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噩夢

佩劍星。

張帆將羅漢和米勒帶到維修基地，找到費步遠和徐小飛等人後，互相介紹了一番。

之後，羅漢弄了一份佩劍星的佈局圖，就自己駕駛着艘運輸艦出去了。

米勒也找到了一個克隆人留下的醫療中心，然後也找了艘船出去，說是去搜集必要的實驗器材。

徐小飛和費步遠也在忙着手裏的事，張帆也沒多做停留，又駕駛着刺客Ⅱ離開了佩劍星，目的地就是碧波星。

一路上，張帆沒有過多停留，直奔英仙臂的M37星系團。

到達碧波星時，這裏依舊是一片蔚藍色的水世界，茫茫無垠的水面上點綴着一片片碧綠色的藻類植物，而這些藻類植物的旁邊，總能看到一座座的水上城市。

想到馬上要見到小木槿，張帆還是有些迫不及待。

在通過防禦識別後，張帆駕駛着戰艦直奔少海城，進入水底世界，幾趟班車轉折后，來到了自己的貝殼屋前。

屋門緊閉着，面部識別儀也關閉了，看上去是完全沒有人居住的樣子，張帆上前按了兩下門鈴，也沒有反應。

“人呢？”

張帆有些疑惑，掏出鑰匙，打開了屋門。

裏面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按理說蔣老頭和小木槿應該在家的，都去哪裏了？不會已經離開了吧，去尋找自由了？

帶着疑惑打開燈，四周一看，到處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明顯有人精心的打掃過。

張帆上了二樓，跑到之前蔣老頭的房間，裏面是空蕩蕩的，他不甘心，又跑去小木槿的房間，依舊是空空如也。

下了樓，張帆一屁股坐在沙發里，把頭仰靠在沙發靠背上，心裏就如同這空落落的房間一樣，也是空蕩蕩的。

他嘆了口氣，取出兩瓶三葉酒，又拿了兩包口糧，一個人在沙發上吃喝起來。

小木槿應該是走了吧，連個字條也沒留下，她會去哪裏呢？

接下來要做什麼？張帆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之前一直說要回碧波星招募人員，可是到現在他才肯在心裏承認，他還是想回來找小木槿，一旦小木槿不在，他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猛灌了一口三葉酒之後，張帆狠狠的把酒瓶懟在桌子上，使勁的甩了甩腦袋，似乎想把那些失落的情緒都甩出去。

“磊子，小胖，你們到底在哪裏？”

吃飽喝足之後，張帆只覺得有些微醺，就躺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在一片樹蔭底下，有一條潺潺流水的小河，小河的旁邊，正燃燒着一堆篝火。

站在小河裏抓螃蟹的張帆，彎腰看着火堆旁正在往烤魚上邊曬鹽的小木槿，她兩隻眼睛笑成了兩道月牙，被篝火烤的有些微紅的臉頰上點綴着兩個酒窩。

張帆有些看呆了，一切都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令人心曠神怡，讓張帆只想陶醉在這一刻，不想醒來。

“哥哥，你傻笑什麼呢？”火堆旁的小木槿問道。

“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這一切好像在做夢一般。”

張帆像是在回答小木槿，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你做白日夢吧，抓到螃蟹了沒有？我這魚都烤熟了。”小木槿問。

“馬上。”

張帆正準備低頭去翻水裏的一塊大石頭，突然看到小木槿身後的樹林裏竄出幾個士兵，架住小木槿就往外面跑。

張帆一驚，連忙把手裏的石頭扔了，跑到小河邊，朝着小木槿被虜走的方向狂追。

小木槿在前面不停的呼救，張帆在後面沒命的追趕，樹枝和荊棘劃破他的皮膚，他一點都沒感覺到，一心只想要找回小木槿。

在穿過一片緻密的草叢后，張帆猝不及防的一頭撞在一顆大樹的樹榦上，兩眼一陣的發黑，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周圍的事物。

