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礦洞銀蛇
“流落深山中,寂寞無人知……”
十多天來,陳蠻叨念地最多的話。
“砰!”
“砰!”
鐵鎬劃出一道烏光,深深扎進山壁里,用力一抽帶下大片土石。又是用力一鋤……周而復始,濺起的石渣打在**的上身,皮膚生疼。
“唉~寂寞無人知……”青年抹掉額頭的汗水,深吸一口氣,吐掉嘴裏的土塵。昏暗的礦洞,幾盞油燈的火焰明滅不定,‘叮叮砰砰’鐵鎬敲擊聲響個不停。
望着坑窪的洞壁,青年眼裏有着一絲惆悵。
“嘿!蠻小子,最近不太對勁啊?小蘭不理你啦?”一個粗獷的聲音,傳自旁邊的一個黑亮大漢,滿身灰塵卻一臉油膩,令人稱奇。
“哈哈,我瞧是西街葯裁縫的兒子在追求咱小蘭,蠻子肯定是急了!”另一個身材瘦長的漢子嘿笑道。手中的鐵鎬不停,呼呼風聲落在山壁上,敲下大片黃黑的礦石。
這是一座山中的中型銅礦脈,來礦山做活的都是山腳下魯山鎮的居民,油臉的闊艾近四十歲,早已成家,另一個沙彥大概三十多,前幾年剛到鎮裏,在去年也娶了一個普通的婆娘過上了日子。
三人都以挖礦為生,因住的較近,常在清晨一起出到礦山。因為年少,被這些大叔級的礦工開玩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礦洞孤寂,礦工們常以嘮叨解悶。
“呵呵,哪有。”青年阿蠻憨笑一下,揮舞鐵鎬與前方的礦壁一次又一次的接觸着,大量土石唰唰落下。
除了挖礦的叮叮噹噹聲,礦洞再次安逸了下來。
身高近六尺,也就是一米八多,裸着上身,因為長期挖礦肌肉一塊塊凸起,穿着破洞的褲衩,皮膚黝黑,頭頂一個大光頭。臉還算可以,被塵土掩蓋的看不清楚。
年僅十七歲,卻已是一副青年的模樣,陳蠻——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名字。
半世浮沉轉頭成空,從另一個世界失落在這個一個世界。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心中微微嘆息,陳蠻又有形神。
“可憐的孩子。”闊艾搖搖頭,把話咽了下去。自從十多天前那次塌方礦難,被埋在坍塌的礦洞過半天,七個礦友只剩下他一個人,這孩子整個人就有些不一樣了。只怕是腦子落下了什麼毛病,可惜這些,卻是不能說出口。
不一會兒,陳蠻腳下已經堆了一大堆銅礦石,只見其麻利的挑出一些品質較高的,三兩下丟滿一旁的車斗,出‘砰’‘砰’響。
“艾叔、彥哥!我今天的量差不多了,先走了。”陳蠻招呼一聲,從山壁取下自己的油燈掛在車邊,不理兩人,推車就走。身後,兩人又叨叨起來。
“哎這蠻小子,說你多少次,叫我艾哥!老不聽……”
“哈!你女兒都能自己去山上尋艾棘草了,還哥呢。”
“說……你兒子他奶奶還不會爬呢!”
“……”
昏暗的礦洞十分陰濕,待上一天都會壓抑、煩躁,更別說長年累月積蓄,礦工們十有**都會神神叨叨,也說不正常,在陳蠻心裏他們更甚。
“軲…”“軲轆…”
木輪子壓着石渣沙沙做響,礦車很沉,要伏下半個人使勁才推的動。
“復活……轉世……,竟還有這等事!”
“好累……”陳蠻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礦洞的路並不好走,黑暗不說,地面凹凸不平、溝溝壑壑,兩輪的礦車推在上面十分費力。
停下來解下腰間的水囊喝了幾口,‘叮叮’‘噗噗’的鐵鎬敲擊在礦壁上的悶響,是礦洞裏唯一的旋律。
“每天重複着挖礦……”
推着木車,陳蠻眉頭皺了起來,眼中不經意間有一絲痛楚。
上輩子吃喝不愁,過得瀟洒至極,沒體會過父母輩上山下海討生活的艱苦,現在卻明白了是一種怎樣的感受。短短十幾天,每日早出晚歸,礦洞裏暗無天日,鼻腔、耳朵、嘴裏都是土渣,無數次揮舞鐵鎬,晚上回去都是深深的酸痛。
這些,是陳蠻從沒有感受過的。
“呼……”陳蠻感到很累,不僅身體疲憊,更是心裏上。
小小的村鎮,大都是自給自足,大部分流通的錢糧和勞動力都依靠阿魯山礦區,導致勞動力十分廉價,每天要挖的礦石要過五車才能保證基本生活,十車才有富餘。初來乍到,如果不是本身有這份工作,陳蠻根本無法在生存。
異世少年‘阿蠻’原本的積蓄,都在上一次受傷用光了,可是,如果一直繼續以挖礦為生……
“人往高處走,在這裏這些天,已經初步了解這個世界,該走出去看看了!那大荒要塞……”陳蠻目光一閃,據說幾十裡外有一個大荒要塞,那裏冒險者雲集,商賈繁茂,是個巨大的消金窟,簡直以遍地黃金來形容也不誇張,想着,眉頭不禁一皺,“可是我現在……無權無勢,連錢都沒有剩幾個,去大荒要塞除了做苦力還能幹什麼?”
