹彎下腰，雙手合十，懇求道。
與剛才在病房那罵罵咧咧的摸樣一比，判若兩人。
掃了一眼信封里的錢，王漢的笑容一冷：“一萬？切，我還以為多少呢？你該不會是忘了自己借了二十萬吧！”
“我沒忘。”
陳茹說道。
“沒忘？這也叫沒忘？我給你算了一下，你拖欠上一筆利息到現在，兩筆加起來，總共是五萬塊錢，你才給我一萬，打發要飯的啊。”
“我……我這不是沒辦法嗎？”越說，陳茹越覺得自己委屈。
“沒辦法？沒辦法你借什麼高利貸，還整容？瞧瞧你臉上的麻子，拜託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行不行，整來整去還不是這醜比玩意兒。”
“我告訴你陳茹，這二十萬本金還有四萬利息你要是不還清，我就天天來你醫院鬧，我要告訴你所有同事，說你陳茹，就是個愛慕虛榮的爛女人，一個死肥婆，借了高利貸整容，還越整越丑。”
“別！”
一聽這話，陳茹慌了：“大爺，算我求你了，千萬別來醫院，別告訴他們，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辦法了，我保證，只要我一有二十四萬，我馬上給你。”
“真的，真的。”
說著，陳茹都快跪下來求他了。
“切。”王漢將信封塞進口袋裏，瞧着她這副丑得可憐的摸樣，不屑一笑：“行啊，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也發發善心！”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只要你現在給我二十萬，那欠着的利息四萬塊，我不要了，咱們兩清，怎麼樣？”抱着戲耍的態度，王漢開口說道。
誰料。
下一秒。
一聽到這句話，陳茹眼睛頓時發亮：“你說真的？”
“對，真的，我高利貸合同就帶在身上，給我二十萬，我合同立馬撕了。”說著，王漢還故意將合同拿出來，擺在她面前甩了甩。
一嘴的酒氣，身體還搖搖晃晃起來。
“好，那我現在就給你。”
“……”王漢，微微一愣。
“現在給？”
“你有二十萬？”
“有啊！”
陳茹管不了那麼多了。
被這筆高利貸折磨整整一年，她感覺自己這個人都快甲亢，只要能還清高利貸，徹底防控壓力，什麼事情，她都敢做！
想着。
只見她直接把剛剛趙秋給他的黑色裝錢袋拿出來，拉鏈一拉，往王漢眼前一擺。
抬起頭，認認真真，嚴肅道：“你看，二十萬現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給你！”
“我擦？”
王漢——震驚了。
他嘿嘿一笑，酒氣上頭，也懶得管四萬利息，一把將袋子奪過來，把合同扔在地上：“可以啊你，行，這二十萬歸我，我們——”
“兩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