哪裏還有什麼樹林，只見周圍一片昏暗，霧氣昭昭。

“這是什麼地方？”

“哥哥……”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隱隱約約的傳來小木槿的呼喚聲，張帆尋着聲音摸索的前進。

不多時就看到了迷霧中有一片房屋的輪廓。尖尖的屋頂一個挨着一個，綿延成一座城。

小木槿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那邊傳過來，張帆毫不猶豫的就走進了那片房屋中。

“哥哥，快來，我在這裏。”

張帆快步的朝着聲音的方向跑去，然而，等他跑了一陣，小木槿的聲音又在自己的身後響起。

“哥哥，我在這邊。”

小木槿的聲音飄忽不定，似乎在跟張帆捉迷藏一般。

“丫頭，你別鬧了，快出來。”張帆喘着氣大聲的喊道。

“哥哥，我就在你身邊呀。”

張帆四處環顧，哪裏有小木槿的身影。

“你在哪兒？我看不到你。”

“哥哥，你抬頭看。”

張帆猛的抬起頭，只見頭頂上方的天空，似乎有一面大鏡子，周圍的房屋如同倒影般懸挂在半空中。

而空中的那一片倒懸着的城市中，正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倒着站在自己的正上方。

“丫頭，你怎麼在上面？”

“哥哥，你怎麼在上面？快點下來呀。”

“我怎麼……下來？我又不會飛，你有翅膀，你飛過來。”

“我不來，哥哥，你那邊有很多怪物，我不敢來。”

“怪物？哪裏有怪物？”

“就在你身後呀！”

張帆猛的轉身往後看，頓時嚇的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見自己身後正站着一個血淋淋的人，烏青色的臉上，兩顆慘白慘白的眼珠子，正瞪着自己笑，嘴裏卻發出小木槿的聲音：

“哥哥，我就在你身邊呀。”

張帆一聲尖叫，手舞足蹈的從沙發上蹦起來。

“尼瑪，太嚇人了。”

張帆喘着粗氣，手捂着劇烈起伏的胸口，回想着剛才的夢，還是驚魂未定。

平復了好一陣，張帆才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口糧和酒瓶，然後走出了屋子。

他徑直朝着廣場走去，那邊人多，這個時候，張帆需要一點熱鬧的氣氛。

廣場不大，主要是水下框架型結構沒辦法做的太大，畢竟水壓不同於大氣壓，一個承受不住，整個水下城市的人就一鍋端了。

張帆找了個角落坐下，靜靜的看着廣場裏或休息，或鍛煉，或嬉鬧的人們。

張帆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從前，那時候和小胖，小磊，凱子他們，沒有任務的時候就會來這裏，每個人手裏都抓着一瓶三葉酒，邊喝邊扯淡。

或是討論上一次任務中有趣的事情，或是討論從身邊路過的女人的屁股，天南海北的侃。

最大的樂趣是無憂無慮，最大的憂慮是沒有正經的事業。

把進入青年突擊隊為目標，大家都朝着這個目標努力，而現在……

“是時候去看看凱子了。”張帆喃喃自語道。

這傢伙進了龍牙，如果自己去找他，帶他回佩劍星，那就太好了，只不過，小磊和小胖的下落，依舊是張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張帆起身，他想去第五組看看彭廣陵和艾倫。

雖然艾倫一直都是一個可有可無，存在度很低的人，但畢竟一起經歷過一些事情，張帆多少還是有些惦記他。

就在此時，廣場裏傳來一陣的吵鬧聲和呵斥聲。

張帆停下腳步，朝那邊看過去，只見廣場中的人也都朝着一個地方聚集。

有熱鬧看了，張帆正無聊呢，當然得上去湊一湊。

走到人群中，只見一群年輕人正和另外兩個看起來更加年輕的孩子對峙着，似乎是起了什麼衝突。

兩伙人的中間還停着一台地效摩托，這是一種小型的交通工具，它有一台小型核聚變推進器，在大氣層內飛行時，它可以展開一對小翅膀，利用地面效應進行貼地飛行，十分的節省能源，特別是在碧波星這種表面平坦的水星球，簡直就是單人出行的必備神器。

