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案件被“上面”接管
我在屍體旁邊呆了近三分鐘才慢慢往後退,退到牆邊停住,深吸幾口氣,突然聞見剛才在走廊里聞見過的那種帶點苦澀的葯香味,多嗅幾下似乎有點清涼醒腦的作用,是平常生活里從來沒有聞見過的。
這奇異的香味讓我覺得不妥,因為看來看去,房間裏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發出這樣的味道。
轉到衛生間去查看,沒有發現熏香一類的東西。
所以,從衛生間裏出來以後,我一下把目標鎖定在屍體身上,覺得這股異香可能是那年輕女人的體味。
於是我走到床邊,看着死者被毀得一塌糊塗沒了生機的臉龐,慢慢俯下身去,準備深嗅一下確認葯香氣的來源。
就在我的鼻子離屍體的臉靠得很近,馬上要深呼吸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打開,走進來一個氣勢洶洶帶着怒意的身影。
我抬頭看,是付宇新。
乾州市刑警大隊的正隊長付宇新。
四目相對,我看見他一臉震驚狂亂的表情,眼神里好像還有點懼意。
他飛快把目光移開,掃一眼屍體,緊接着,他的目光直直往兇手用血畫在牆上那隻打了X的眼睛看去。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怎麼回事,他好像很清楚那面牆上應該有特殊東西似的。
但我馬上又釋懷了,因為覺得他可能是順着死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也可能是多年刑警生涯鍛鍊出來的職業敏銳。
我正想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付宇新的表情突然一下變得凜冽,看着簡直有點嚇人。
他壓着嗓子開口:“快走,上面來人了,要接管現場,讓我們的人清場。”
我有點蒙圈,不知道這是怎麼個情況。
他沒解釋,而是快步走進來拽住我的手腕把我帶離現場,目不斜視直拉着我走進樓道。
我們剛下到半層樓梯,就聽見上面“叮”一聲電梯停下的聲音,大約有七八個人腳步匆匆走出電梯走向命案發生的房間。
付宇新加快速度,下樓從後門出去,直把我送到兩條街以外,才停住腳步鬆開手跟我說:“這案子你不能管,連我都沒權力管,你快點回去,把剛才看見的都忘掉,當沒看見過。”
他揮手攔出租車,攔下以後不由分說就把我塞進去,拍拍車頂叫司機趕緊開車,跟我說:“我會叫人把你的車開到局裏。”
回家的一路,我的腦子整個是糊的,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個狀況。
我能理解付宇新避開上級領導迫切讓我離開的原因,畢竟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其它司法人員,只因為比較聰明加上有點天生的特殊能力所以混跡在他們的隊伍里,身份挺尷尬的,怕上級領導看見我一個行外人呆在命案現場會有微詞或者教訓。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都是付宇新替我遮掩。
但我想不明白這案子怎麼會連他都沒權利管。
到家以後我給白亞豐和劉毅民打電話,他們也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說上面來人把案子接管過去,別的什麼都不清楚。
差不多半個月以後,他們才跟我解釋說那件血案的兇手是個正在通輯中的流竄慣犯,省公安廳和另外一個城市的刑警大隊已經盯了很久,按程序自然應該由他們接管。
聽着好像沒什麼問題,可我老是覺得這裏面有些地方很不妥當,特別是付宇新突然推門進入命案現場時臉上複雜的表情和情緒裏面莫名的怒意還有驚懼。
我有點不甘心,某天和嚴副隊長聊天時又假裝無意間聊起,問他那天晚上打電話給我說命案有點古怪,具體“古怪”在哪裏。
他回答說那天晚上的情況是:有個晚歸的客人走出電梯時看見一個戴兜帽的男人轉進樓道,地毯上留下一串血跡,他馬上通知前台,前台派人進房間查看,然後報警。目擊者稱兇手離開時不慌不忙,很從容,要不是地上有血跡,他壓根想不到是出事了。
嚴副隊長說從現場的環境證據也能分析出兇手從行兇到離開都從容不迫,說明是預謀好的,甚至可能已經不是第一次作案。可他卻沒有戴手套,沒有擦試血指印,也沒把兇器帶走,總之就是沒有半點反偵查措施,這是第一處古怪。
另外,酒店的監控錄象顯示兇手和死者兩個人進酒店開房間時親親我我摟摟抱抱十分恩愛的樣子,特別是受害者。當時前台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印象很深,說那個女人從進門就一直在笑,看上去非常幸福,很引人注目。
可從兇手行兇和毀屍的情況看,他對死者懷着巨大的仇恨,結合起來想總覺得不對勁。
這兩處不對勁我也都想到了。
但是,除案件本身的不對勁以外,我還感覺到那天現場的氣氛也陰森森很古怪。
另外,我非常在意當時聞見的那股奇異葯香,和用血畫在牆上那隻打了X的眼睛,
但嚴副隊長不讓我再問,說是上面交待的。
問劉毅民他們,也都說不知道,叫我不要刨根究底打聽,我再好奇,也只能暫時壓制住。
我隱隱有種感覺,那件案子裏有大蹊蹺,一定還會再起波瀾。
甚至,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