“如果找王二虎幫襯一下,也許有個好出路,他畢竟常年在外,知道的比我多得多……”
王二虎是剛剛闊艾、沙彥提到的‘小蘭’的哥哥,醒來這十幾天,常聽人提起,卻還有見過此人,據說很有出息,是‘自己’從小要好的哥們,現在正在大荒要塞一家做事。礦難之後,王二虎從大荒要塞趕回來,墊付了治療的費用。
想到這裏,陳蠻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咦?”
倏然,陳蠻腳步一頓,鼻子動了動,礦洞沉悶的空氣中,遠遠飄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還有……這是?……屍臭!
腥臭……屍臭……這是銀鱗蛇!陳蠻心中一駭,汗毛瞬間驚得根根豎立。
前段時間,在一條礦道里,突然死了十幾名礦工,被人現時屍體已是面目全非,血肉腐爛,似死亡十幾天。可是誰都知道,礦區是不允許留下過夜的,何況是一下十幾個人。
一時間,人心惶惶。
更可怕的是,一天後,死者的屍骨迅腐爛,連骨頭都開始飛腐朽,到了第三天,除了牙齒頭骨等堅硬的骨骼,幾乎全身腐爛成渣,死狀極端可怖。
后連續四天,礦區每天都會少了幾個人,只搜出一些具腐爛的屍體。
有人說:看到銀色一閃,突然有人覺得被什麼東西咬到,大叫一聲即昏迷不醒,。
那段時間正是陳蠻養傷期間,消息傳開,第五天幾個礦區的工人基本都不敢來上礦了,膽子大點的也是十幾個人一起,在沒現死人的區域,時刻心驚膽顫。
礦區的守備隊統領‘金風’派遣一隻五十人進入礦脈,分散在礦區各處,整整三天三夜,以五人死亡的代價,清理出三十幾條周身銀鱗的怪蛇。一時間蛇患平息,礦工們才漸漸恢復上礦採集,但也流失了不少工人。
“不是說,已經殺光了嗎?難道是漏網之蛇?”
陳蠻心中狠狠一跳,五名衛兵被咬后才送到山腳,身體已經內臟腐爛而死,但是陳蠻已經可以下床,也在一邊圍觀,看的清清楚楚。這銀鱗蛇,絕對是劇毒!且中者必死,屍骨無存!
想到那些人的慘狀,陳蠻頭皮陣陣麻。
“冷靜,冷靜!”
應是哪個礦工送礦時被咬到了,此地絕不安全。
“退!退回去!”
深吸了一口氣,陳蠻小心的放下礦車,一把摸起車上的鐵鎬,心念電轉,一時間只覺得空氣都冷了十幾度。
“左邊還有一條岔道與這部不相同,應該沒事……”想到,陳蠻伏下身體重心,隨時準備應付莫名的襲擊,拉着礦車緩緩往後退。
這阿魯山礦山內部劃分為多個區域,每一區又有數不清的通道,這些通道條條相通複雜無比,陳蠻記得右面不遠處,有另一條礦道可通往外面。
靜謐的礦洞,車軲轆在土石上滾着,噶擦、噶擦。
倏然,陳蠻只覺得心中一陣陰寒,抬眼朝左上角看去,一點銀色閃光……
銀鱗蛇!
“啊~死!”陳蠻猛揮鐵鎬,瘋了一樣砸去,一擊、兩擊,‘唰’的準確命中銀光,鐵鎬轟然沒入礦道山壁,‘噶擦’……只聽硬木柄應聲而斷。
“呼呼~吸~~”陳蠻大口喘氣,吐了口唾沫,喘息道:“畜生……”
“早就現你了……”
盯着礦壁,陳蠻微鬆一口氣,鐵鎬被深釘入石壁中,一條銀白色的尾巴露在外面,兀自掙扎,
過了片刻,陳蠻拔出鐵鎬,幾乎斷為兩截的銀鱗蛇已經停下掙扎,隨鐵鎬掉落地上。
“噗”又是一擊,插入結實的地面半寸,將銀鱗蛇徹底斷成兩截,陳蠻才像泄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坐到地上,一臉冷汗,脊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未知的東西果然可怕,而更恐怖的是銀鱗蛇的毒性,以前在地球也是四處探險,卻從沒有這樣緊張過,銀鱗蛇的度奇快,在礦洞裏的光線很難躲過,這次真是生死危機。
礦車頭,油燈照耀下,只見這銀鱗蛇通體銀白,身體前後一排單爪子清晰可見,這爪子極其鋒利,可以輕易插入土石,爬到礦洞頂部,剛才陳蠻接着油燈餘光掃到洞頂位置有異,終化險為夷。
胡亂將東西收拾好,陳蠻吐了口氣,推着礦區就往回走,才走兩步又回頭小心將兩截蛇屍撿起,丟到車上,不敢再多停留,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