看來這兩撥人爭吵的起因就是這台地效摩托。

這時，人多的那一方當中，一個身材壯實，滿臉坑坑窪窪的年輕人粗着嗓子朝兩個小年輕叫道：

“放開手，小心我揍你信不信？”

兩個小年輕看起來像是親兄弟，因為長的很像。其中一個小年輕死死的抓着摩托的把手不放，毫不畏懼的說道：

“憑什麼，這是我們的摩托，說不賣就不賣。”

年輕壯漢不管不顧，抓着另一隻把手使勁的往自己身邊一扯，小年輕被他扯的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摩托上。

“臭小子，我現在是跟你買，你要是不賣，待會一個星幣都不給你。”

這不是強搶么？一旁看熱鬧的張帆頓時心中不忿，那群年輕人他也認識，是這附近一個街區里一群不務正業的混子。

滿臉坑坑窪窪的那個，名叫金世基，也是這一片有名的小霸王，上面有人，所以一般人惹不起，都躲着他。

正當張帆準備上前去教訓一下那個滿臉坑窪的壯漢時，卻聽到那個小年輕說：

“我不要你的星幣，這台摩托是我爸媽留下來的東西，誰來了也不賣。”

“找打。”

金世基罵了一聲，指揮身邊的兩個跟班上去拉開兩個小年輕。

但是不論這兩個人怎麼拉扯，小年輕就是死死的抓着把手不鬆開。

金世基也惱了，抬起腿就朝小年輕抓着把手的手踩了上去。

儘管如此，那個小年輕依舊不鬆手，只是兩隻眼睛兇狠的盯着金世基。

而旁邊另一個小年輕見到自己兄弟吃虧，衝上去一把抱住金世基的腿，一口就咬了上去。

金世基被一口咬到，頓時嗷嗷大叫，嘴裏怒聲說道：

“我操，你個小王八蛋，敢咬老子，打死他，往死了打。”

其他年輕人圍攏過來，對着兩兄弟拳打腳踢。

周圍圍觀的人雖然指指點點，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

換做以前，張帆遇到這樣的事，也不會上去當英雄，這種事在少海城這種小地方很常見。

但是現在不同了，張帆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揮了揮手，走到一個正準備朝小年輕扇耳光的人身後，抓住他的兩個腳踝，往上一提，就將這個人倒着提了起來，然後掄圓了朝其他人砸去。

兩輪過後，地上砸翻一大片，慘叫連連，張帆將手中的人扔到一邊，將兩個小年輕從地上扶了起來，笑着問道：

“你倆沒事吧。”

兩個小年輕被打的鼻青臉腫，衣衫不整，他們看着突然出手相助的張帆，雖然眼睛裏依舊充滿憤怒，但還是朝張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張帆指着地效摩托說道：

“這個是你們的嗎？”

其中一個小年輕說道：

“是的，是我爸媽留給我們的。”

“那你爸媽呢？”張帆問。

小年輕低下了頭，眼眶瞬間就紅了，咬着嘴唇說道：

“他們都死了。”

張帆一愣，看這兩個小年輕，估計一百歲都不到，他們的父母怎麼會死呢？

病故不太可能，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什麼不治之症，人類如今最大的死亡原因就是戰爭。

於是張帆連忙問道：

“他們是怎麼死的？”

“就在前幾天，我爸媽被調到一個叫做獵戶座的地方，在那裏陣亡了。”

小年輕一邊擦拭着眼角一邊說，就在他剛說完，突然眼睛瞪的老大，看着張帆的腳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了？”張帆連忙問道。

“你的鞋子，從哪裏弄來的？”小年輕焦急的問道。

“我的鞋子？怎麼了？”張帆腳上穿的鞋子，還是在虎牢監獄時，一個士兵給他的。

“這是我爸爸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